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暴君(五)(虞嬌:……就很想死。...)
虞嬌定定地望著擺放在她左手不遠處的三足紫銅香爐,細直的青煙自裡頭裊裊升起,是好聞的紫檀香。
從上了馬車之後,她就一直維持著這種表情放空的樣子。
整個人似是仍處於方才那出人意料的震驚當中沒有回過神來。
好像從她穿越之後遇到這位名叫亓殷的反派之後,她就一直處於這種時不時就會被嚇上一嚇的狀態中。
誰讓對方總是這麼的不走尋常路。
比如說剛剛。
放著清麗無雙,孤傲倔強的女主燕清不選,偏偏從人群當中將她這個病秧子扒拉出來。
這也就算了,還張口就封了她一個美人的位份,再在眾人或瞭然或複雜的眼神中,將她拎進自己的馬車當中。
要知道昨日她在披香殿中醒來,見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她一人,走出門后又被早就守在門口的年輕宦官送去了燕清等美人暫時留守的宮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還以為亓殷已經充分認識到女配和反派之間是擦不出什麼火花,應該很快就會將她拋到腦後,重新走回原劇情專寵女主的正確路線。
他就給她來了這麼一出。
虞嬌感覺自己實在是有些跟不上這位反派大哥的腦迴路,完全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
更重要的是——
連正兒八經的儀式都沒走過,她就成了別人的老婆了,還是小老婆!
虞嬌就……很慪。
她爸媽絞盡腦汁都沒辦成的事,亓殷竟然一句話就給她安排了。
早知道這麼隨意,她跟她爸媽還犟個什麼勁啊!
現代結個婚好歹還能收個彩禮,走個流程,現在……
毛都沒有!
面上沒有絲毫變化,虞嬌在心裡如是氣憤道。
下一秒——
啪。
一聲脆響在虞嬌耳畔驀地響起,毫無準備下,她猛地一驚,連心裡活動都忘了,只忙不迭調整了下表情,訝異中帶著些許恭敬地轉頭朝聲源處看去。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自然是大佬無可挑剔的側顏。
男人似是正在思索著什麼問題,眉頭微微蹙著,白玉般的手指正放在手中的書冊之上。
嘖,真是不管看上多少回,這小模樣都很絕!
其次吸引到虞嬌視線的便是兩人中間隔著的這條棕褐色長几上,躺著的一枚黑色玉牌。
玉很水潤,就像是已經被人盤了很久的模樣,與其他一些刻著菩薩佛祖等具有護佑吉祥的圖案不同,這枚黑玉玉牌上刻著的竟然是一頭昂首的狼。
狼目堅毅靈動,狼毛根根清晰,一看就知道雕刻之人手藝很好,對自己的這幅作品更是用心到了極致。
幾乎一聽到虞嬌內心的讚歎,亓殷的手指便微微一顫。
見虞嬌只是欣賞讚嘆,並沒有伸手的意思。
男人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抬眸朝她看來。
察覺到亓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虞嬌的心頭頓時一凜,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回事,面對尤其是單獨面對反派大佬時,心裡總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而緊張的後果就是她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
偏偏為了不叫對方察覺到她的異樣,她還只能裝模作樣地繼續欣賞這枚玉牌。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剛剛的聲音應該是亓殷不小心將掉了自己的玉牌弄出來的,她除了假裝欣賞還能怎麼辦!
這東西總不是大佬送給她的吧?因為就沒這麼巧的事情,剛剛還在心裡吐槽人家一毛不拔,他就……
下一瞬,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出現在了她的眼中,然後——
將玉牌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給你。」
聞言,虞嬌的腦袋又是一空,很快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亓殷只和她對視了一眼,就格外自然地將視線轉移到他手中的書冊之上。
而這一頭虞嬌在一瞬的怔楞過後,立馬飛速在心裡不敢相信地追問起來。
給……給我?這個給我?真的給我嗎?為什麼給我?
這瞧著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要給我?就因為我是他小老婆嗎?
可是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個缺小老婆的啊!
還有,這東西為什麼不留著給女主燕清要給她啊?
虞嬌著實有些懵。
懵過之後,手卻試探性地,不由自主地朝那枚瞧著就精緻的玉牌上伸去……
手指都搭在黑玉牌上了,她還拿小眼神瞄亓殷,見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才將玉牌握在了手中。
觸手即溫。
幾乎叫從小到大都沒戴過什麼好東西的虞嬌一下就愛不釋手了起來,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翹了起來。
眼角餘光一瞥到虞嬌嘴角的弧度,亓殷的嘴角也輕動了動。
「謝……謝謝陛下。」
隨之響起的是女子聲若蚊吶的感謝。
好漂亮,她好喜歡啊!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禮物啊啊啊!
