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 安好便好
傾顏當真不知小狐這口是心非的到底像誰，明明那麽在意，心裏想的不要命，卻還一個勁的否認。他這樣去了秘境若是能安心修煉，那才是奇怪了的。
這已經為了那人接二連三的受傷，若再來一次走火入魔，她可不是又要麻煩了。便是再怎麽神通廣大的人，也難保每次都趕得上的。
她是不知在門外跪著兩天的人聽到這話是什麽心情，從剛才的氣息波動，她知道煉心很想衝破她的束縛。
要是那麽容易就讓他進來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傾顏已經決定今兒永絕後患，自是不會給任何人說不的機會的。放任他們許久，每次都鬧得不可開交，饒是脾氣再好的，收拾爛攤子多了，也有怨氣的。
“也好。”
“若是他問起，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告訴他我去哪兒了？”
“知道也無妨。”
沒有她的首肯，誰能隨意出入秘境？
小狐這還是心心念念的，到底還是小孩子別扭的個性，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得不到糖果時候的眼淚。
“也是。”
“可要我替你把內丹取回來。”
“姐姐……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位憐兒姑娘，豈知一兩千年的修為？”
“可是，也有可能是她很厲害，有……很多內丹？”
小狐越說越小聲，這個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了。
“內丹融合哪有那麽容易，若非熟悉的，便是給了，也沒那麽快恢複。”
是啊，這麽簡單的事，他怎麽會不知道？本想瞞著傾顏，現在瞞不住，倒是有些慌了。
他怕傾顏真的去取內丹回來，更怕煉心知道他做的這件事。他不想煉心覺得欠他，所以才對他好的。
若是時光還能倒流，他一定選擇把一切藏在心底，便是煉心最初的冷漠，也是好的。有些事情，一旦點破，當真是連做朋友都不可能了。
“我會努力修煉的，就不麻煩姐姐了。”
“你這傻孩子，倒也舍得。你可知沒了內丹，若非剛好遇到我，你就沒命了。”
“我……那次隻是意外嘛。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你呀。”都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麽，“東西是你的，你若不要，便放在他那兒吧。”
“謝謝姐姐。”
“唉，你好生休息，修煉之事也不急於一時。”
“嗯。”
傾顏一推開門，便看到一臉震驚的煉心。這結果在她意料之中，若是他麵無表情，傾顏才要頭疼了。
替小狐關上門，傾顏走到煉心身旁。
其實煉心這般跪著，她也是於心不忍。可是他自己決定的事，一般沒什麽商量的餘地的。
“聽清了？”
“嗯。”
“我能幫你們的隻有這些，是去是留，你自己看著辦吧。”
揮手解開煉心身上的束縛咒，傾顏轉身離開。還沒出了小狐的院子，就看到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涳泫會出現在這裏，就表示他也知道了什麽。不是別人告訴他的，就是他自己感覺到的。
傾顏沒說什麽便跟著涳泫離開了，堂堂神主，突然出現在魔界，可不是太過突兀。而且千寒徹月和他很不對盤，兩人遇到一塊兒，不是喊打就是喊殺的。
她隻當涳泫不願和千寒徹月起衝突，卻沒想到他竟然帶著傾顏來到了上古時候。那穿越時空的強大術法，一定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特別是最近一有空就出現在她身邊的千寒徹月，傾顏也不知道涳泫是在幫她還是故意讓千寒徹月知道的。
他們出現在一處天池，那裏還是上古模樣。樹木高聳入雲，周圍靈氣充沛，景色宜人。
“你，可還記得此處？”
“自是記得。”
“她”已經回來了，傾顏便不可能不知道這裏，那時候還沒有涳泫。隻有天生地靈所長的一個孩子。
上古時候，天地所生的靈物不多，可也不少。但他們大多數都很難長大，因為在還未長大之前，獵食者就已經來了。
傾顏記得，她來這處天池是為了替小徒弟無心尋一味靈藥。正好遇到了被獵食者捕食的小孩子，也不知是怎麽的，看著他奮力抵抗龐然大物的身影，傾顏突然想多看看。
於是她出手了，她踏過龐大的獵食者身上，來到天池遍。伸手抱起了身體瑟瑟發抖，先天法力使用過度的他，在那雙充滿好奇又單純的眼睛注視之下，把他帶了回去。
那那孩子滿一歲的時候，傾顏取名“涳泫”。他天地聚靈而生，身在天池，便取了水之意，也是希望他和小無心一樣安然長大。
“涳泫，拜見師父。”
