第三十五章 血色紅蓮
風鈴還在洋洋得意,懸崖下就傳來了若悠欣喜的聲音。
“風鈴你看,花摘到了。”她仰起笑臉,迎著灑下的月光,發絲在微微的浮動。
那一刻她仿佛美極了,雖然臉上血痂很多,可是她眼低噴發出來的光卻比繁星還要光芒四射。
怎麽回事?
不應該這麽順利的啊,風鈴上前一步俯視下麵,在找尋什麽。
書上說此花劇毒,盤踞它周圍的毒蛇頗多,若悠沒理由可以這麽順利的啊。
“你等一下,先別上來。”風鈴的音調陡然拔高,還帶有一絲慌張。
如果就這樣讓若悠爬了上來,她會武功而自己卻手無縛雞之力,到時肯定不能把她怎麽樣;要是回去在慕蓮麵前對峙,那自己的謊言就會被揭穿。
“為什麽啊,這下麵很黑很冷的,讓我上去吧。”若悠動手將花別在腰間後,兩手緊緊抓住岩石,腳下在緩慢的打滑,抓住岩石的手也生疼。
“你別上來。”風鈴紅著眼睛吼道。
“風鈴你怎麽了?”若悠心頭一怔,似乎有不好的預感在浮現。
“我不許你上來。”說完話,風鈴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來,撲過去割著係在樹上的繩子。
若悠嗓子一緊,這才發現不對勁。
她並不是遲鈍,先前其實已經覺得不對了,隻是自己不想去懷疑罷了。
可是風鈴現在的動作卻將一切都擺明了。
“風鈴,你瘋了嗎?”若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感覺到腰間的繩子對自己的提拉力瞬間消失,甚至還有半截垂在了懸崖下晃啊晃的,反而增加了累贅感。
腳下打滑的更厲害了,她急忙解開累贅的麻繩,提著腳尖往前幾分。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若悠紅了眼,帶著哭腔。
“哈哈,為什麽?”風鈴笑得顫抖起雙肩,眼裏卻也帶著光:“因為我是邪嬰,因為我嫉妒慕蓮和冷木對你的好。”
“因為我厭惡你那張醜臉,因為我要讓我討厭的東西全從這世上消失。”風鈴笑得跌坐在地上,肩頭顫顫抖動亦悲亦喜,腳邊有淚滴落下:“因為我雖然是貴府小姐卻還是被家人拋棄。。。隻因為我是邪嬰。”
“邪嬰?可是風鈴。。。”若悠還是同情她的,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遭遇不同痛相似。
“不許說話,我不要你可憐。”風鈴踉蹌的站了起來,同時抓起地上的一把灰。
若悠見說教無果,而自己的手腳都在不停的打滑,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咬咬牙開始徒手攀岩。
“不許上來。”風鈴看見她的動作嚇得尖聲吼叫,然後將手中的灰狠狠的向若悠撒去。
粗糙的塵土迷了若悠的眼,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擦自己刺疼的眼睛,又怕一伸手就會掉下去。
“風鈴!”有壓抑不住的怒火。
“嗬嗬,你別怪我。”風鈴笑得詭異,又在草叢裏找出了一大塊石頭:“要怪就怪你蠢,說什麽姐妹情,我的親人都可以棄我不顧,我還去理什麽姐妹情?”
看見她手裏碩大的石塊,若悠瞬間心如死灰。
“你能欺騙與傷害的人,無非是那些相信關心你的人,難道你就這麽絕情嗎?”不抱希望的最後一句話,成了若悠對她最後的忠告。
到時,如果那石頭真的砸下來,隻怕砸碎的並不止是這姐妹情,還有若悠那顆純粹的心。
“我不需要別人的關心。”風鈴有點癲狂的揮了揮手:“我再也不要可憐兮兮的去乞討別人的關心,我要的是別人的誠服與畏懼!”
“所以。。。去死吧!”
