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敗類(二十二)(喬橋:絕不能立flag!...)
一天不到, 喬橋與裴衍之就到了紫雲山腳下。
有意思的是,他們到的時候,比他們提前了整整兩天出發的裴二還沒到, 天曉得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兩人幾乎剛出現, 早已得到消息的各大門派先後都派了人過來跟裴衍之問好。
從紫雲山的白鬍子老掌門, 到水月派的澄心師太,再到玄心宗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被裴衍之領著跟這些人問好的喬橋, 因為不住要跟人寒暄微笑,一時間竟產生了種小時候過年跟父母回老家拜年的錯覺來。
等到跟這些武林前輩們見完面之後,喬橋只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快笑僵了。
此時的二人正一坐一站地待在一株瓊花樹下,外人面前,裴衍之也重新坐上了輪椅, 或許是看到喬橋活動嘴巴的動作過分滑稽有趣, 男人的嘴角直接翹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
「你不許笑……」
見他好端端地嘲笑自己, 喬橋剛要伸手朝裴衍之的嘴角戳去,下一瞬,她的肩膀就被人輕拍了下。
「吳……」
喬橋轉頭, 卻見一臉驚喜出現在她身後的白衣俠客不是葉欽雲還能是誰呢?
早在踏上紫雲山地界之時, 喬橋臉上的易容就已經被裴衍之洗了個一乾二淨,露出了她本來的臉。
眼前這張臉雖然動人,卻是葉欽雲完全不認識的一張臉。
當即,年輕俠客臉上的驚喜之色都轉為濃濃的歉意與失落, 忙往後退了兩步, 「抱歉抱歉, 在下剛剛隔了老遠看見姑娘還以為是我曾認識的人, 是在下唐突了,十分抱歉。」
說話間, 葉欽雲臉上的歉意就愈發厚重了,直到喬橋搖了下頭回了句沒關係,他這才如釋重負了下來。
「這位……應是無定山莊的裴衍之裴莊主是嗎?失敬,在下紫雲山葉欽雲。」
眼神剛瞥了眼一側,就將裴衍之認出來的葉欽雲急忙沖著他恭敬的一抱拳。
雙方好一通寒暄之後,葉欽雲頗有些尷尬地離開了,徒留站在原地的兩人望著他離開之後,喬橋連忙就朝身旁的明黃衣裳的男子看去,然後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做什麼?」
裴衍之淡然抬眸。
「看某人會不會打翻醋罈子啊!真是看不出來呢,有些人平日里看上去那麼雲淡風輕,一副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陳年老醋罈子成了精!吃起醋來,比誰都厲害呢!恢復了,第一時間就拉著人家在情敵面前轉悠了一圈,嘖嘖,幼不幼稚?」
喬橋一邊憋著笑一邊故意調侃他。
聞言,裴衍之輕挑了下眉,旋即沖著喬橋的方向就勾了勾手指頭。
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要跟自己說的喬橋忙俯下-身,下一秒卻被對方迅疾地颳了下鼻尖。
「知道就好,下次見了人家記得走遠些,不然更幼稚的事情我也能做的出來。」
裴衍之一臉的理所當然。
卻聽得喬橋在一瞬的詫異過後,當即控制不住地捂嘴偷笑起來。
紫雲山山下的集鎮,甚至比喬橋前幾日逛得正在過端陽節的酉州城還要繁華熱鬧的多。
向來最喜歡逛街買買買的喬橋,喜得推著裴衍之的輪椅就開始瘋狂大購物起來。
因為很多手工藝品、吃食包括衣裳首飾,都是現代根本見不到的,裴衍之又有錢,喬橋一下子就買嗨了。
甚至看見路邊做的略顯猙獰的儺戲面具,也頗感興趣地停在攤位前認真挑選了起來,很快舉起一面丑兮兮的鐘馗面具,就擋在了自己眼前,然後又拿開,露出自己笑嘻嘻的一張臉來,看向面前的裴衍之,還未來得及詢問他的意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喬橋姑娘……」
聽到這樣的聲音,喬橋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只見站在她身後兩三米遠,身著一身絳色衣裳,面容略略有些憔悴的漂亮姑娘不是女主薛語兒還能是誰呢?
