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何以為念
紅腰的慘叫聲當真驚心動魄，她被一股不明的力量提起來，手上偷偷聚集的法術一下被打散了。不僅如此，她身體裏的那些被強製鎮壓成為她的奴隸的魂魄，此刻也開始反抗。
那種靈魂被撕裂般的疼痛，遠遠不是肉體的痛處能夠相提並論的。
本來便是強製鎮壓，一有機會那些魂魄自然會拚著灰飛煙滅的危險，也要突破紅腰的控製。便是不能如此，至少同歸於盡，也好過被那個惡毒的女人趨勢，被迫做一些害人的事。
那些被黑吃黑的惡靈也就罷了，至於那些無辜的人，傾顏還是給他們留了一條後路，在靈魂碰撞強烈的時候。借著銷魂窟這極其陰暗的地方，匯聚月之靈氣，施了個法術把他們送去投胎。
他們所形成的黑霧已經和紅腰融為一體，糅合了紅腰的魂魄，這生生的被抽離，紅腰嗯魂魄自然是殘缺不全。也因如此，她對其他惡靈的壓製才少了一些。
便是這樣，他們才能反抗紅腰。除卻無辜之人，惡靈和魔女，不管誰輸誰贏，他們的下場除了兩敗俱傷，便是灰飛煙滅。
剩下的，相信接著趕來的那些人會處理的。
果然在紅腰和惡靈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綠妖和代替受傷的祀循前來的無念也到了，慕兒在看到無念的時候，拉著傾顏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卻也沒有持續多久，便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這麽久過去了，對那個人的執念已經淡了許多，隻是看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不安。也不知道他的小動作傾顏有沒有注意到，雖然在慕兒眼裏她看起來依舊如從前，可慕兒卻知道，她已經不是從前那般了。
一樣的強大，一樣的溫柔，可卻不再是那個擁有不死之身的她了。
一想到現在的傾顏會老，會死，會在輪回之後不記得他，不記得所有人，慕兒就很難過。
“慕兒，想見便去看看他。”
綠妖他們根本就看不到站在巨石之上的三人，在他們來的同時，傾顏便施了個小法術，變出一個結界。他們正專心致誌的處理不成人樣的紅腰，怎麽還有心思能夠發現他們幾個閑人。
“母後，我不是那個意思。”
“慕兒說什麽便是什麽。”
“母後，我……”
“慕兒，以後還是喚我娘親吧。”
“娘親，慕兒記下了。”
他這是欣喜萬分，竟是忘了傾顏此刻已不同往常，若是隨意稱呼，恐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現在才恢複過來，法力微弱，若是遇到如一臉不悅，站在旁邊瞪著他的那個男人一樣的人，隻有挨打的份兒。
好在那個人雖然對他很是仇視，可他看向傾顏的目光卻是特別的。
“慕兒累了嗎？我們回去可好？”
“嗯，都聽娘親的。”
“若是跟著便安分些，別嚇到我的慕兒。”
說罷，便隨著一陣藍光消失了。
那清靈的力量，傾顏還是第一次不加掩的使用。為了那個孩子，她竟然連平日裏習慣了的掩飾都不打算了。
那個叫慕兒的孩子到底是什麽身份！他的父親，又是誰！
千寒徹月此刻的心情頗為複雜，猶豫一瞬間，他便立刻跟了過去。現在有那個小包子在身邊，誰知道傾顏下一刻會跑到什麽地方。
雖然看不順眼那個小子，可他也還不想把傾顏給跟丟了。
隻要人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有的是機會知道那個小包子的來曆。順帶還能看著傾顏，免得那個小包子的父親什麽時候乘虛而入。
他現在的心情，就算是拍了一整個森林的樹都無法平息的。
這邊紅腰的事是解決了，傾顏刻意避開在找他們的無念，回到了一開始的那個客棧。看到掠影一副失魂落魄，傾顏雖知一二，卻也都是道聽途說來的。
她離開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卻也不是十分清楚。眼下看著掠影這般，自是無法猜測。
“夫……夫人！”
“晄～”
掠影失神片刻，立刻振作精神，拔劍對著傾顏，大有同歸於盡的樣子。
“掠影，退下。”
“公子？這麽說，真是夫人回來了？”
千寒徹月微微點頭，掠影緊握手中的利劍頓時掉落在地，他立刻跪下，一言不發的等著傾顏發問。可她卻一點兒沒有打算問什麽，反是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可是為了東言的事？”
“夫人……我，是我保護不力，讓夫人失望了。”
“無妨。”
“都已經三四天了，我還沒有找到他……”
“她不會有事的。”
“夫人。”
“掠影覺得可有人能傷了玉彩？”
“少之又少。”
“紅腰連玉彩都敵不過，怎還有那個能耐將他怎麽樣？”
傾顏不在多言，拉著慕兒便上樓去了。反正這裏看著卻也沒有多少人，到時候在和掌櫃的說一聲，多付房錢便是。
她應該也想不到，自己隨身帶著的藥粉，竟是將這條街變成空巷，自也不知這客棧的掌櫃並非一般的人。
