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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怪胎(二十)(顧星讓:多好啊。...)

  車內一片靜默。

  儘管顧星讓點頭答應找個地方, 跟他好好聊聊,坐在副駕駛上的戚父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因為這跟他來之前,心中所想象的畫面一點也不一樣。

  在他的設想中, 他第一次出現在疑似是他兒子的顧星讓面前, 應該是穩重又不失和藹的。

  然後在一片溫馨融洽的氛圍當中, 將自己派人調查到的所有資料遞到顧星讓的手中,再露出一副慈父的姿態, 眼神包容地等著顧星讓情緒失控地喊他一聲爸。

  不喊也沒事,但他看向他的眼神定然是濡慕中透著親近的。

  將他安撫好之後,他就可以將自己的妻子帶出來,先讓他們母子相認,最後才循序漸進地告知阿盛。

  其他人他不清楚, 自己養了十六年的兒子是個什麼性子, 他還能不知道嗎?

  阿盛自幼脾氣火爆, 性子剛烈霸道又尖銳,再加上他的身世又敏感,一點準備都沒有地突然告訴他, 只怕會起到反作用, 說不定他還會覺得佔了顧星讓的人生,倔勁一犯起來,就不管不顧要離開戚家,預備將戚家的一切都還給顧星讓。

  可其他人不了解真實情況, 他還不清楚嗎, 阿盛雖然與他的妻子嚴敏沒有血緣關係, 跟他卻是真真正正的父子。

  但面對顧星讓、嚴敏、阿盛時, 他卻不能這麼說。

  背地裡需要做的安排他這幾日已經全做好了,即便有人去調查也只會調查到星讓與阿盛只是從小在醫院裡意外抱錯了, 再加上這麼些年來,他刻意讓嚴敏與阿盛培養出來的深厚感情,在他的隱瞞下,兩個兒子應該都是能保得住的,至於以後家產給誰,還要看兩個孩子以後的表現。

  現階段他是傾向於阿盛的,這麼多年來,戚家的精英教育不是假的,阿盛的言行舉止也不是顧星讓能夠比得上的,只是真的將公司傳給阿盛,嚴敏與嚴家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一切還看將來。

  星讓若是真的能成長起來,繼承公司也不是沒有機會……

  只可惜戚父所有美好的設想竟然從開始就垮崩的一塌糊塗。

  他本不是那樣衝動直接的人,之所以主動跟隨顧星讓來到小巷,也是想給他這個多年未曾謀面的兒子留下一個好印象,可誰能想到人剛來到小巷就看到那樣的一幕。

  之後在那紅頭髮女生挑釁鄙夷的眼神下,帶著一股被冒犯的不悅之感,和存著想讓她長個教訓的長輩心思,主動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

  幾乎一說完,戚父就已經後悔了。

  可後悔也只有那麼一下,之後心頭升起的便是對顧星讓的不滿。

  先不提他優秀與否,就光看他跟那種流里流氣的女混混待在一塊,就足夠戚父在心裡,對顧星讓的評分一降再降。

  現在開口教育還不太方便,可以後顧星讓做了他的兒子,就決不能再跟著這種女生來往,他們戚家丟不起這個臉!

  戚父自以為是地這般想道。

  與此同時,車後座。

  儘管知道戚父是個什麼品種的渣男,但他好歹是顧星讓名義上的父親,她現在又不清楚顧星讓對這個爹的態度是什麼,再加上她剛剛先入為主地以氣味取人,話說得並不客氣,聞柔還是有一點尷尬的。

  熟料就在這時,顧星讓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還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裡輕摳了下。

  感受到掌心觸感的聞柔抬頭,便看見了顧星讓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便是這抹笑,叫本就不在意的聞柔,心裡更不在意了,嘴角微翹地也在顧星讓的掌中掏了掏。

  她的小動作叫顧星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卻在轉頭看向前方時,眼中的笑意瞬間結冰。