石頭不出意料的砸下,它像隕石一樣的強勢擊來,帶著呼呼而過的風聲。
好在若悠早就做了防備。
隻見她側身一躲,一個躬身蹲腿,借助腳下僅存的一絲力度將自己推了出去,正好掛在了從岩石縫裏伸出的鬆柏上麵,晃了幾晃。
正在她慶幸的時候,卻見更多的灰石砸了下來。
位置狹窄,岩峰陡峭,若悠根本無處可躲,卻又屋漏偏逢連夜雨;順著那鬆柏樹枝竟然爬出了幾條三角形頭的鮮豔色彩的毒蛇來。
身上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風鈴。”若悠含著淚光楚楚可憐的喊了一聲,她不信一個人真能狠心到如此程度。
她不信的事有很多,不過可惜,有些事並不是你不信便不會發生。。。
“去死吧。”
又是一塊石頭砸了下來,正中若悠額頭。
毒蛇也在這時發起了進攻,收了尖端分叉的蛇信子,一口啄在若悠白暫是手背上。
“啊!~~~~”
一聲哀怨的叫喊聲過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風鈴看著崖峰下麵被浮雲吞噬的若悠,收了自己的眼淚笑了出來。
而若悠從懸崖高處一路下墜。
她驚恐絕望的叫聲劃破了夜的寂靜。
她看見風鈴的身影在自己的淚光中漸漸消失。
她看見身邊帶著涼意的浮雲越來越淡。
她還看見滿圓的月亮掛在高空,依舊清冷得不近人情。
她不得不絕望的閉上了眼,高空急速墜落的刺激感讓她來不及怨恨誰,然後是一聲劇烈的破水聲響起。
若悠瞬間感覺到有大量冰冷的液體嗆進了自己的口鼻,阻礙了自己的呼吸。
她驀然睜大了眼,才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幽藍之中。
頭頂映著幽幽的月光,圓滿的月亮在波光的蕩漾中爬上了最美的鄒紋。
“咳。”水底的若悠一聲咳嗽,沒聽到聲音,隻有幾個晃悠悠的泡泡緩緩的向上浮去。
她想像那泡泡一樣浮上去,手腳一陣掙紮身體卻在水裏沉浮打轉,更多的液體嗆進了口鼻。
“唔。”漸漸的,她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最深的沉眠之中。
黑暗中似乎有誰在呼叫她,一聲,一聲。
淒楚可憐,並且帶有不掩藏的憤怒與怨念。
“若悠,若悠!~~~”那聲音恍若來自無盡的深淵,暗啞中帶著惑心的鬼魅,叫人不禁心馳神往。
“是誰?誰在叫我?”她站在一片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感覺不到,隻能聽見那悲悲戚戚女子的呼喚聲。
“過來啊,若悠。”聲音再次想起,若悠找到了方向。
沿著聲音的來源她一路找尋:“你是誰?”
聲音並不回答她,而是很為親切的呼喚著:“過來,過來。”
走了不多時,眼前忽然大亮。
若悠出手擋住刺眼的金燦燦的光芒,一時適應不過來。
“過來,過來啊,若悠。”那聲音鬼魅的引誘著她。
她慢慢放下了手,眨眼適應著,眼裏的昏眩漸漸轉淡,周圍的景物也漸漸的現了出來。
原來,那所有的金光都由地上的一個大大的“卐”字發出。
而“卐”字又伸出無數的細長的金色鎖鏈。
沿著鎖鏈往上看,是一個身著血紅長裙的赤足女子,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鎖鏈禁錮著,就連那不足一握的腰間也被鎖鏈牢牢的抓住。
若悠將她打量一番。
隻見,她的眼精致的如同由上等金品黑墨勾勒過,眼尾斜飛出優美到囂張的弧度,周遭洇著妖豔的紅,詭異中帶著蕩氣回腸的絕美。
她的瓊鼻恍若仙佛最為得意的傑作,精妙的點綴在那比雪還要潔白清冷的兩頰之間。
而她的唇。。。
她的唇大紅,仿佛是畫出來的一般,那精妙手筆繪畫出來的弧度,優美到不輸天際最美的雲霞。
可是,最為搶眼的還屬她那眉宇間妖嬈盛開的一朵大紅蓮花。
看清她的長相,若悠頓覺嗓子一緊,驚聲尖叫道:“是你!?!”
竟然是那個在自己夢裏出現不下百次的女子。
自己夢盡了她的一生;不;準確的來說是夢盡了她數不完的百世千生,而且是生生淒苦,世世枉死。
夢裏的自己與她感同身受,苦不堪言!
“你到底是誰?”若悠厲聲喝問:“為何要出現在我夢裏,如此這番的折磨我?”
紅衣女子神色一淡,臉色霎時慘白如紙,頗為憂傷道:“我便是你啊。”
“胡說。”若悠嬌喝:“我站在此處,你又怎會是我?”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紅衣女子篤定的說道,眸子裏開始湧動血紅霧氣。
“胡說,胡說。”若悠捂耳搖頭,她不承認那夢中出現的淒苦女子會是自己。
女子輕笑了起來:“你我本是一體,卻被那漫天諸佛生生分開,將我困於你的體內,殘酷的讓我不見天日。”
此刻女子的聲音低柔,似極好的挑花佳釀散發出的幽香,誘得人心頭酥醉,於不知不覺中迷失在那奇異迷人的聲音裏。
“那諸佛為何困你?”若悠頗為懷疑。
女眉頭臉色一緊,眉頭瞬間鄒了起來,先前還有點楚楚可憐的模樣霎時全無。
她眸子變的通紅,指尖有血紅的長長指甲冒然長出,柳眉之間妖嬈盈動的血蓮花纏上了絲絲黑氣,她戾聲吼叫道:“因為諸佛無眼,蒼天不仁,虐我萬世輪回,逼我入魔卻又將我禁錮於此!”
“你是魔?”若悠驚呼出聲。
“錯!”女子的表情清冷決絕,不客氣的糾正道:“應該說你我皆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