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愛難為
從來到這裏到現在,她第一次露出自己真實的情感,等到反應過來,檀幽已經朝她走來。低微低頭,隱了那一抹真實,隨後淡然的看著檀幽。
“小顏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檀幽可否找個大夫。”
目光掃過那狼狽的女子,再看看傾顏,檀幽覺得他離開這一小會兒,似乎是錯過了身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知道了,可要我把人帶回。”
“好。”
師師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好在那群人因為某些原因會在這裏等上許久,這才沒錯過。
她醒來第一件事不是確定自己怎麽了,而是詢問那個人是否還在。
“太好了,我還以為又跟丟了。”
“聽說他們會多留幾日,師師大可放心養傷。”
“咳咳……不行的。”掙紮著要起來,奈何實在病重,多次都倒了下去,“我要去等著淩軒。”
“你這副樣子,怎麽去?”
“傾顏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答應過淩軒絕對不離開的。我答應讓他每天醒來都能看到我的。”
“師師。”
“萬一他出來了,沒有看到我,一定會,一定會生氣的。”
師師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反反複複念著,表達的卻隻有一個意思。因為他們約好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可以離開。
就算那人痛恨她,也不可以離開的。
“……”
“傾顏,你有想要在一起的嗎?”
“為何這麽問?”
“其實我一開始也很害怕淩軒的,雖說他那時身受重傷,可是畢竟是有法力的妖物,也許一個不高興就會把我吃了。”
“那你為什麽不讓他離開?”
“我也不是沒想過,隻是幾次之後便放棄了。後來相處久了,害怕倒是沒有了,在久一點,我就發現自己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是喜歡嗎?”
“也可以說是愛更為確切。”
“這麽容易便愛上了?”
“嗬嗬……起初我也是不信的。甚至還故意逃避了很久,直到後來看著那個為了尋我弄得一身狼狽的人,我才知道原來第一眼看到他的那種感覺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想法。”
“不是很矛盾嗎?”
“是啊。可是這世間許多事,都是很矛盾的。”
“這倒不錯。”
“若是哪天傾顏遇到了想一直在一起的人,就知道我的感覺是什麽了。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能穿透一切的。”
“即便是忘卻許多,許多事都不明所以也不影響嗎?”
“為何要記得那麽多呢。隻要過好眼前就好了呀,和自己想一直在一起的人在同一片天空下,這樣就好了。”
傾顏沉默了很久,師師最後也睡了過去。隻是她的話,卻一直在她心中響起,如魔音一般難以去除。
於情愛,她自是不了解,所以也不明白那些人為何會為了千寒徹月前赴後繼,不折手段。也不明白為何涳泫會對她那般的好,甚至不顧一切的也要把她擋在自己看得見的位置。
對於小狐,便更是不解。
既然那人不喜歡自己,換一個人便是,何苦弄得那麽狼狽?在傾顏看來,除了師父和冥曦之外,其他的莫不都是可以更換的。
東西壞了,看著沒那麽賞心悅目了,換了就是。沒必要給自己添堵,弄得心煩。
可她卻是不知道的,若是能輕易換掉,那便不是喜歡了。
想起小狐,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怎麽樣了。不過有玉彩跟在他身邊,想來也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
更何況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千寒希陽嗎?
千寒徹月這一走,他肯定特別迫不及待的去找玉彩了。
“可還在擔心?”
“師師身上陰氣很重。”
“早該死了的,活到現在自然不會好的,”
“哦?”
“這孩子雖是善良,可壽命卻不長。按理說她是活不過十七歲的,如今還活著,定是有什麽人暗中助她。”
“原來如此。”
“小顏可是想幫她?”
“檀幽為何這麽以為?”
“是我想多了,小顏早點休息,明日不是說好了去賞花?”
“恩。”
反正這房間又不止一張床,檀幽才沒說出把房間讓給傾顏的話。或許是這幾日她太過和顏悅色,以至於檀幽都快忘了那人的淡漠。
在他的記憶裏,除了那個人之外,在沒有什麽人是她會在意的。
所謂悲天憫人,心係蒼生什麽的,從來都不是她在意的事。
想要從檀幽身邊溜開比從千寒徹月那兒跑出來要容易得多,所以她很輕易就到了後院。至於那結界,在她麵前更是不值一提。
能把血牢都給毀了的,試想還有什麽結界是她無能為力的?
