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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暴君(十六)(亓殷:孤都依你。【一更】...)

  越是往北, 天氣就越寒。

  若說先前虞嬌還覺得待在馬車裡無聊,偶爾也會想要出去逛一逛透透氣。現在就算有人拖她出去,她都不會出去, 因為實在是太冷了。

  更何況, 虞嬌的身體本就嬌弱, 手腳這幾日更是就沒怎麼暖過。為此,亓殷特地就命人給她備了好幾個湯婆子, 叫怕冷的她手裡捧著一個,腳底還踩著一個。

  有了這些東西,整個人才好似終於活過來的虞嬌,這才有心思看起車窗外不停往後倒退的風景來。

  不曉得是不是太暖和了,看著看著, 虞嬌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便是這時, 一道歡快的樂聲忽的傳進了虞嬌的耳中。

  這使得她驟然睜開因為瞌睡而略顯茫然的眼, 腦子也跟著逐漸清醒了起來。

  靠著車窗,虞嬌細細分辨了番,發覺這樂聲應該是琵琶, 唔, 別說,聽著還怪好聽的。

  聽了沒一會兒,虞嬌的嘴角便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來。

  聽見虞嬌心聲的亓殷,轉頭看了她一眼, 恰好就瞥見她這個笑。

  「喜歡?」

  驀地聽見亓殷的聲音, 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女子, 看著他就獃頭獃腦地「啊」了一聲。

  等反應過來之後, 虞嬌輕點了下頭。

  她的頭才剛點下,亓殷便立刻合上了手中的書冊, 抬手就敲了敲一側的車門。

  然後虞嬌就這樣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在趙佑的耳邊小聲交代了兩句,整個行軍隊伍都跟著停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在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開始紮起營帳來。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他們不是沒多久前才歇過了嗎?怎麼又……

  心中疑惑,虞嬌便趕忙開口詢問了句。

  「不是喜歡那琵琶聲嗎?待在馬車上如何能聽得清楚?」

  所以呢?你就讓剛歇過的行軍隊伍又停下來,還現扎了營帳,就為了能讓我好好聽一聽那不曉得是誰演奏的琵琶?

  虞嬌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一臉理所當然的亓殷。

  對方似是並不覺得自己突然的決定有任何問題,還伸手拉住了虞嬌的小手,放在掌心輕揉了揉。

  「以後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可以隨時跟孤說。孤的美人從不需要為任何事情等待忍耐。只要是你喜歡的,孤都會第一時間為你尋來,只要美人你開口。」

  亓殷許諾般說道。

  聞言,虞嬌的嘴唇一連開合了好幾次,卻始終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現在總算知道古代那些禍國妖姬的名號是怎麼傳出來的?有這麼一個你要什麼他給什麼,沒有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弄給你的昏君老公在,何愁不能青史留名?

  可是怎麼辦?她愛死了這種被人偏心偏到胳肢窩的感覺了!

  虞嬌眼睛晶晶亮地伸手一把抱住了亓殷的手臂,下巴壓在男人的肩膀之上,不說話,就是眼神像是能拉出絲來似的望著他。

  人家真是要被你寵壞了啦!

  她在心中黏黏糊糊地撒嬌。

  亓殷的眼中迅速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待兩人進了營帳之時,因為虞嬌怕冷,裡頭亓殷早就讓人已經升起了火爐,坐在毛茸茸的毛皮上,虞嬌當即舒坦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就是也不曉得那彈琵琶的人到底在幹什麼,虞嬌糕點都吃了幾塊,茶水也喝下去好幾杯,因為暖和整個人又開始有些想要打瞌睡了,她還沒來。

  可能是看見虞嬌的眼睛都開始有些睜不開了,亓殷當即便沖著外頭高喊了一聲。

  「趙佑!」

  嚇了虞嬌一激靈。

  便是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啟稟陛下,葛雲小娘子已帶到。」

  「……讓她進來。」

  亓殷眉頭緊皺。

  話音剛落,帳簾被人從外頭撩起,伴隨著一股冰冷氣息的湧入,虞嬌抬眸,便看到了一位含羞帶怯的清秀小美人。只見對方一襲拖地的藕粉煙羅裙,鬢間插著一隻海棠墜珠步搖,走起路來聘聘婷婷,搖曳生姿。

  吁!

  一個沒控制住,虞嬌就在心裡吹了句口哨。

  這模樣這架勢,說不是精心打扮過的虞嬌都不信。

  唉,果真是瘦田沒人耕,耕開有人爭!

  聽見虞嬌心中奇怪的比喻,亓殷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妾沈佩,參見陛下。」

  便是這時,下方女子出聲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叫葛雲的小娘子不僅模樣生的嬌俏可人,聲音更是清甜柔綿。

  短短一句話,七個字,硬是叫她說的抑揚頓挫,有腔有調。

  說完了,她還咬著下唇,大著膽子抬頭偷瞧了亓殷一眼。

  只一眼,女子的臉便浮起一層薄薄的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人家這樣,虞嬌才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多單調,有事沒事就是老臉一紅,結結巴巴,一點層次都沒有。

  瞧瞧人家,一個眼神就把羞怯仰慕擔憂等情緒展現的淋漓盡致。

  還有這應該就是爭寵沒錯了吧?

  在她眼皮子底下爭寵啊,她作為現役寵妃是不是該撂點什麼狠話?