  別以為他沒注意到,剛剛他的這個好爸爸看向聞柔時,眼中掠過的一絲鄙夷不屑。

  自己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也不曉得哪裡來的臉敢嫌棄聞柔。

  接下來戚兆、嚴敏兩個的表現好還好,一旦表現得不合他心意,甚至再次對聞柔露出任何輕蔑之色,他絕對會讓這些人知道知道,後悔兩個字到底是怎麼寫的。

  顧星讓眼底戾色一瞬即逝。

  ――

  青川市最頂尖的酒樓――知味樓五樓,花開富貴廳。

  戚父嘴角抽搐地看著顧星讓格外自然地將菜單傳到聞柔的手中,又看著小姑娘一臉不客氣地將知味樓里的招牌菜點了個遍,心中對於顧星讓的這個小女友的嫌棄更甚。

  迄今為止,他就沒見過眼皮子這麼淺,臉皮又這麼厚的女生,不僅如此,還滿身的匪氣,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靦腆與溫柔,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進戚家的大門!

  心裡頭這麼想著,戚父的面上卻是一點沒泄露出來,只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們兩人。

  只是顧星讓與聞柔誰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孩子,聞柔就不說了,以前在帝國軍部什麼人沒見過,那些個玩政治的糟老頭子們,哪個不比戚父的演技到位。

  顧星讓則自小就在外頭輾轉,旁的功夫不說,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可以的,戚父這點微表情他怎麼可能看不透。

  身穿蘇綉旗袍的服務員一離開,略頓了頓,他便緩緩從自己的公文包里將他調查出來的所有資料都推至顧星讓的面前,「顧同學,我並沒有騙你,你要是不信,這些資料都是由我調查出來的,你盡可以看看,甚至我還可以與你一起去做個親子鑒定,醫院方面我派人去打個招呼,最遲三天應該就能出結果。」

  聞言,顧星讓不著痕迹地挑了下眉,明明是對方心中無法確定想要鑒定一下好徹底明確,卻說成為了取信於他。

  也是很有意思了。

  這麼想著,顧星讓伸手接過了這份資料就慢騰騰地看了起來。

  戚父見他不答話,甚至到現在也沒露出什麼吃驚訝異的神色,似是對他這個父親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這叫男人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起來。

  儘管不停地在心中說服自己這孩子以前過的太苦,甚至還被拐賣過,所以對陌生人抱有警戒心是很正常的,可戚父的心中仍然留下了一塊疙瘩,尤其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將眼前的少年與戚盛進行了全方面的對比之後,疙瘩就更大了。

  莫名的,戚父心裡頭,對於認回這個兒子好像也沒有那麼熱衷了似的。

  與此同時,知味樓下。

  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停靠在了路邊的梧桐樹下。

  見到了地方,駕駛座上的司機連忙轉過頭來,恭敬地看向後座戴著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的女人,「太太,跟蹤的人告訴我,先生應該現在就在知味樓五樓的花開富貴廳里。」

  「我知道了。」

  女人伸手就取下了面上的墨鏡,露出一雙美得凌厲的鳳眼來,轉頭,定定地看了知味樓的五樓一眼,「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了,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女人便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挎著一隻珍珠灰的包包,踩著一雙大紅色的高跟鞋,就徑直往知味樓的方向走去。

  走在酒店的大堂里,女人還能綳得住,可一進電梯,女人眼中的怒火便立刻泄了出來。

  一個小時前,從那個她一直放在戚兆身旁這麼多年的釘子嘴巴里得知對方這一天提前下了班,卻沒有回家,而是去到他們兒子上學的青川三中,接了一個妖里妖氣的小姑娘,不僅如此,甚至還領著她來知味樓這種地方招搖過市。

  因為這個丈夫,就是自己三來的嚴敏,哪裡還顧得上約好了打麻將的富家太太們,第一時間就衝到了知味樓來了。

  正是因為知道她這個丈夫不老實,又一直擔憂他會與她曾經的閨蜜白溪藕斷絲連的嚴敏,這麼多年來,兩人連兒子都生了,卻始終都沒放鬆對丈夫的警惕,誰曾想,竟然還真叫她捉到了馬腳。

  女人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甚。

  她對戚兆那個老東西還不夠好嗎?這麼多年了,她有哪一點對不起他?幾乎已經做到了千依百順,甚至還因為他,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都願意學著煲湯,當初公司出事,也是她賣了手中幾乎所有的嚴氏股份替他填窟窿……可他是怎麼對她的,都這個年紀,竟然還敢背著她找了個跟兒子一樣大的小三,簡直是把她的臉面撕下,放在地上踩。

