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那時記憶
幽冥地府，詭閻那雙怨毒的眼睛從莫無心突然跑到這裏，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身上。而那人好似習慣一般，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就被就喝酒。
“……”
“老朋友，你這麽看著我，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詭閻嘴角抽搐，這貨要是知道什麽叫做不好意思，又怎麽會跑來幽冥地府。而且誰都不找，隻是來他這裏蹭吃蹭喝！
若非看在他們相交多年，詭閻早就把這個人扔去輪回好幾次了。他大概是真的氣糊塗了，都忘了莫無心已經超脫出三界六道之外，輪回什麽的，根本奈何不得他半分。
若要真的輪回，估計也得像很久以前的那個人一樣吧。
“又有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不就是我那寶貝徒弟？”
“哦？別告訴我你是為了躲她才跑到我幽冥地府。”
“額……這個，那個……”
“說實話，不然我立刻把你扔到陵城之都，我想你那個寶貝徒弟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不用這麽絕吧。”看著詭閻極度認真的樣子，莫無心可不敢冒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安秋容告訴我小顏有危險，我就讓玉彩去幫她。”
“哦。那一位都來了，看來弱水姑娘也一定到了。”
“可不是，你不知道他們兩個有多難纏。”
“的確難纏，所以你就妥協了？”
“不然還能怎麽樣？”
誰讓他這麽多年來都打不過安秋容？不過也是，他的身份和那強大的力量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三界內外，能和他對抗的不出三人。
而且多半都在他手裏討不到一點便宜，若不是藍牙他師父的麵子上，安秋容恐怕不會對他那麽“客氣”的。
“若我是你那寶貝徒弟，一定會找你問個明白的。”
“唉……”他的確是很害怕她過來問她，“那孩子很久不見蹤影，而安秋容又親自來了三界，隻怕她已經知道些什麽了。”
“你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
那個孩子如此聰惠，很快就會知道一切的，到時候，他也是不得不說。詭閻自然明白莫無心想要保護傾顏的決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做到的。
“能拖一時是一時。”
“好吧，你就在幽冥地府住下，幽冥地府上上下下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泄露你的蹤跡。可如果是你的寶貝徒弟自己找來的……”
“到時候也隻能實話實說了。”
“嗯，謝啦，老朋友。”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我要去陪寶貝，你自給兒隨意。”
“嗬……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很多年了還在我麵前秀恩愛？你知不知道在小顏生活過的那個時代，有句話叫做秀恩愛，死的快。”
“……”
“哈哈，今天天氣不錯啊。那個，我什麽都沒說，你請。”
“……”
詭閻看了看天，幽冥地府的天從來都是陰沉沉的，哪裏來的什麽天氣好，這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
“如今是安排好了，可以後呢？
看著詭閻離去的背影，莫無心覺得很無力。他似乎有點明白當初那個人為什麽那麽做了，若是換作他在那個時候也會做出那麽決絕的選擇。
若是她看到，定會嘴角帶笑摸著他的頭說“小心兒終於長大了”。當初不喜歡的動作，此刻卻是如此懷念，可他已經不知道，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看到那個人那樣了。
今日之緣，明朝逝水。
這句話，他如今明白了，可卻也沒機會在告訴那個人了。
“哢……”
“傾兒，怎麽了？”
正用膳的傾顏，手中象牙筷突然折斷。
“沒事。”
“傾兒。”
“突然很想見一個人。”
“我陪你。”
“可我不記得是誰。”
“……”
看來並非他的錯覺，一切都已經在改變了。
“我出去一下。”
“擒風，你陪傾兒出去。”
“主上，怕是不行。”
“不行？”
“娘娘已經走了。”
“……”
他竟然沒有察覺傾顏離開，一般這種情況，隻會是對方比他的修為高出許多才有可能。也就是說，傾顏現在的法力，足以傲視三界。
或許不問傾顏那些事，也不一定是對的。他不想等到最後自己一無所知，若是她真要離開，自己跟隨便是。
想通這個，千寒徹月夜裏來了，一時之間，桌上的人少了一半……
一片光輝之中，傾顏不知來到了什麽地方。她隻記得自己在和千寒徹月他們一起用膳，後來，後來到底是怎麽了呢。