  虞嬌這頭還在猶豫自己的措辭,亓殷那頭卻已經面無表情地輕挑了下眉。

  「妾?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自稱妾?」

  一句話便叫剛剛還一臉嬌羞膽怯的小美人,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下來。

  額……好叭,沒她什麼事兒,大佬殺傷力比她強!

  帳內霎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完全不理下方美人已經被嚇得跪伏在地,瑟瑟發抖,亓殷頭也不抬地直接一邊把玩著虞嬌被湯婆子捂暖的小手,一邊開口道,「琵琶帶來了嗎?孤的美人想聽你彈奏一曲,現在開始吧。」

  「……是。」

  藕粉衣裙的美人略頓了頓,隨即便緩緩起身,抱起一旁她帶來的琵琶就開始彈奏了起來。

  當然了,如果對方看向亓殷的眼神能不那麼泫然欲泣,彈奏的曲調也能不那麼哀婉愁怨就更好了。

  真是連虞嬌這個樂盲都能聽懂她琵琶聲里的如泣如訴。這使得她控制不住地想到,如果回到一刻鐘前,馬車上亓殷詢問她喜不喜歡的時候,她一定回答不喜歡,沒別的,聽得人太難受了!

  大妹子,咱能稍微來點歡快的嗎?

  你這樣弄得我前不久才吃下去的午膳都有些消化不良了……

  虞嬌才剛想到這裡――

  「啪!」

  一聲脆響自虞嬌耳旁響起。

  她循聲望去便看見亓殷隨手將手邊一個裝糕點的小碟子給丟到地上砸碎了,幽怨的琵琶聲驟停。

  「趙佑……」

  一直守在外頭的白衣宦官聞聲連忙走了進來。

  「拖下去!」

  毫無準備下,虞嬌便聽到這樣冷酷的三個字從亓殷的口中說了出來。

  她下意識攥住了對方的衣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剛剛還在彈琵琶的小娘子就已經恐懼萬分地跪倒在了地上,砰砰砰地嗑起頭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民女知錯,求陛下恕罪……」

  涕泗橫流的模樣哪有先前半分嬌羞動人。

  只可惜她的求饒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亓殷沒發話,趙佑領進來的人誰也不敢心慈手軟,不由分說地便將這位名叫葛雲的小娘子往帳外拖去,真的拖出去了下場可想而知。

  此時正拚命扯著帳門的女子心中早就已經開始瘋狂後悔了起來,若不是她聽了沈佩的攛掇,若不是她自己心思不純,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不久前南楚皇宮裡發生的血腥種種,一幕幕在她的眼前浮現,過度的驚恐使得她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就在她即將萬念俱灰之時,意外瞥見虞嬌的女子,整個人如同落水后抓住浮木的瀕死之人,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掙脫了兩名宦官的鉗制,對準虞嬌就結結實實地跪了下來。

  「虞……美人娘娘,求求你,民女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求求情,民女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以前在南楚相處的情分上,求陛下饒了民女這條命吧?」

  直到這時,才恍然回過神來的虞嬌先是望了下方沖她不停磕頭的女子一眼,又轉頭看了身旁低頭認真把玩著她手指的亓殷一眼。

  因為涉及虞嬌,在趙佑的眼神示意下,那兩名宦官一時半會並沒有非要強硬地將這人拖拽下去。

  一片靜謐中,可能是察覺到虞嬌看過來的眼神,亓殷緩緩抬起頭來,便與她的眼眸對視到了一起。

  「美人,想讓孤饒恕了她?」

  儘管亓殷的語氣平淡到叫人根本聽不出一絲情緒,卻還是叫虞嬌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高興。

  大致就是一種我是在幫你出氣,你卻想著做好人完全不領我的情,就問你是不是只白眼狼這種類似的感覺。

  「怎……怎麼會?」

  虞嬌用手指做作地掩住嘴,故作驚訝道。

  隨後便在那葛雲愈發絕望的眼神中,笑著轉頭看了她一眼,「只是妾覺得她的琵琶確實彈得好,若是陛下砍了她的手的話,妾以後恐怕就聽不著這樣好聽的琵琶,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還有……就算妾想要開口求情又怎麼了?」

  虞嬌看著亓殷神情微微有些驕縱,「陛下先前是如何跟妾說的,只要是妾喜歡想要的,只要妾開口,陛下就都會依我,難不成剛說的話就不算數了不成?那……」

  正這麼說著,虞嬌在心中醞釀了下,輕吸一口氣,整個人便像是沒了骨頭一般,倒進了亓殷的懷中,拿小拳拳捶他胸口,同時嗓音放柔,「……妾可是會不依不依不依嘛!」

  這一手操作別說趙佑和小宦官們了,就連還在流眼淚的藕粉衣裳小娘子都看得忘記了流眼淚。

  與此同時,亓殷:「……噗。」

  我聽到了,我耳朵清清楚楚聽到你在笑我,別不承認!

  虞嬌臉頰一片燒紅,隨即連忙直起身子,「陛下你笑妾,妾不要理你了……」

  亓殷:「……噗噗。」

  不是,哥哥,你這樣就過分了,本來我演技就不好,你還老是笑場,你這讓我還怎麼演下去,到底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

  你現在就應該一手握著我的手,一手摟著我,語氣寵溺地說好好好,小心肝,都依你都依你好不好?

  下一秒――

  虞嬌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輕輕一握,隨後對方手上一個用力,就將她又撤回到了自己懷中,「好好好,美人,孤都依你如何?」

  這還差不……

  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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