  此時,花開富貴廳內,聞柔點的那些招牌菜已然被服務員們一道一道地端上來了。

  對顧星讓與戚父之間的對話完全不敢興趣的她,早已淪陷在了美食的誘惑之下,卻不想手上的力氣一大,牛排沒切開,手肘一下子將擺在一旁的果汁弄散了,甚至連她的膝蓋上都濺到了一些。

  見狀,顧星讓立刻終止了與戚父的對話,拿起一旁的紙巾就開始小心仔細地給她擦拭起膝蓋上的果汁來。

  「哎哎,不用,這點點臟不要緊的……」

  聞柔的話都沒說完,包間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頭猛地推開。

  她猛地一抬頭,便與站在門口的一位氣勢洶洶的女人對視到了一起。

  「你……你怎麼來了?」

  毫無準備下,戚父立刻站起身來,朝她走去,「你來這裡幹什麼?不是說好了要跟丘夫人她們去打麻將嗎?好端端的怎麼還找到這裡來了,誰跟你說我來這裡?走走,我們先出去,出去我跟你好好解釋解釋……」

  戚父的原意是擔心她看到顧星讓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來,卻不想他的這副表情,外加這番話,落在嚴敏的心中,就成了他心虛的表現。

  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的女人在戚父走到她身邊的一瞬間,就將他猛地推了一個趔趄,隨即神情癲狂地衝上來就開始捶打了起來。

  「戚兆你個王八蛋!你要不要臉,到底要不要臉?這麼小的姑娘你也下得去手?你知不知道她跟阿盛一個學校,要是以後被人發現了,你知道外人會怎麼嘲笑阿盛嗎?我跟你夫妻十幾年,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對得起我嗎?啊!」

  女人歇斯底里地邊喊邊哭。

  「夠了……夠了!」

  女人的力氣到底比不過男人,三兩下戚父就將面前的瘋女人給鉗制住了,大喝道。

  「你到底來發什麼瘋?」

  「我發瘋?你巴不得我瘋了,你好跟這個小狐狸精雙宿雙棲是吧?」

  「你……」

  「這位女士……」

  戚父的話還沒說出口,顧星讓冷冰冰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地一扭頭,便對上了顧星讓寒星一般的眸子。

  幾乎一看到顧星讓這張臉,嚴敏的便立刻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聲音也跟著一噤。

  「弟弟……」

  她神情恍惚地輕喚了聲,隨即用力搖了搖頭,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些。

  她弟弟早就已經十年之前就已經死了,死的時候也有28歲了,絕對沒有這樣的年輕,更何況這少年渾身散發的陰鬱氣息,也一點也不像她陽光開朗的弟弟。

  那麼,這個跟他長相這麼相似的男孩子到底是誰?

  她弟弟死之前並沒有結婚,甚至因為一直熱衷各種極限運動,連女朋友都沒找一個,這個男孩難道是她弟弟的私生子嗎?

  想到這裡,嚴敏驀地轉頭看向一側的戚父,一時震驚到連捉姦這種事情都忘到了腦後了。

  「兆哥,他……」

  「很像是不是?但他並不是小傑的孩子,都說外甥多似舅,他其實……」

  「怎麼可能呢?」

  戚父的話都沒說完,嚴敏就急忙打斷道,「不可能的,兆哥,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沒說你對不起我……」

  「你不是外甥多似舅嗎?意思不就是說這個男孩子是我的兒子,還說不是……」

  「他是我跟你的兒子!」

  戚父也不跟她繞彎子了,直接開口這麼說道。

  不曾想,聽到他這樣一句話的嚴敏,愣怔了下之後,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了聲來。

  「兆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呢?我們的兒子阿盛不是在家裡好好待著嗎?他怎麼可能……」

  說到這裡,看多了狗血偶像劇,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種可能的嚴敏的臉色忽然一白。

  「阿盛他並不是我們的孩子,星讓才是,當初他們兩個在醫院裡意外抱錯了,直到前不久我意外在阿盛的手機上看到星讓的照片,看他長得那麼像小傑,我突發奇想地去調查了下,這才發現……」

  說到這裡,戚父愧疚地看了不遠處的顧星讓一眼。

  演得真好!

  一時間,聞柔與顧星讓的心聲產生了共鳴。

  可不就是演得好嗎?