掠影知道東言無事，便安心了。東言跟在她身邊，可以算是她的人了。若是傾顏都能不急不緩，想來他也的確沒有性命之憂。
隻是，掠影總覺得傾顏說的那個人不是東言，或者那個人，一開始便不是東言。
麵對這麽一個答案，掠影卻是無法淡定，甚至連千寒徹月還在一旁都忘了，一個人默默的回了房間。可他也許沒有注意，這幾日，他去的都是東言的房間。
當帶著小狐和東言踏入妖界的玉彩看到擋在她麵前的人之後，臉色立變，若非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她定不會對千寒希陽手下留情。那個笨蛋，竟然真的趕來了，這下不止東言，就連小狐都要笑話她了。
“彩兒，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看著千寒希陽一臉擔心，玉彩臉上好看了幾分，“倒是你，不在魔宮，跑來妖界做什麽？”
“我……”
若有所思的看著站在玉彩身材一身黃衣錦緞，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東言，千寒希陽什麽也沒有說。
“好了好了，我要去見主人，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千寒希陽是見過小狐的，所以看到他和玉彩在一起，倒也沒有多驚訝，隻是那個東言，不管怎麽樣。他都覺得東言非泛泛之輩，若是跟在傾顏身邊也就罷了，他這出現在玉彩身邊，目的的確是讓人難以理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聽得出來玉彩字裏行間都表示出對東言麽親切之感，這種感覺，讓他莫名不適。
“娘親，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嗯。”
“……”
“那個人，到底哪裏好了？”
“我真的沒有在想無念，真的。”
“罷了。”
傾顏歎了口氣，這相隔多年還能見到已是不易，慕兒想如何，便如何吧。再說那個無念心中也不是沒有慕兒的位置，不過會不會同意他們的事，傾顏的答案是否定的。
先是小狐那個單純的孩子，再來便是慕兒。若是說小狐是太過單純，那麽繼承了她部分神力和精神的慕兒，又該怎麽解釋？
喜歡呢？
這到底是怎麽樣一種感覺？若是一直在一起，會是喜歡麽？
這件事，或許她該好好的想一想。
“公子。”
“你去查一下那個孩子的身份來曆。”
“屬下……”
“有話便說。”
“那孩子屬下的確查不到什麽，不過……慕兒這個名字，倒是頗有來曆。”
“嗯。”
掠影見千寒徹月並未說什麽，權衡一番，便把他調查到的事說了出來。其實他也隻是擔心千寒徹月會因為那個孩子又和傾顏鬧翻了，便留心查探。
沒想到這一查之下，事情倒是複雜了許多。
“修羅界帝君身邊曾經有一男子喚作慕兒，修羅帝君似乎對他有愛慕之心。不過後來他便失去了蹤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而修路帝君也為此性情大變。”
“無念的事我知道一二。”
不過卻不知道那個和他極其相似的人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不過最近修羅界似乎出現了一個女子，聽說長的和那個慕兒極為相似，修羅帝君已經準備和她成親。卻因接到妖王傳信趕來，還把那個女子也帶來了。”
“你是說，傾兒身邊的孩子，和那個女子有關？”
“這……那女子到了妖界便失去蹤跡，就連修羅帝君也在找她。”
“秘密調查，切不可讓傾兒知道。”
雖然不甘心，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傾顏對那個孩子的在意程度，是他們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對一個孩子都那麽難以控製，別說那孩子的父親過來，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千寒徹月心中憤懣，想去見傾顏，沒想到她倒是先過來了。看到她身邊沒有那個孩子，千寒徹月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在等我？”
“……”
“妖界的事結束，我們便回去。”
傾顏的話讓千寒徹月一愣，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臉上明明顯露出了高興的模樣。
“你找到了？”
“嗯，看到了。”
“什麽時候？你……看到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一些很久以前的東西。”
“很久以前嗎？”
她的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呢？莫無心都不願意提起的，又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