喬橋記得她們距離上一次見面,只間隔了半個月都不到吧,完全不明白僅過去了半個月,薛語兒的眼神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若說以前女主的眼神是乾淨純粹、不諳世事,裡頭甚至還夾雜著一絲一看就被人保護的極好的天真。
現在就是疲累矛盾與掙扎痛苦,彷彿剛出校園就得到社會一頓毒打的大學生似的。
對於這樣的薛語兒,喬橋發自內心地詫異了。
可她細想了想,也大致猜出女主遭遇了什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水月派也不例外。
以前的薛語兒,悟性不錯,又乖巧聽話嘴甜,是水月派掌門澄心師太最喜歡的那類弟子。所以儘管她在水月派待的時間不是最久的,武功也不是一眾弟子當中最好的,可她卻是最得澄心師太歡心的,更被對方一下子立為了掌門的候選人。
可能薛語兒自己都不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得澄心師太喜歡,是因為她跟師太曾經喜歡的弟子柳心君特別的有緣分。
別看澄心師太平日里都板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實則是個再心軟不過的人了。
柳心君給水月派丟了那麼大一個人,後來死了,她念的還是她的好,甚至還在她死亡的那一日,心中大慟,獨自一人離了水月派,再次回來時,就撿了一個被家人丟棄的女嬰,並幫她取名薛語兒。
而今柳隨風魔教教主的身份已經暴露,跟其一起傳揚開來的還有薛語兒那副非君不嫁的架勢。
跟養女兒似的養了一個柳心君跟魔教中人糾纏不清,弄得水月派顏面大失,又養了個薛語兒,竟然又跟魔教的人摻和到了一起,澄心師太心灰意冷的程度可想而知。
三日前幾乎一見到薛語兒,澄心師太就打了她一個巴掌,之後還褫奪了她掌門候選人的身份,迄今為止都沒見過她一面。
整整三日,薛語兒都活在自家師父徹底放棄她的絕望,還有同門師姐妹對她的譏諷嘲笑當中。
內心所受到的折磨,一句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
沒有人知道,這三日來,她甚至連一次眼睛都沒合上,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此時看見了喬橋,才會沒頭沒腦地衝上來叫住了她。
見薛語兒只是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等了老半天,喬橋的耐心終於告罄。
「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走……」
「你相信柳大哥是那辟日教教主嗎?」
見喬橋要走,情急之下,薛語兒忽然開口這麼問道。
啊?
喬橋愣了。
這還需要她相信嗎?他柳隨風不本來就是嗎?
再說,她跟柳隨風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吧?她相不相信又怎麼樣?薛語兒擱這沒頭沒腦地問什麼呢?
「你不是柳大哥的未婚妻嗎?如果柳大哥是辟日教教主,那你……」
「薛姑娘!」
薛語兒的話還沒說完,裴衍之冰冷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
聽見裴衍之的聲音,薛語兒下意識轉頭朝他看去,卻在觸及到男子冷到幾乎死寂的一雙眸子,整個人頓時打了個激靈,昏昏沉沉的腦袋連帶著也清醒了過來,心頭一瞬升起的想要轉身就逃的衝動也被岌岌可危的理智按捺了下來。
「小心禍從口出。」
裴衍之一字一頓道。
說完了,他便看了眼一側的喬橋。
第一時間看明白他「沒事不要跟傻子交流」的眼神,反應過來的喬橋白了薛語兒一眼,連面具都不買了,推著裴衍之的輪椅離開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拐角處,仍逗留在原地的薛語兒,彷彿此時才找回到自己的呼吸,踉蹌了兩步,扶住路邊的攤位,就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六月底七月初的時節,陽光濃烈又灼熱。
這樣的天氣,薛語兒卻硬生生被裴衍之看出了一身冷汗來。
好容易呼吸沒那麼急促了,薛語兒的眼淚直接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她,不是故意的,她其實並沒有想要將喬姑娘拉下水的意思,她只是心裏面憋著太難受了,她只是想要找個人聊聊,支撐她一下罷了……
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並不知道他們走後,薛語兒想了些什麼有的沒的,喬橋心裡想的卻是原著里關於慕容橋的介紹來。
其實別說她了,就是原來的慕容橋對辟日教也沒多少感情的。
她唯一的父親,也就是除了仇逍辟日教就屬他武功最高的,右護法慕容厲,早在三年前就失蹤了,一直以來都是個武痴的男人跟自家女兒交代的是,他要去尋找破碎虛空的契機,可一找到現在也沒一點消息。
辟日教內有猜測他正在某個犄角旮旯里閉關,也有猜測他真的破碎虛空,還有說他死了的。
可不管他人怎麼猜測,三年來,慕容厲都沒有一點消息傳來。
江湖一直很現實,向來利益至上的辟日教中人那就是現實中的現實。
沒了父親庇佑的原主,不僅教中眾人開始怠慢她,甚至連柳隨風也開始不想要與她履行婚約,還說什麼把她當妹妹看待。
明明當初父親扶持他上位的時候還答應的好好的,說什麼這輩子對她絕無二心,一輩子愛護她關係她,無論何時都將她放在第一位!
