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虛(1)
霎時間,無數拇指大的鬼面甲蟲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向我們湧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那甲蟲貝殼上金色的鬼臉似笑非笑,行動間散發著瑩瑩光芒,六條腿似是堅硬如鐵,每行一步都在石板上撞擊出喀喀的響聲。這響聲整齊劃一,在黑暗無垠的空間里一波一波激蕩而去,令人毛骨悚然。
鬼面甲蟲無有所擋,迅疾向我們逼近,不待誰再提醒一句「來者不善」,我三人旋踵之間以火為盾,將外衫脫下點著,圍成一圈,以此拖延片刻。
那鬼面甲蟲自是怕火,在火圈外圍停了下來,可後面的又繼續湧上,一層層硬是壘高近尺。眼看著火勢漸弱,三個人自知拿劍與這小蟲硬拼切也不是砍也不是,真真無計可施。那鬼面甲蟲卻趁虛而入,從火苗熄滅的衣衫斷連處涌了進來,那邊臨近曾由衣,他二話不說,直接用腳踩死無數。那鬼面甲蟲爛碎了卻發出一股惡臭,曾由衣被熏得狠了,稍一停歇,火之防線便完全失守。
眨眼間,許多甲蟲已撲飛在我們身上,數量之多,根本怕打不及。這般緊急間,我竟然想起離婁,心中念著他快快趕來,不要讓我等成了這些蟲子的腹中餐。
自然是痴心妄想,我迅速捏住正要鑽進我衣領的一隻甲蟲,咬定牙關,翻身跳入紫蓮下的漆黑池水中。龍郁與曾由衣見狀,當即與我一同躍下。池水倒不很深,剛剛沒過腰腹,我們撥開密集生長的蓮莖,頂著一頭紫蓮,趟著冰涼入骨的池水走了許久,才到得石島中心。
一爬到岸上,我與曾由衣都失了力氣,躺倒了大口喘氣,龍郁卻未躺下,只是坐下了休息。他盯著來處望了一會兒,說那些鬼面甲蟲該是沒有過來。
我們聽了便鬆了口氣,曾由衣忍不住抱怨道:「我活了這麼久,所有洗澡的日子加起來都沒有今天泡在水裡的時候多!」他掀起自己的衣擺聞了聞,眼裡的噁心和嫌棄重得化不開,「這是什麼味道?死人也沒這麼臭!」
他這一說,我也被這味道熏得瞬間清醒,實在忍不住乾嘔起來,龍郁卻是無動於衷,反而輕輕拍打著我的背部,竭力讓我好受些。
「我們趟著這道黑水過來,腳下卻未沾染一點泥漿。」龍郁看著我們,語氣冷靜且肅殺。「你們可有踩到什麼東西?」
我與曾由衣相視一看,不由得後背發涼。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碰到了石……頭,還踩、踩到了樹枝……」曾由衣低下聲來,連他都不相信自己說的。
龍郁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不易被人察覺的慈悲。「這紫蓮是長在屍體上的,這黑水應該是陳年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