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張大爺的菜刀
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道:「這夜裡好吃的,總共沒幾樣,我能吃得起的也就您這的餛飩了。
還想著晚上來,不用排隊,我才天天看書到深夜。
以後啊,看來只能白天來排隊了。」
張大爺笑著說道:「放心吧,過些日子,我請兩個幫工,把攤子支大一點,就不用排隊了。」
剛說著,張大爺猛地眼中寒芒一閃,他抬起頭看了看李府對面的那幾排屋子。
「行了行了,雖然咱們這裡沒有宵禁,但是晚上畢竟不安全,您早點回去吧。」
張大爺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和顏悅色的對著年輕人說了一句。
年輕人苦笑著點點頭,嘴裡嘟囔著:「要不是李夫人治理有方,咱們這裡哪能這麼安穩,夜不閉戶啊。
好人吶,好人吶。」
說著年輕人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張大爺手中微微一動,那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大公雞就已經腦袋落在了地上。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張大爺將公雞倒扣在桶里控血,不知道何時,左手的刀已經挽在了腰帶上。
菜刀在微微的燭光中,閃爍著光芒,刀尖上沒有一點點血跡。
張大爺雙目泛著渾濁,看著屋裡的燭光。
從外面看來,這間不顯眼的小屋中,燭光一下子熄滅了。
門窗也緩緩從屋裡關上了。
只是不知道,屋裡的那個人,到底還在不在屋裡。
一道鮮紅的紅裙,泛起流光,身影好似風中的枯葉一般,隨著夜色飄搖而起,緩緩落在了李府的牆頭上。
他剛要輕身落入李府之中的時候。
一道亮芒突然出現,讓他渾身一寒,雞皮疙瘩頓時覆滿全身。
高如遇手中一動,一根繡花針扎在了牆頭,
他手裡的絲線一拉,強行把他的身形帶回了牆頭上。
一滴汗水從他的腦袋上落下,滴在了紅色的裙子上,濺起了片片水霧。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從李府的牆根底下走了出來,聲音蒼老有勁。
「李府重地,還請離開。
若有要事,從正門拜訪。」
高如遇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是何人,月光照在老人的臉上,竟然看不見他的五官。
面紗?
不,不是蒙面的布紗。
高如遇曾經聽說過,如果內力修鍊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內力外放成罡氣,無堅不摧!
這個老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強者?
他是用罡氣覆蓋了自己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高如遇秀眉微微皺起:「我曾經聽少爺說過,李府的水很深。
沒想到隨便就能惹出一位大前輩。
晚輩無意冒犯,只想問一句,我家少爺呢?」
老人:「李府只有一個少爺,如果你要找的是他,那就更應該從正門遞上拜帖!」
高如遇冷著臉說道:「我不是找那個假的,我是問,我家李廷少爺在哪!」
老人:「我說了,李府只有一個少爺!
如果你不是少爺曾經出行求學時的侍從,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高如遇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胡說!
我伺候少爺六年!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難道不知道嗎?!」
老人雙目之中,寒光一閃,閉口不言,手微微抬起。
高如遇猛地感覺汗毛乍現,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他感覺天好像亮了。
因為現在他的眼中,充斥著最後的光明,那是迷茫,死亡,不甘的光芒。
他努力的瞪大眼睛,彷彿要訴說不甘。
「等等。」
一聲輕語,老人當即收住了刀芒,下一瞬間,老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高如遇直接雙腿一軟,從牆頭落在了地上。
李夫人從內院走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如遇,你這又是何必呢?」
高如遇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李夫人,我家少爺呢?」
李夫人望著院里,嘆了口氣說道:「他就是你家少爺。
你伺候了他六年,對他的了解,甚至比我還強。」
高如遇怒斥道:「不可能!!我家少爺,不可能會在賭場做出這些事情!」
李夫人搖搖頭說道:「如果他中了毒,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呢?」
「那就不可能了!!
少爺的《凌雲勁》能解百毒,何況憑他的武功和智慧,世上有誰能給他下毒不被發現?」
「那要是他自己服毒自盡呢?」
高如遇一下子瞢住了:「什麼?」
「以他的內力修為,確實已經百毒不侵了。
可是他自己身上就帶著一種誰也解不了的毒。
除了他自己,誰吃了那種毒,還能活下來?
廷兒的天賦,你應該很了解。
這六年他做了什麼事情,你也都看在眼裡。
他的天賦,實在是太高了,他獨自在頂峰中,卻發現世上沒有人能做他的朋友,也沒人能做他的敵人。
這種孤獨,讓他難以承受。
猛然間,有個人吸引了他,本以為生活出現了轉機,卻發現只是一廂情願。
他累了。」
高如遇聽著李夫人這話,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
「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
少爺怎麼可能會想不開?」
高如遇面似癲狂,淚水卻從眼角滑下,他不相信,卻又不敢不信。
李夫人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說道:「行了,如遇,我們都想為他好。
如果你真心想要幫廷兒的話,就帶著你的那些人,去京城吧。」
高如遇一聽這話,猛地一怔:「京城?為什麼要去京城?」
李夫人抬起頭望著月色,帶有一絲苦笑的說道:「我已經,沒有幾天了。」
高如遇一聽這話,急忙上前抓住了李夫人的胳膊,細細的把起了脈。
下一秒,高如遇有些不敢相信的喊道:「絕脈?!
這不可能!
這種脈象,你應該只能躺在榻上等死才對!
抱歉,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你說的也是實話。
我這條命啊,現在就只能靠一些虎狼之葯,強行吊著了。
如果是之前,你留在杭南,興許還能陪著廷兒聊聊天,解解悶。
可是現在廷兒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如果只留他自己在這個世上,我實在是不放心啊。
只能把他交託給他的父親了。
如遇,雖然我們娘倆只見過一次面,那時候你還是男兒身。
但是我知道,這世上能真心為廷兒奉獻性命,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東西的人,沒有幾個。
你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刻,我不是李夫人,你就把我當成一個快要離開世上的母親。
我求你,以後好好保護他,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