看了一眼睡得歪七扭八的道士一行人,傾顏嗤之以鼻。就憑那三腳貓的功夫,如果不是淩軒事先耗損元力,被教訓的肯定是他們了。
無視那符咒朱砂,傾顏走到一個一人多高的大籠子旁,一眼便看到了那裏麵的小東西。許是受傷的緣故,他看起來奄奄一息,身上的毛皮也沒了光澤。
如果不仔細看看,還會以為這隻是一隻白貓。
落魄到此,但凡有點傲骨的,都應該恨死了那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人吧。也難怪師師會那麽絕望,做這樣的事已經讓她心如刀割,還要麵對心愛之人的怨恨。
也難為師師能夠撐到現在了。
“你就是淩軒?”
“你是和她說話的那人?”
聲音雖是虛弱,可也沒有衰的跡象。他該是好了些的,隻是這符咒,陣法什麽的在抑製,這才束手無策。
相信過不了多久,即便沒人幫忙,他也可以離開這禁錮。
不過就不知師師是否還等得了那麽久了。
失去了某人的元力維持,也沒了法力的守護,她本就該去地府報道的靈魂怕是保不住許久了。如果不是她心中的執念,一心想著跟別人在一起,隻怕她現在已經喝了孟婆湯步入輪回也說不定。
“你果然聽得到。”
“哼……”
“你就不想知道師師如何了?”
“她的死活與我何幹?”
“那便算了,本是想讓你去見她最後一麵的。既然你那麽痛恨她,想必也是不會去見了的,我這就回去,讓她死了那條心……”
“你說什麽!”
“我以為你很清楚,才會給她渡氣的。”
“……”
如果狐狸有表情的話,此刻他該是憤恨的盯著一臉無所謂的傾顏才對。
“可憐了師師一片癡心。”
“你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那麽多?”
“看便知道了,至於我是誰,我不高興說,還不行嗎?”
“你別對她動手,有什麽衝著我來。”
“嘖嘖,你也不看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對我能有什麽幫助?”
“我的內丹!”
傾顏很清楚的聽到那隻狐狸在咬牙切齒,至於原因嘛,很明顯是被氣的。
“誰稀罕。”
“你!別別欺人太甚。”
他的內丹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這丫頭竟然一副不稀罕的樣子。這……不對啊,他的內丹是很稀罕,可這對於目前被困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他是被這丫頭氣糊塗了。
若不是她身上百分百的人氣,淩軒真要以為她是什麽很厲害的人物。不過能在那幾個半吊子道士的眼皮底下進來的,這也算是厲害了。
“吵。”
她還以為淩軒能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可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句,她都聽膩了。早知就不必親自過來了,果真沒什麽新奇之事。
“站住,告訴我師師怎麽樣了。”
“……”
任憑那隻狐狸在後麵鬧騰,傾顏還是不為所動的往門那邊走。她真是不明白了,這麽一隻壞脾氣的狐狸,也不知師師為何說的跟神一樣。
話說,傾顏怕是不知有一句話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哪怕那個人實際上隻是一個東施。
要不怎麽會有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呢。
師師這樣也算是談了一場驚世駭俗的戀愛了吧,在古代這思想保守的地方,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像師師那麽坦然麵對的吧。更別說她這份心思,把那個人看的重過生命。
那麽難得的人,若是就這麽香消玉殞,豈不是可惜了。
“求你!”
“……”
傾顏一愣,她有點不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不過還是在淩軒快要放棄的時候走了回去,這一會去倒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方才月亮被烏雲遮蔽,這才沒看到那隻狐狸身上的東西。
如今一看,傾顏道是當真有緣。
發現傾顏的目光,淩軒心說大意,竟然不小心把那個東西露了出來。一想在凡間還該不會有人認識那個的,也就沒那麽擔心了
那塊令牌他隻給師師看過,卻也沒告訴她那塊令牌到底是什麽。這個人,應該不知道……
“!!”
淩軒那雙狐狸眼睛突然睜大,然後整個人被弱弱的光芒包圍,隨後一個白衣男子的形象出現在眼前。那人人形較為冷傲,和方才那隻壞脾氣的小狐狸還真是不像。
“嗬……”
“淩軒見過主上。”
“你是有很久沒回去了嗎?”
“回主上,是。”
“那就難怪了,竟連魔尊都不認識。”
“屬下自是認識,不過見令如見人,便不是魔尊本人,也當如此。”
“原來如此。”
傾顏麵上露出一抹柔和的色彩,在月光下那張平常的臉似乎有些不一樣,仔細看了看,她該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