好像她想到了一個人，可是她不記得那個人是誰了。突然就出現在這裏，傾顏不僅沒有覺得奇怪，到底很安心。
“你終於回來了。”
“你是誰？”
從純白光輝中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她非常的熟悉，仔細一想，可不就是她的聲音麽。環顧四周，並未見過任何人，甚至連異常的靈息都沒有。
“不用找了。”
光輝中，一個銀甲紅袍的女子出現在傾顏麵前，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非常之驚訝。因為她就是傾顏在萬骨枯裏看到的那位神女，也就是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你和我一樣。”
“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自然一樣。”
“為何我感覺不到你的靈息？”
“我是你的一縷記憶，我既是你，你的靈息便是我的。”
“你找我來做什麽。”
“不是我找你，是你自己決定會來的。”
“我沒有那樣的決定。”
“如若不然，你是不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會看到我的。”
“是嗎？我不記得了。”
“的確，有些事忘記了反而更好了。”
“嗯，沒什麽事我就要離開了。”
“你要走我自然攔不住的，可是你真的確定了嗎？什麽都不知道也沒關係？”
“你想告訴我什麽？”
“你的事。”
“很重要？”
“對你而言或許不是特別重要，可是對別人來說，卻是很重要的。”
“別人的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看來你是不想記得了。這樣也好，你走吧，我的任務完成了，以後你都不會再看到我了，希望你能過的很好。”
“……”
“再見了。”
“等等。”
光輝淡去，傾顏卻開口叫住了她的記憶。就在她決定消失的一瞬間，傾顏突然很想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她知道，會很麻煩，可是如果不知道，這樣終其一生，她又怎會安心。而且記憶這個時候回來，肯定是她關心的發生了什麽事。
那年大戰死了太多人了，她在萬骨枯的血也流得夠多了，不想在有人因為任何事情而流血離開。
“怎麽？”
“突然想聽故事了。”
“唉……你終究還是放不下。”
“那便順其自然。”
“也好，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之後的事，你隻能一個人去做，之後的路，也隻能你一個人去走。”
“一直如此，難道不是嗎？”
“是的，你擁有可以改變未來的力量，可是別人絕對不能參與，也沒辦法幫你什麽。”
“嗯。”
光輝如流水一般湧入傾顏體內，直到那個她也消失了，傾顏才看清這周圍。在她的四周，都是懸崖峭壁，深不見底。
那漆黑的世界，除了她在散發著淡淡光輝，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這裏的一切都那麽安靜，整個世界隻剩下她的呼吸聲。
傾顏很確定，若是她選擇放棄，轉身離開之際，她必定會掉入萬丈深淵。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沒有了退路。不能向前，便隻能留在原地，即便止步不前，周遭的危險也從來沒有離開過。
師父常說她適合安靜，可也說她的心永遠都沒辦法靜下來。大概是周遭的一切都太繁雜，連她都被感染了。
如今想來，他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什麽了。
傾顏就那麽站在黑暗之中，危險重重，她卻無處可躲。
“主上不必擔心，以娘娘的修為，沒人能夠傷害娘娘的。”
“我知道。”
“主上在擔心什麽。”
“掠影，你老實告訴我，如果東言要離開你，以後永遠都不在見你，你會怎麽樣。”
“主上……你，都知道了。”
“我們一起長大，自然看的明白。不僅是我，擒風也看出來你對那位東言公子很不一般。”
掠影單膝跪下，不敢抬頭看千寒徹月。他曾經擔心過事情暴露，他倒是沒什麽，就怕東言受傷。雖然他是有些功夫，可在魔界，在高強的功夫都是不堪一擊的。
若是擒風先找他攤牌，掠影但是也太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讓他保守秘密，可他沒想到先開口詢問的人竟然會是千寒徹月。他更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他還會分心關心別人。
一般千寒徹月用“我”的時候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談話。若是朋友，定會維護對方，若是主仆，他便隻能遵從。
“主上，一切都是我的錯，於東言無關。”
“掠影，你在維護他。”
“屬下隻是實話實說，請主上明察。”
“你是魔界之人，便是在怎麽不拘一格，也總有底線。”
“屬下甘願領罰，但求主上不要傷害東言。他……他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