鬼話,簡直鬼話連篇。
慕容橋正是看出自己喜歡的小風哥哥有了旁的心思,完全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將情郎的心給喚回來,才在教中有心人的攛掇下,想著來無定山莊殺了裴衍之,除了辟日教的這個心腹大患,好讓柳隨風看看她也是有實力,有用處的,期冀對方不要那麼輕易就拋棄了她……
唉。
想到這裡,喬橋在心裡嘆了口氣。
可能是看出她情緒一下子有些低落,裴衍之伸手就按住了喬橋的手,「怎麼了?」
聞言,喬橋抬頭,看見裴衍之眼底的關心,愣了下后,連忙搖了搖頭,「沒事……」
並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對方的喬橋,連忙轉移起話題來,「哎,你說那個薛語兒是不腦袋有坑?我感覺她怎麼好像現在還不願意相信柳隨風就是魔教教主仇風呢?也不知道,過些日子,我們一起去到辟日教,真的見了柳隨風她會是什麼表現……」
更不知道,男女主最終還能不能he。
畢竟原劇情里,兩人可是在一起共過不少患難,感情相當深厚了,才將柳隨風的身份揭露開來,而且一揭開他就被裴衍之一掌拍下山崖了,薛語兒連糾結痛苦的時間都來不及,就眼睜睜看著情郎墜了崖,現在嘛……
喬橋有些不敢肯定。
說不定會決裂,也說不定會像柳隨風的父母那樣,好一通虐戀之後再he了……
可任由喬橋想遍了各種可能,也沒想到眼下這種可能――
柳隨風還是墜崖了。
卻並不是叫裴衍之一掌拍下去的,而是薛語兒一劍將重傷瀕死的男主直接戳下去的!
戳完之後,一襲白衣的女子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在懸崖邊上,痛哭不止了起來。
直看得喬橋那叫一個目瞪口呆,甚至還想再喊一個安可!
因著先前前去圍困裴衍之的五行聖人一個都沒出現,此時的辟日教比原著里還要不堪一擊的多,被集合起來的正道勢力打得那叫一個落花流水!
現在柳隨風又墜崖了,曾經威震武林的辟日教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一切都是那麼順遂圓滿,如果柳隨風在墜崖之前沒陰裴衍之一把的話。
喬橋從來都不知道柳隨風骨子裡竟然這麼賤,都被眾人逼迫到懸崖邊了,不想著懺悔,不想著給自己辯駁,不想著跟女主薛語兒說點讓她牽腸掛肚的話……
竟一門心思地diss裴衍之。
他說,多日前,他特地派了他們辟日教的五行聖人前去圍困裴衍之,卻不想五位堂主最後僅逃回來了一位白金堂堂主不說,剛跟他說了兩句話,就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灘血水,這件事整個辟日教的人都能作證!
他說,裴衍之的雙腿是假裝不良於行的,他分明能自如行走。
他說,裴衍之的武功之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懷疑他修習了他們辟日教已經遺失了數百年的奇功殘陽照雪,只要他想,能隨時吸取任何的內力!
他說,他懷疑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藏寶圖也是裴衍之搞出來的,因為他懷疑藏寶圖上刻印的絕世武功就是殘陽照雪!
他說,所有人都該警惕這位無定莊主,他的野心絕不只有那麼一點,只可惜他現在沒有時間了,否則一定會將他的真面目揭露出來!
