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少主萬安
這時風奴飛了過來,雙手提起慕容逸的娘親,咬在軟香玉的耳邊說了一句:“香玉姐姐,快回去吧。”
便先飛了回去。
軟香玉留戀的望了佩曦一眼,也轉身提起慕容逸要走。
佩曦一個跨步擋在她身前:“隨我回去。”
“我誓要追隨少主,待我身死自然有人送我回去。”軟香玉說的堅定,卻是叫佩曦顫了一顫。
“身死?”他嘶啞了聲音,是怎樣的忠心付給了怎樣的少主,竟然叫她身死才肯回家。
軟香玉輕盈的身型剛動,佩曦便從震驚中回過了神,跳身抓住她離地兩米多高的腳腕,就是不肯放手,那一句身死真真叫他怯了心,隻怕這一別之後,隻能等到身死再相見了。
卻巧風奴已將老夫人送了回去,正來接濟軟香玉;她傾身拽著香玉的手腕,扯了半天不見動,頓時惱了,拔出腰間的小巧彎月刀,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去砍了那龜孫子的手。”
佩曦聽她這樣說,卻不為所動;隻是軟香玉卻嚇得一驚,喊道:“不要!”
風奴身影一頓,眉頭一挑做惡的說道:“要不,砍了你的腳?”
此話一出,嚇的佩曦連忙鬆了手,在他們冷蓮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誰知道這血蓮是不是也這樣,就怕那瘋子一樣的丫頭真去砍了自家妹子的腳。
佩曦這突然鬆手,叫軟香玉與風奴同時一個踉蹌,萬萬沒想到他該鬆時沒鬆,不該鬆時倒是鬆了。
軟香玉自然是知道她哥哥的心,想不到風奴這玩世不恭,惡作劇的心態也有有用的時候;感動之餘多了一絲竊喜。
風奴卻是微微一個錯愕過後,幫著軟香玉提起那幾近昏迷的慕容逸,就是一路飛奔。
頃刻之間,喧鬧的大街就便得一片寂靜,而柳煙閣那朱紅色的大門也早已合上。
“副領,要衝進去嗎?”佩曦呆呆的望著柳煙樓的時候,一人上前問道。
他搖了搖頭:“回去吧,將此事稟明後由閣主定奪。”
大隊人馬又是悄無聲息的退離,隻有那佩曦還木訥的站在樓前,呆呆的仰望著門匾。
血蓮閣裏的軟香玉竟是自己的妹妹,佩曦心頭淌著血,他不敢想象她當初是受了何種刺激,盡然甘願淪落風塵,由那清新可人的小女孩搖身一變,變成江湖上人盡可夫的萬夫玉。。。
柳煙樓內。
慕容世家的人都是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又伏又拜,千恩萬謝;隻有那慕容逸好似神誌不清被人架著站在最中,卻也被軟香玉手中的一杯冷茶水給潑醒了。
他搖搖頭,隻以為還深陷之前的戰場,猛然將身邊人一推,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待看清麵前的一眾女子後,肅殺緊繃的臉一鬆,竟然是一個踉蹌重重的跪在了軟香玉身前,將自己那男兒淚流得暢快淋漓。
“多謝各位出手相助,才免我慕容一家滅族之災,我慕容逸在此謝過各位,誓必做牛做馬以抱各位的大恩大德!”他雙手十指攤開,抓放在腿上,亡命天涯已多日,早叫他失了以往的俊朗之氣,隻是狼狽的如同那喪家犬。
軟香玉心裏是酸痛的,卻又怨恨之極,將手中的茶杯隨意往桌上一拋:“要謝就謝少主去,若不是他的命令,誰稀罕救隻喪家犬。”她抬腿上樓幾步,紅著的眼眶沒人看見,突然一頓步,稍稍側過了頭:“對了,你莫哭髒了那地毯,少主就是見不得髒。”
說完見走。
“姑娘留步。”慕容逸也不惱她的無禮,隻是急迫的喊住了將走的她,疑惑的問道:“請問姑娘可識得一名為佩齊蓉的女子?”