涳泫突然跪下，傾顏也不急著把人扶起來。她就這麽看了涳泫好一會兒，才伸出手拉起他，一如當初把他帶離天池一般。
“還是那麽傻。你已是神主，怎可行此大禮？”
“師父，我……”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師父，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灰飛煙滅。”
“天道輪回，總要有人填補被逆行的天道。我會那麽做，也並非全部為你。”
話雖如此，涳泫還是很清楚的。當初若不是傾顏耗盡一身修為和天靈肉身，又怎會那麽輕易便受了天罰？
若她在一旁觀望，那次天罰，無論哪族，都會死傷過半，甚至會滅族。
“……”
“說起來，弱水他們一直以為我是因為心悅於你，而你無意情愛，隻修天道，這才甘心赴死的。這麽多年，沒少被他們折騰吧。”
“還好。”
弱水他們折騰人的本事，沒誰比傾顏更清楚了。涳泫說的“還好”其實應該是“很不好”才對的。
“他們並非毫不知情，隻是……終究還是委屈你承受他們的怨氣了。”
“師父別這麽說。”
涳泫也清楚的，若是那幾位真的認定是他害死了傾顏，他們又怎麽隻是說說而已，隻怕早就打上神界，難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了。
他看的清楚，弱水他們對自己的怨恨，比對他這個神尊還要深重。當初目睹那天罰的，其實都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的。
若非心中有所覺悟，也不能窺見天罰。
“如今你們都已經長大了，真好。”
“師父，不打算回神界了麽。”
“小泫，我想……”傾顏抬頭看著涳泫的眼睛，“我想試著和一個人在一起，或許會是不錯的感覺。”
“我知道了，若是他欺負師父，我定不放過他。”
“嗬嗬看來弱水砸了禦書房的事怕是人盡皆知了。”
“……”
“好，若是他敢，我定會告訴你的。”
“嗯。”
涳泫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甚是可愛。如果沒有突然追到這裏的千寒徹月，一切就完美了。
涳泫不否認他的挑釁，可他也不希望千寒徹月來的那麽快。
“傾兒。”千寒徹月撇了一眼在一旁麵如寒冰的涳泫，“還真是巧了，神主也在。”
“魔尊當真是好清閑啊。”
竟然跟蹤，還打擾他和傾顏相聚。
“哪裏，神主也不忙。”
哼……
他才不管是什麽人呢，乘他一個不注意就把他魔後拐跑了，傻子才不追。
“本尊很快就要忙了，不過不知魔宮有多少屋子，是不是都那麽堅固。”
“本尊想上神界看看也很久了，帶個幾十萬家眷參觀一番，神主應該不介意吧。”
傾顏微微皺眉，最後索性招了桌凳，泡了一壺茶坐下看著很溫柔的劍拔弩張的兩人。他們倆一定是八字不對，不然怎麽一見麵就互掐？
說是神魔不兩立，傾顏會信？
她見過的神主魔尊也不少，還真沒誰像他們倆一樣的。一見麵就活力四射，讓人不敢直視。
不過也幸好他們那麽有精神，不然她怎麽能欣賞到這前無古人的會麵？
也許是傾顏注視的目光太過熱切，兩人說著說著就停下，不約而同的側頭看著正坐著喝茶看戲的傾顏。她那悠閑愜意的模樣，千寒徹月和涳泫不知該如何理解。
“怎麽不繼續了？”
“……”
“……”
“也是。喝杯茶在繼續好了。時間多的是，你們不用著急的，”
……
被人當做什麽一樣看著，誰都不自在吧。難得千寒徹月能和涳泫一起坐下來安靜的喝茶。一直到後來離開上古天池，他們都沒在和對方說一句話。
一想開口，便有熱切的目光掃射過來，那種美妙的感覺，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旁人也就罷了，偏偏那人是傾顏。他們倆就算定力再好，也頂不住被傾顏的目光調戲得“體無完膚”。
這兩人竟然同時被傾顏製住了，這也可以說是緣分吧。
涳泫回去便按傾顏的意思，壓下了那些空穴來風的傳言。對外，傾顏依舊是神尊莫無心的弟子，而她恢複的事，也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
“你去見師父了？”
“嗯。”
“哼。”
“師兄，我見到魔界那小子了。”
“那又怎麽樣？師父對他還算不錯的，而且，我也挺喜歡那小子的。”
“師兄，容我提醒一句，若是師父決定和他在一起。師兄可曾想過我們該喚他什麽？”
“切，當然是千寒徹月……”莫無心一愣，驚覺不對，“他和我們師父在一起……”
“嗯。”
“那不就是……”
“沒錯。”
“啊啊啊啊啊啊，寶貝徒弟，你可別衝動……”隨後立刻改口，“我的師父呀，你可千萬別衝動。”
莫無心一溜煙的跑了，用豆腐腦想都知道他這是衝去魔宮找傾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