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李流雲
李廷低下頭：「謝謝哈，那個為什麼你們剛剛見了我，都說了一個流雲，那是誰啊？」
李越笑著說道：「流雲是你的姑姑，李流雲。
家裡老一輩的人說，你姑姑出生的時候，胳膊上長了個雲團圖案的胎記。
所以就給她起名，李流雲。
你跟她長得太像了，都說外甥像舅舅，侄女像姑媽，你這算是反過來了。
說起來，咱們老李家天生模樣就都極為相似。
你大伯長得跟你大爺爺似的，我長得像你二爺爺。
你爺爺之前老是抱怨，說生了倆兒子，沒一個像他的。
哈哈哈哈……」
李廷聽著這話，撓撓頭，這家裡關係好像還挺複雜的啊。
還沒等李廷開口，李越接著說了起來。 首發域名ｍ.bqge。org
「我跟你姑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寫字，騎馬射箭，要是她還活著，現在孩子應該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我們小時候許下諾言，要是她以後有了孩子，就要和我的孩子聯姻。
要是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那就再多生幾個。
可惜啊，你姑姑雲英未嫁，就死在了山崖之下啊。
你娘，就是你姑姑的侍女。
她跟你講過之前的事情嗎？」
李廷搖搖頭。
李越頗有些懷念的看向屋脊，不緊不慢的說道：「那都是快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記得應該是大棱祖歷，三百八十年前後的時候。
咱們李家是大棱兩大國柱之一，代代相傳，與國同休。
你的親爺爺是大棱武國公，正一品爵位，能號令天下兵馬。
你大爺爺英年早逝，留下了一個一歲的嬰孩，就是你的姑姑，李流雲。
咱們李家三代，只有這麼一個女孩子，更是你大爺爺的獨女，那寵愛就不必多說了。
她三歲那年，府里就開始海選她的貼身侍女。
那可比皇宮裡挑妃子，還要嚴格。
資質，性格，心性，外貌，家室，都要層層篩選。
這一篩就篩了兩年。
留下的人就是你的娘親，紅裳。
這個名字是你姑姑賜給她的，因為，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娘穿的是紅色的小棉襖。
李紅裳就是她的本名。
一晃十多年之後，紅裳從一個小孩子，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文武雙全。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就像是個標杆，無論是讀書學文，還是練武兵刃，都比我強。
她就像是個大姐姐，無論什麼都會幫我們準備完善。
不管我們犯了什麼錯，她都會幫我們料理後事。
我本來天真的以為，我們三個人就能這麼開開心心的，永遠永遠都在一起。
可是……後來，武國公是軍士出身，代代兒孫都要隱姓埋名，入伍行軍。
我哥選擇入伍，我卻不想習武，選擇了從文。
那一年我考中了功名，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我爹悶悶不樂。
他說，既然選擇了，那就走下去吧。
我和你爺爺立了約定，如果我想要入士，就要答應他一個條件。
那個條件，就是和當時尚書令的女兒，我現在的夫人成親。
我答應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成親意味著什麼？
只知道，成親之後，流雲和紅裳都開始避嫌，很少見我了。
那一年，我的大兒子三歲。
我喝醉了酒，跑到了你娘那裡，我想告訴她，我想她，我心裡有她。
我……
唉~~~~
李府有李府的規矩，下人就是下人。
如果下人爬上了主子的床，那是要杖斃的！
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錯，紅裳也知道李家的規矩。
所以我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加上你姑姑的一些遮掩，這件事總算是瞞過去了。
一個月後，陛下登基后，入太廟供奉先祖。
你姑姑陪著陛下同行，紅裳也陪著你姑姑。
沒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再見到你娘的時候，她身上有傷。
她說，流雲死了，她應該陪著流雲一起去了。
可是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她還不能死！
自此之後，她就消失了。
一天之內，我失去了我最珍貴的兩個人！
兩個！！！
我瘋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只想找到真相！
我騎著一匹快馬就衝到升龍殿，誰攔我，我就砍誰！
我指著鼻子質問當今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他卻閉口不言。
我砸砸東西，放火，一把火燒了半個升龍殿。
陛下也只是讓人把我打暈了送回了府里。
從那裡找不到答案，我就只能找你娘，還有你。
只有你娘，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一找，就是十九年啊。」
李越一邊說著，一邊淚水順著下頜不停的滴落了下來。
李廷拿著一個手帕遞給了李越，李越吸了吸鼻涕，擦了擦臉，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一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了你娘和你姑姑，兩個人一樣。
就好像上天把我失去的那兩個人揉成了一個人，還給我了。」
李廷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總體來說，挺尷尬的。
李越點點頭：「人老了啊，就喜歡絮叨，說起來總是沒完沒了的。
你也說說，你這些年跟你娘過的怎麼樣啊？
你娘出門的時候，是一文錢都沒從家裡帶走，日子過得清苦嗎？」
李廷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日子過得挺好。
不過我來肅川的之前生了場病，之前的事情，我記不得多少了。
但是江南道，我娘還挺出名的，人人都叫她玉淳丹心李夫人。
都說她大慈大悲，救助過不少人呢。」
李越猛地一驚：「是她？！
那就難怪了，怪不得這些年我都找不到你們啊。」
李廷：「？？」
李越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我本以為你娘會隱姓埋名，匿藏行跡。
所以重點找的都是些孤兒寡母，戶部的戶籍，每次回京述職的時候，我都會派人詳細查看。
可是就沒找到和你們娘倆有關的線索。
江南道，杭南李夫人！
那可是大戶人家啊。
就是把我的腦袋想空，我也想不到她竟然會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我怎麼沒想到呢？！
是啊，她越是名聲赫赫，所有人就會越忽略她，越覺得她不可能是出逃的紅裳！
怪不得，我在江南道任職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暗中幫我。
原來都是她啊！
我怎麼就這麼笨吶！！！」
李越一邊埋怨著自己，再抬頭時看到了李廷尷尬的神色，他急忙換了個話題。
「你生病是怎麼回事？病怎麼樣了？」
「都已經好了，沒事了。」
「沒事就好，身體沒事就好，記憶是痛苦的根源，記不得就記不得了，身體沒什麼就好。
行了，你一回來，我這病都好了一大半了。
有點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李廷撓了撓臉，尷尬著陪著笑臉：「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