聞言,亓殷的手指又頓了頓。
即便是帝皇,馬車的空間也是有些狹小的。
儘管馬車裡布置得十分舒服,可待在馬車還是太長了,虞嬌不可避免的無聊了。
因為聽見了她的心聲,亓殷很快就再次抬頭朝虞嬌看了過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的時候,亓殷伸手指了指她的背後,「後頭有書,大多都是南楚皇室的珍藏,你若是無趣,可取幾本看看,馬車還有四五個時辰才能停下。」
說完他便低下了頭,又投入到了手中的書冊當中。
聽見亓殷的話,虞嬌甚至以為是她聽錯了,真想問他怎麼知道她無聊了,還有這人從上馬車到現在就一直在看同一本書,明明她一個明媚妖嬈的大美人就坐在他的對面,他卻視而不見,嘖嘖。
想說這位哥哥該不是個性冷淡吧,像他們昨天早上都一起躺在床上了,他竟然什麼事都沒對她做,看來真的……
虞嬌才剛胡思亂想到了這裡,就聽亓殷將手中的書冊啪地一聲放在長几上。
突然這麼一下,嚇了她一跳。
隨後就見對面的人眯著眼地朝她看了過來,同時手指不由分說地朝她伸來,看他即將降落的危險部位,虞嬌如果是個貓,恐怕渾身上下的毛兒都要一併炸開了。
也得虧亓殷沒在現代待過,否則就肯定知道有一個詞語形容虞嬌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那就是——又菜又愛玩。
而就在亓殷的手即將落下的剎那,虞嬌終於忍不下去地往後退了退,同時掩飾性地開口道,「是……是有些無趣了,妾這就去取些書來看……」
說完麻利地轉過身,就在身後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書柜上故作認真地搜尋了起來。
差點……
幾乎一轉過身,虞嬌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剛剛她還以為這人是個性冷淡,沒想到他看書看得好好的竟然也能突然來了興緻……
下次真的再也不嘴欠了。
因為擔心她都轉過身了,亓殷還要繼續的虞嬌緊張地等了老半天都沒等來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假裝不經意地一轉頭,見男人又拿起書冊看起來,這才在心裡深深地吁了口氣。
整個人放鬆下來之後,她才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來。
從昨天就是這樣,彷彿每次她在心裡想腹誹些亓殷什麼,他都像真的能聽見似的,然後嚇她一大跳,實在是太詭異了。
念及此,虞嬌的眼珠轉了轉。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某個突破天際的腦洞。
虞嬌深吸了口氣,然後心中——
亓殷是個……大傻子。
說完,她的眼睛立刻小心又認真地盯著離她不遠處的男人。
等了老半天,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書架上。
並不知道,她這邊一轉身,身後的絳衣男子便立刻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著眼前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書冊,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是史書與電視劇結合而成的關係,虞嬌驚訝發現書冊上印刷的竟然是一個個簡體字。
這樣的發現叫虞嬌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
還以為來到一千年前的世界,她就會因為不認識這會兒的字而變成文盲呢,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虞嬌這下子是真的有興趣看看這些藏書了。
女子細白的手指在這些書上一本本掠過,認真挑了本名字聽上去挺唯美的書抽了出來,隨意翻開某頁,只看了一眼。
轟——
虞嬌的小臉當場就是一個爆紅,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就朝身後的亓殷看去,見對方沒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這本書合上,同時另抽了一本論語作掩飾,將這本書夾在了論語當中,就一本正經地坐回了長几旁,打開了書。
天哪天哪,這書名字看上去這麼小清新,沒想到裡頭的內容如此哇塞!
越是翻,虞嬌就越是上頭。
這沒羞沒臊的,誰說古代人保守的,尺度比現在可大多了好嗎?哪像某江,動不動就脖子以下不能寫,瞧瞧古代人,不僅寫脖子以下,還專攻某些特殊部位。
喲喲喲,會玩會玩,又是捆綁又是蒙眼的,嘖嘖嘖。
不過這個play……
虞嬌幾乎是自發自動地腦補了亓殷。
不能想不能想,感覺鼻血都要出來了……
「你在看什麼?」
就在虞嬌一邊看書一邊在心裡笑得十分得意忘形的時候,另一頭正在看著一本兵書的亓殷終於忍受不了這種騷擾,開口這般問道。
啊?
虞嬌的腦中空白了下,嘴巴微張,頗有些茫然地朝亓殷看了過來。
啊!!!
以最快的速度回過神來的虞嬌,手指一下就捏緊了書冊的一角,迅疾地合上書,露出外頭碩大的論語二字。
「論……論語。」
「是嗎?孤看看。」
亓殷自然而然朝虞嬌伸出手。
哈?
虞嬌像是被人掄圓了,一棍子打在了後腦勺,眼前滿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