“不認識。”軟香玉的聲音清冷,她幾乎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名字。
“可是姑娘。。。”姑娘與那佩曦有何淵源?
一句話沒有問出口,卻見軟香玉倒著身子飛了過來,身子軟若無骨的伏在慕容逸的胸膛,指尖輕浮的在他唇瓣與心口處挑逗著:“小子眼光不錯,必是知道我的地位不低,想來巴結一番吧?好在我是塊萬夫玉,收了你這個榻上之賓也不是難事。”
說話間,她那細膩潤滑的長腿還不停的摩擦著慕蓮逸的腰身,實可謂風情萬種,淫.浪不羈,看得周圍人都綠了臉。
慕容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當下將她一推,喝了一聲:“姑娘請自重。”
“呦。”軟香玉裝作一驚的收了手:“閣下這是假正經了,還我會錯了意?”
“實乃姑娘會錯了意。”慕容逸依舊是鐵青著臉:“在下自有心尖上的人,至死不渝,還望姑娘見怪。”
軟香玉眼角的春色帶上了淩厲,至死不渝?
這可是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可是結果呢?
這個口是心非的混蛋!
“那樣最好。”她蕩起緋色的春笑,其中蘊含著一片癲狂:“我也怕喪家犬髒了我的床。”
一摔袖,軟香玉飄身離開,留下風奴和一眾姐妹去打點。
聽了那麽一段對話,慕容世家的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沒錯,如今的他們是如同喪家犬一番,可怎麽說也曾是豪門世家,那經得起這般羞辱;不少年輕氣盛少年這就站不住了直嚷著要走。
“哼!”一聲冷哼自閣樓深沉響起:“不過是當日欠下的債,今日來還,這就承受不起了?”
卻見一男子,負手搖立於樓上橫梁之上,俯視著下麵的眾人;她身著白衣;頭豎青冠,大半張臉隱沒在黑色蝙蝠狀的麵具之下,隻露出了這世間最精美的唇形與那削尖的下巴。
“少主萬安。”除去那慕容世家之人以為,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四個字由她們口中吐出,滿是恭敬與崇拜。
若悠飛身下來,圍繞著慕容逸打量了一圈,她本就沒有什麽表情,臉又遮在了麵具之下,混合著那身清冷之氣,著實叫人有點不自在的心裏發虛。
慕容逸的步子還有點不穩,搖晃著退後一步,然後抱拳拱手道:“閣下就是血蓮閣少主?”
若悠立定在他身前,淡淡的回了一句:“是了。”
“在下多謝少主的大恩大德。。。”他正準備說些感謝的話。
若悠卻擺了擺手將他攔下:“此話不應對我講,救你也是受人所托。”
慕容逸當下一愣,自從兵器被盜之事發生以來,多少交好的世家都對他們是避而不見,又有多少的結拜兄弟與他們割袍斷義,本著嚐遍世間酸苦的心一路落魄至此,卻沒想到還會有人關心他們慕容世家。
他鼻尖一酸,隨即又紅了眼眶,這些日確實流了不少的男兒淚:“不知那人是誰,還望少主帶我去見見,好以謝大恩。”
“罷了。”若悠尋了一處坐下:“她是這世間最不想見你的人,也是這世間你最對不起的人,見了也是徒增她的傷感而已。”
慕容逸鎖了眉,他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待人也和善,對不起他的人倒是多,他對不起的人卻隻有那麽一個。。。
“是齊蓉?”他的聲調突然拔高,其中的抖音戰戰兢兢,他身後的慕容一家也都驚得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撲通”一聲,慕容逸跪下磕頭,沉悶的撞擊一聲一聲,直至磕出了血跡:“求少主帶我去見她。”
見他是如此的著急落魄,若悠在心裏淡淡一笑,想來這慕容逸也算得上是一個君子,一說到對不起的人,就獨獨想起了那個佩齊蓉,於是問道:“我有說是她嗎?”
