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愛與不愛
即便他並未說什麽，可無念還是感覺到這次慕兒回來之後變了。以往便是眸子裏沒有半分高興，也是不會直接對他表露。
可是現在，她至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話也不願意多說了。無念問她這兩日去了什麽地方，她隻是閉口不提。
就連夢羅已經招供了她騙慕兒去萬骨枯，她也還是堅決否認。無念不會認為在那酷刑之下，夢羅還敢騙她。
那麽便隻是慕兒不願意告訴他，難道是慕兒想到以前的事情了嗎？還是說，他隻是記起他對她不好的那些事情。
難道說就算過了那麽久，改變了很多事情，他們還是不能在一起嗎？歸根究底這都是他的過錯，若是慕兒覺得離開他會過的更好，即便心裏如何不願意，他也一定會成全。
這世間，就連修羅界也是一樣的，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或許就是一輩子。而他錯過慕兒，所以這生生世世，他都不可能在和他在一起了？
若是如此，這樣的懲罰也未免太過沉重。
“你……一夜沒睡嗎？”
“慕兒，你怎麽來了，快過來坐。”
“……”
看了一眼他所指能坐下的地方，傾顏目光深邃，那可是修羅帝君的王座。即便是再怎麽失神得厲害，無念也不可能犯那種錯誤。
從回來之後，她就知道無念察覺了什麽，甚至連她要離開修羅界這樣的事情，也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雖然察覺了異常，可他卻什麽都沒說，實際上，已經默許了傾顏的決定。
“慕兒找我有事嗎？”
回過神來，無念才知道他已經下意識的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在想解釋什麽的時候會，看到的是慕兒一臉錯愕。既然解釋已經沒有用了，他就索性不在深究那件事。
“嗯。”
“我們回思慕殿去說吧。”
“不用了。沒什麽大事，在這兒就可以了。”
“好，慕兒要說什麽，我聽著。”
“這塊玉……”傾顏拿出從夢羅手裏拿到的玉牌，“可以給我嗎？”
“這……此玉慕兒從何得來？”
“夢羅姐姐給我的。”
無念沉默，果然夢羅說的都是真的麽。他在慕兒心裏的位置，竟然比不上一塊玉牌來的重要。
雖然那是他送給他的，但慕兒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若說起來，恨意怕是比誠意要多上許多。
“這本就是慕兒的東西，如今失而複得，本就該交給慕兒你的。”
“謝謝。”
“慕兒，我們真的要如此嗎？”
“什麽？”
無念搖搖頭，定睛看了傾顏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他心底的疑惑，“慕兒晚膳想吃什麽，我派人去做。”
“都好。”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無念不知有多想打破這沉默，可是他卻是真的做不到的。麵對慕兒那冷漠淡然，無視一切的樣子，無念心裏就算真有千言萬語，也是說不出來的。
以前便是冷眼相對，也總是有話說，可是現在，他們就這麽隔了十幾步，無念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這千萬年的時光打磨之下，是他的慕兒變了，還是他變了呢？
“我可以去看看夢羅姐姐嗎？”
“她害你至此，慕兒何必垂憐這種人？”
“夢羅姐姐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夢羅之罪，萬死不恕。本座已經留她一天性命，便是看在慕兒的麵子上的。”
“是嗎？她隻不過是愛了不該愛的人。若是慕兒也如她那般，君上此刻是否也會殺了慕兒，以儆效尤？””
傾顏本是隨意一問，沒想到無念竟然蒼白了臉，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看的人好不忍心。
“我……不會再傷害慕兒的。”
這次輪到傾顏沉默了，看他這話的意思，曾經是對慕兒那樣的嗎？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讓人誤會。
“慕兒失言，請君上責罰。”
“嗬嗬……慕兒想去看便去看吧。可要記得回來用晚膳，慕兒身子一向不好，那裏陰冷，記得多穿些。”
“多謝君上，慕兒告退。”
那般生疏有禮，可不就是他曾經很希望的嗎？現在慕兒是做到了，可他為何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拒絕陰帶路，傾顏來到了關押夢羅的地方。看到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夢覺，她淡漠的臉上沒出現一絲多餘的表情。
就好像這件事和她沒關係，即便她落到在殘酷的下場，都是合情合理的。
“你這賤人！還來這裏做什麽？我落到這樣的下場，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我有事問你。”
“呸，我不會回答你任何一個字。”