「喬姑娘,不論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看在你與我未婚妻長相極為相似的份上,我要提醒你,裴衍之絕非你以為的溫潤君子……」
賤人真是賤死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用盡渾身解數地挑撥離間。
柳隨風墜崖了,可他給裴衍之留下的麻煩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
可能裴衍之也知道解釋清楚,面對一眾江湖人懷疑的眼神,他乾脆就沒解釋了。
如今無憑無據,當著裴衍之的面,這些正派人士自然是我們不可能相信柳隨風那等小人的話,可私底下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而之後發生的事情,卻叫這些正派勢力對裴衍之的異議越來越大。
就連喬橋也不曉得對方是怎麼操作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裴衍之已經命人將整個辟日教給佔據了。
但他也沒要那些被一眾江湖人搶破頭的辟日教管轄的勢力,甚至連柳隨風專門留下的武功秘籍也沒看上一本,只要了個空殼子辟日教。
卻叫江湖上的大小勢力對他的非議愈發大了,儼然要將無定山莊打成第二個辟日教,裴衍之塑造成第二個堪比仇逍的辟日教主,柳隨風都比不上他的邪惡了。
這些話可把喬橋給氣得夠嗆。
偏偏這時,還叫她意外偷聽到了裴二與薛語兒的對話。
直到這時,喬橋才知道,原來那日,裴二與她分開之後,就遇到了也被魔教襲擊的水月派,還出手相助了,卻也因此受了重傷。
那一段時日他一直都是被薛語兒照顧的,也因此對她產生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情愫。
薛語兒這邊因為滿心的憋悶與痛苦,再加上親手戳死情郎的悲傷纏繞心間,跟裴二也不由自主地親近起來。
男二與女主有感情戲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可這兩個傻叉玩意兒說的都是什麼狗屁話。
裴二那邊擔心任由自家莊主這麼作下去,長此以往,無定山莊遲早要葬送在他的手裡。
薛語兒這邊就立刻接上了讓裴二平時小心謹慎一點,現在江湖上的人都在傳言,裴衍之極有可能修習了魔功,現在才有些走火入魔了,說不定以後就要六親不認了……
這兩人前腳剛離開,後腳喬橋就跟裴衍之告狀去了,告裴二的狀。
誰曾想她這邊氣咻咻地說完之後,裴衍之不僅沒有生氣,還拉著她來嘗一嘗用辟日教後山特產的菌子所熬煮的雞湯來。
這回就是有了吃的,喬橋的注意力也沒那麼好轉移了。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裴二不是個好東西,你說的我都聽見了,甚至你沒偷聽到的部分我也知道……」
裴衍之慢條斯理地給她舀著雞湯。
聽到這裡,喬橋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氣昏了頭了,裴衍之可是手握整個不二樓的大佬,整個江湖發生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裴二那點小伎倆,他肯定早就看在眼裡了。
「那你為何……」還不處理那個白眼狼!
聽懂喬橋話里未盡的意思,裴衍之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笑了笑,「一方面是看在裴一的面子上,他向來疼愛他這個弟弟,另一方面是因為,裝得太久了,我不想再裝了……」
裴二剛好給了他一個撕開假面的機會。
看著裴衍之漆黑的眸子,莫名的,喬橋就覺得他的眼中有寂寞之色一閃即過。
整個人都好似那在黑夜中,在茫茫大海中前行的小舟。
她幾乎是下意識捧住了他的臉,噘著嘴就在他的唇上用力親了一記,發出啵的一聲重響來,「不管你是光風霽月的無定莊主也好,又或者是見不得光的不二樓主也罷,只要你一日是裴衍之,是我最喜歡最想要嫁的裴衍之,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誰來都趕不走!」
喬橋笑得眉眼彎彎。
聽到這裡,裴衍之也低頭親了她一下,嘴角微微翹起,「我知道。」
兩人就這麼你親我一口,我親你一口,黏黏糊糊地喝完了雞湯,裴衍之就帶著喬橋去到了辟日教最高的位置坐了下來。
直到這時,喬橋才發現辟日教這個地方真的太美了。
剛進入九月,漫山的楓葉都紅了,遠遠看去,滿目的紅,山間的嵐霧在紅色中肆意翻湧,叫喬橋一時間竟有種置身仙境的錯覺。
「太漂亮了!」
喬橋下意識感嘆了聲。
「喜歡嗎?喜歡的話以後每年我都……」
後面的話裴衍之還沒說完,喬橋就急慌急忙地捂住了他的嘴,「別,別立這種flag!」
他們現在的身份可是反派和他最心愛的女人,立這種不詳的flag,總覺得兩人不能成功he似的,這可不行!
喬橋才不要。
見狀,裴衍之好笑地按住了喬橋的手,然後遞到自己嘴邊輕吻了記,還未將她的手放下,喬橋就已經將嘴巴撅過來了。
「我老家的習俗,在最高處接吻,戀人會在一起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原話是摩天輪,但也差不多嘛!
此情此景,她就是想親他!
聞言,裴衍之輕抬起喬橋的下巴,笑著在她唇上留下來一吻。
好,我們長長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