慕容逸一愣,雙手撐地保持著磕頭跪拜的姿勢,額角的一絲血跡裹著臉上的灰塵滾落下來,壓得他眼皮微沉。
若悠突然玩性大發,優雅的用折扇打著風:“即便是她,她現在也是本座的女人,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轟”得一聲,晴天霹靂,將那慕容逸劈了個僵硬,翻江倒海的醋意在心疼滾動,此時的屈辱卻是叫他無地自容。
“不可能。”他咆哮出來:“她不會。。。”
“為什麽不會?”若悠扶了扶肩頭的發,對於男子來說,本是一個妖氣十足的動作,卻硬是被她做出了優雅的嫵媚,竟然沒有一絲的違和感,愣愣得又叫那些個女子的心神晃了晃。
“因為她是我的。。。”慕容逸有點激憤。
“是你的什麽?”若悠也清冷的出聲,打斷了他的理直氣壯,似有深意的追問道:“是你的什麽,嗯?”
被這麽一問,慕容逸的聲音漸漸的軟了下來,顯然是底氣不足:“是。。。我的結發妻子啊!”
他聲音低柔的帶著哭腔,顫顫巍巍的埋低了頭。
若悠卻是悄悄的笑了,起身整理了下衣袍:“雖說我血蓮今日救了你們的命,不過各位也可以不領情,要走要留隨意,隻不過請記住,走時把這批老弱婦孺全帶上。”
說完,若悠就離開了,她料定慕容逸他們是不會離開的;一是因為家眷太多,二是因為。。。他那結發妻,佩齊蓉!
等她回到房時,軟香玉便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她臉上的麵紗未摘,隨若悠進屋後,軟軟的喊了一聲:“少主。”
“嗯?”對待女子,若悠從來都是溫柔的,就像她們的情人一樣,聲音也柔的可以膩出水來。
“此次,你何時離開?”軟香玉卷著手裏的帕子,似乎有點忐忑不安。
“應該快了吧。”細一算,下山也有幾日了;那慕蓮與南宮叔叔辦完慕容家的事便會回山,自己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麵回去。
不過血蓮出手將這慕容一家救下,慕蓮與南宮叔叔必定會親自來走一趟,到時他們一來,自己便回山;想來以慕蓮的心性是不會為難血蓮的。
“少主。”軟香玉又喊了一聲,有點唯唯諾諾的。
“怎麽了?”若悠淺淺的笑著:“有話直說便是。”
“這次走,你帶上香玉吧。”軟香玉撇過了頭:“我不想和他呆在一個屋簷下,何況這裏風奴一人便能照看下來,我在此也沒多大意義。”
若悠在靠著窗口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她從來都是有得坐,絕不站的懶主兒;一手撐著下頜,挑著麵具下的狐狸眼打量麵前的軟香玉:“為何?你救他不就是想再續前緣嗎?”
“少主說笑了。”軟香玉的臉上有點蒼白:“如今的軟香玉不過是一塊聲明狼藉的殘玉罷了,又有什麽資格說去再續前緣?而且。。。”
“而且什麽?”若悠挑了挑眉。
“而且。。。是心背叛了我,是那顆想要救他的心背叛了我,我還是恨他的。”軟香玉微微抬起了頭,企圖咽下眼眶裏的淚,可是淚水還是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崩潰,最終泛濫成災。
若悠沉默了,任由麵前的女子在那倔強的哭,也不出聲安慰;因為她知道,眼淚便是對傷痛最好的安慰,若是不哭出來,隻怕那淚水會盛在心田,日日夜夜的侵蝕著傷口,痛得死去活來。
所以說,這世上真正可憐的不是那些會哭的人,而是那些不哭的人。。。
“你上京吧。”等她哭夠後,若悠說道:“春過我便會入京,去完成多年前未能完成的事,你先入京去接手血蓮的一些事。”
“謝少主。”軟香玉輕輕俯身:“那屬下這就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