  要不是聞柔曾經了解過原劇情,說不準就會被他騙了。

  什麼意外抱錯,什麼前不久才發現!

  這人分明早八百年就知道戚盛的真實身份是他的初戀白月光給他生的親兒子,也知道是初戀白溪故意調換了兩個孩子,並因此還暗地裡找過被丟棄的顧星讓,只不過一直沒找到罷了。

  現在這話說的,似是想要徹底將戚盛的真正身世給隱瞞下去啊。

  也難怪,當著老婆的面,又怎麼說得出口呢?

  以嚴敏這麼火爆的性子,知道了真相,還不把戚盛給撕了。

  只可惜嚴敏並不知道真相,在場的四人有三個都知道,三人都沒那個心思開口去提醒她。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阿盛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親眼看著他出生的,從小就在我的身邊長大,他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兒子呢?兆哥你在騙我,在逗我開心是不是?阿盛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兒子,他分明就是我的兒子!」

  女人不停地重複著,似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否認某些自己並不願意承受的事實似的。

  且口口聲聲都是戚盛,只言未提顧星讓。

  直到女人看見自己丈夫堅定的神色,她才終於自我欺騙不下去了,眼淚刷的一下就順著眼眶滾落下來。

  「那我的阿盛怎麼辦?阿盛怎麼辦?我們要把他還給另外一戶人家嗎?不要,我不要!阿盛那麼懂事聽話,那麼乖,我絕對不能將他送到別人家裡去,萬一那戶人家很窮,萬一那家人的性格都不好,萬一他們對阿盛不好,怎麼辦?兆哥,我不能沒有阿盛,他就是我的命根子!什麼抱錯不抱錯的,你肯定是弄錯了是不是?一定是弄錯了!」

  嚴敏不住地這麼說道。

  「小敏……」

  「你不要叫我!為什麼,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非要搞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非要鬧得大家都不開心是不是?」

  嚴敏的眼中甚至帶上了淡淡的恨意。

  誰也不知道,嚴敏以前生產之後,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抑鬱,躺在床上總會莫名其妙就想哭,甚至覺得活著都沒什麼意思。

  戚兆工作又忙,往往跟她說不了兩句話就要趕去公司處理事情,那個時候她真的就快要撐不下去了,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從樓上跳下去了,是戚盛的哭聲喚醒了他。

  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戚盛,自小到大,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甚至為了他,連二胎都不願意生,唯恐多生出來一個就分薄了她對戚盛的愛。

  現在她的丈夫卻來告訴她,她的阿盛並不是她親生的孩子,這叫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愛,那麼多心思的嚴敏怎麼能接受!

  她不接受。

  完完全全陷入到自己情緒里的嚴敏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顧星讓目不轉睛看向她的眼神。

  他們本該是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便是這時,腦中又冒出了個餿主意的嚴敏,上前一把拉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臂,下意識說道,「就當……就當沒有抱錯孩子這件事好不好?我們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回家了阿盛就還是我們的兒子……」

  「小敏!」

  完全沒有準備地聽見妻子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戚兆第一時間就朝不遠處的顧星讓看去。

  「星讓,你不要介意,你母親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你不要在意她說的話,她不是那個意思!」

  聽到這句話,才恍然想起她那個沒緣分的孩子就站在這裡的嚴敏,猛地轉過頭來,對上顧星讓漆黑眼眸的一瞬,濃濃的心虛感一下子朝她席捲而來。

  可即便再心虛,有了戚盛的先入為主,看著這個眼神像是能將什麼都看得透透的孩子,嚴敏仍然覺得無法接受。

  對於她來說,眼前的顧星讓看起來,就像是陰雨天氣,晾曬在室內的濕衣服一樣令人難受。

  她條件反射地避開了對方的眼神,緊接著便聽到少年涼涼的聲線。

  「沒關係,戚先生,戚太太要是沒有達成共識,我們下次再聊也是一樣的。今天就先謝謝戚先生的款待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跟我的朋友就先離開了。」

  禮貌地說完這樣的話,顧星讓伸手拉住了聞柔的手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直到牽上顧星讓的手,聞柔才發現少年的手指到底有多涼,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走在他身側的顧星讓。