“是嗎？”傾顏淡淡一笑，看的夢羅膽戰心驚，不過她很快便換上憎惡的表情，這麽死死地盯著她，“賤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嗬。”
她輕笑一聲，夢羅還來不及繼續賭咒，就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扼住她的咽喉，硬生生的把人扯了起來。脖子落入那無形的力量之中，但那沉重的鎖鏈卻還是掉著她的四肢。
重達千斤的鎖鏈拉扯這夢羅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即便是在怎麽不畏懼外力，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為了那一口空氣拚命反抗。
“還不願意說？我倒是不介意讓這張臉變得更恐怖一些。”
“你，你想怎麽樣？”
“也沒什麽，不過就是想在你臉上留下一些紀念品。相信就算變成了鬼魂，它也會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的。”
“你，你敢！”
“我敢不敢，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想問什麽……咳咳咳……”
失去法力護體，身體又傷重不治，夢羅此刻也隻不過比普通凡人好那麽一點兒。
“關於我以前的事，事無巨細。”
“你……咳咳咳……”施加在夢羅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許多，她的身體被提高了些許，這剛好讓鎖鏈更方便拉扯她的身體，“我說，我說！”
“咚。”
那力量消失了，夢羅跌倒在地狼狽的喘著氣。在看傾顏，至始至終都沒有移動，甚至連動作，都和進來的是時候一模一樣。
從那強大的力量看來，她的法力該是很高深的，幾乎和無念一般，甚至比無念更為厲害。當然了，她的手段，也比無念來的更加殘忍。
隻是這麽一會兒的逼問，就已經讓她承受不住。若是長此以往，她當真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夢覺是在不明白為何當年那個善良的人如今會變成這樣。隻能說這萬年的歲月，的確是改變了許多。
就連曾經她很輕易便對付了的人，如今也變得深不可測。無念不禁在想，她這次回來，應該是為報仇而來的吧。
就算是，夢羅如今這樣，也隻能任人宰割。她怎麽也想不都，自己會栽在那個什麽都不懂的人手上。夢羅盡管不情願，可她也怕傾顏真的那麽做，所以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當年的事。
之所以來問她，是因為傾顏肯定無論如何，夢羅都絕對不會對當年的事有所隱瞞。即便身陷囹圄，她也不願意讓慕兒好過，如果慕兒去問。她不說則已，一開口一定全是真話。
事情和傾顏猜想的差不多，無念的的確確曾經對慕兒很殘忍。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一切皆是源於無念一開始認為慕兒是女子。
這倒也不能怪他，慕兒和傾顏可是有三分相似，在加上神界服飾繁瑣，慕兒從她鮮血而生，自然也沿襲了神族的雍容華貴。那般容貌，加上那般打扮，一眼看去的確讓人分辨不出，
便是如此，無念對慕兒所做的事也絕對都是不可原諒的。錯了便是錯了，即便贖罪懺悔，那人也不可能在回來了。
“怎麽？知道前因後果，悲痛欲絕？”
“我為何要傷心。”
“你，你胡說。”
“我又不喜歡無念，為何要傷心。”
地牢外，那玄色的身形頓了頓，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不喜歡帝君！”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可不是夢羅姐姐你，即便對如此對待，還對那人死心塌地。”
“你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
“階下囚而已，何須我來欺騙？”
“你竟然不喜歡帝君，那你為什麽還……”
“不喜歡無念，卻不代表我可以原諒夢羅姐姐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也不代表我可以對無念的殘忍冷酷不在意。”
“你果然是回來報仇的，可恨我竟然親手把你帶回來了。”
“便是你不帶我回來，我追究也會回來。你們欠慕兒的，我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你這惡魔，有什麽衝著我來便是，不許你動帝君。”
“放心，夢羅姐姐的那份我是不會忘記的。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若是夢羅姐姐不在了，無念的下場你可不就是看不到了嗎？那多可惜呀。”
“帝君那麽愛你，你怎麽能這麽對他？”
“夢羅姐姐也說了，無念愛的人是我，那麽我如何對他便是我的自由。姐姐若是有那個閑工夫擔心別人，倒不如多想想以後的美好日子。或許結界就不會那麽閑了。”
傾顏說罷，也不等夢覺罵回來，便消失在她麵前。夢羅此刻才知道，她策劃的一切，在傾顏麵前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