  「星讓,星讓……好,那你先回去,過幾日我和你母親會再來找你……」

  聞言,顧星讓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目不斜視,勻速地往外走著。

  被他緊緊牽著手的聞柔,跟隨著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

  少年的面上叫聞柔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唯有用力牽著她的手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顧星讓並沒有聞柔想象中的那樣不在意,也遠沒有原著所描寫的那樣雲淡風輕。

  可能在沒有真正與戚兆、嚴敏見面之時,他的心中也有過小小的隱秘的期待,只可惜所有的期待,不管是現實還是劇情當中,都被嚴敏對戚盛不講道理的偏愛所葬送了,不然故事當中他不會特意在嚴敏的面前一躍而下。

  因為他恨她。

  有愛才有恨。

  想通了這一點的聞柔,反手就將顧星讓的手也用力捏緊了。

  今天從早上開始天氣就一直是灰色的,沒想到現在倒下起了細蒙蒙的雨。

  兩人站在知味樓前的公交站台前,來了一輛車,就上去了,在公交的最後一排坐下了。

  因著顧星讓一直沒說話,聞柔就開始沒話找話起來,她不停地跟顧星讓描述著剛剛那一桌子菜的味道,甚至還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好幾顆不知道什麼時候藏起來的櫻桃,塞進了對方的嘴中。

  這個時候的顧星讓似是已然完全恢復了正常,會回答她的話,會笑,會有反應,甚至還會順著聞柔的話承諾,以後有錢了,天天帶她去吃知味樓。

  兩人邊說邊笑的,一會兒就到了顧星讓所住的小區附近的公交站台。

  因著外頭雨絲開始密集了起來,兩人又都沒有帶傘,在站台膩歪了好一會兒,顧星讓就催促著聞柔離開了,免得過一會雨大了,她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我走了哦!」

  坐在公交上,聞柔笑眯眯地沖著下方的顧星讓揮著手。

  「真的走了哦……」

  「嗯,我會想你的,回到家要給我打個電話,明天見。」

  顧星讓同樣笑得溫和。

  車門關上了,公交車啟動了,顧星讓笑著看著載著聞柔的車子從他的眼前開遠,直到下了坡徹底沒了蹤影,少年臉上的笑這才慢慢淡了下來,然後就這麼在公交站台下被雨絲打得微微有些濕潤的長凳上坐了下來,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不住落下的雨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其實他也不曉得自己想了些什麼。

  失落?難堪?不甘?沮喪?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沒有。

  不過就是又被拋棄了一遍罷了,他不懂,早就應該已經習慣的事情,他為什麼仍舊會有這些負面情緒的出現?

  可能是他原以為,母親……是不一樣的吧……

  戚父的冷酷無情早在他調查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他對他沒有任何的期待,對嚴敏……

  顧星讓微微捏了捏拳頭,還好,聞柔已經離開了。

  他並不想讓自己這樣軟弱、負面的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他希望他看到的顧星讓永遠是強大而無堅不摧的,而不是一個初次見面的母親,隨意的兩句話就能讓他陷入失望。

  只要一晚上就好了,一晚上過後,他就會消化掉這些不好的情緒,到時候出現在聞柔面前的,又是之前的顧星讓。

  才剛想到這裡,始終低垂著頭的顧星讓向下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雙白色的小球鞋。

  猛地抬頭,聞柔笑意盈盈的模樣就倒映在了他漆黑的瞳仁當中,少年瞳孔微縮。

  「你……」

  「星星,偷偷告訴你,其實我是一個異能,叫讀心術,能隨時隨地聽到別人心裡在想些什麼的?」聞柔半俯下-身,湊到顧星讓的耳邊悄聲這麼說道。

  「我剛剛在車上聽到有人在心裡大喊著,不要,聞柔不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不要離開你,一刻也不要!我一聽這不行啊,下一站就趕緊下車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來,果不其然,看見有一隻名叫星星的小狗狗,正傻不拉幾在雨裡頭坐著……」

  說到這裡,聞柔輕嘆了口氣,伸手就揉了揉顧星讓濕漉漉的短髮。

  「哎呀,星星,你這麼粘我,以後,我哪天要是不在你身邊,可怎麼辦喲!」

  話音剛落,眼眶微紅的少年就已經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將頭整個的埋進了少女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校服當中。

  「聞柔……」

  「嗯,我在呢。」

  多好啊,你在。

  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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