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章 得失算計
“沒……沒迎…”
雲韻不明所以,不知他為何提及這樣的話。
一麵貪戀他的懷抱,一麵想要表忠心——
整個人仍貼在李明德身上,隻是仰頭殷切道,“王爺是當下大魏最賢明仁慈的王爺,若非此,雲韻怎願意死心塌地追隨?”
“死心塌地?”李明德似乎被這四個字吸引住了一般。
“對……死心塌地……”
雲韻不明所以,一隻手從李明德腰間放了下,輕輕撫在自己的腹上,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局促不安。
“那……”李明德緩緩開口道,“若本王傷了你,你還會死心塌地嗎?”
“不會的!”雲韻忙道,“王爺仁愛體貼,總是為他人著想,怎麽會傷了雲韻?倘若雲韻當真受了傷,也定然是自己不心。”
罷,她重新緊緊環住了李明德的腰身,似怕他會逃跑。
李明德終於收回眺望的眸光,再度落在眼前這片湖水之鄭
湖麵上。
波光粼粼。
一層苔蘚翠綠襯得周遭景色更是清爽。
李明德看了須臾,雙手扶了雲韻的肩膀,道:“你還有身孕,回去歇著吧。”
罷,牽著她的手緩緩離開了這片湖心……
江夏郡王府。
李明陽自一大早回到府內後,半點不慌的樣子。
雲馨聽他清晨幾句話語,斷定了有好事,可看他卻不肯多、隻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不禁感到困惑。
這皇上看重李明德,已是越來越明顯的事。
眼下看,不論是背景、能力、手腕,李明陽似都無法同李明德匹擔
“王爺,”雲馨終忍不住,開口道,“雲韻大肚子的事,王爺若不便出手,我派人去民間散布消息即可。”
“胡鬧!”
隻見方才還神色溫和的李明陽在聽到她的話後,一雙眸子頃刻冷冰冰的,令人不寒而栗。
“王爺……”雲馨自知多舌,卻不知錯在哪兒,情急之下雙膝落地,“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李明陽跟前。
“王爺,”她細嫩雙手捉了李明陽衣角、一副俯首稱臣的模樣道,“雲馨現在無欲無求,隻想看著王爺坐擁這大魏江山,在雲馨心中,無人可匹敵王爺,所以才一時情急錯了話,可王爺即便要責罰雲馨,雲馨還是要,這五皇子的醜事,雲馨可以派人去散布!”
罷,她下意識後縮了一下,雖隻一瞬,還是被李明陽看得清清楚楚。
“你怕了?”他開口問道,聲音似淬了冰般冷。
“我……我不怕……”雲馨深吸口氣,卻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李明陽就這麽看了她一陣子,終於斂了眉眼間的涼意,道:“不怕最好,不怕才能為我所用,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懂嗎?”
“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到何時?”
雲馨不敢站,就跪在原地問道。
哪想一向對她冷冰冰、甚至帶了幾分厭煩的李明陽竟伸出手,對她道:“起來再吧。”
雲馨受寵若驚,忙起了身,謹慎微看著李明陽,甚至忘了怎麽呼吸才是對的,殷切而卑微。
李明陽見狀,眸色溫和了些,定睛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負手道:“你若心急,我可以放你去試探一二。”
“試探?”雲馨忙在身後碎步跟了上,心中卻不甚明了,“王爺是要雲馨去試探誰?”
“你的好姐姐。”
“雲君?她咬得死但我肯定她懷有身裕”
聞言,李明陽搖了搖頭,唇角劃過一絲令人生畏的笑。
“那王爺是要我……”
“依你看,雲韻對我那五弟如何?”
“五皇子?我那蠢姐姐自然是對五皇子用情至深。”
雲馨得諷刺,可眼角一翻,卻看到李明陽眸中閃過一道妒色,不由得心頭“咯噔”一聲,腳底似也升騰起涼意。
“王爺,您問我這個做什麽?”
再看,方才在李明陽眸中看到的神色已全然不見。
消失得幹幹淨淨,以至於雲馨都以為自己的看錯了。
“那你又是否知曉我那五弟對你那姐姐是何樣的感情?”
這一問,竟把雲馨問愣了住。
“五……五皇子對我那姐姐……自然也是心有掛念的吧,畢竟兩個人都已經有了骨肉……”她不明白李明陽何以如此相問,擰眉思索,不得其解。
“嗬,”李明陽忽地一聲冷笑,“雲馨,虧我以為你看事細致,難道你就沒發現我那五弟對你那姐姐,根本沒什麽感情嗎?”
“怎麽會?”雲馨下意識反駁道,“假若沒有感情,又怎會有了骨肉?”
她雖如是了,可話音落下,不禁抿了唇角。
男女概是不同,她早該知道的。
順著這層意思去想,竟也開始懷疑自己一早的判斷——也許五皇子待雲韻,當真沒什麽感情;而她之所以之前會那麽以為,是因為李明德這人待誰都溫文爾雅,不似李明陽,習慣將“不喜歡”寫在臉上。
雲馨收回思緒,心道:“王爺是提醒我雲韻並不得寵愛?但當真如此,又能怎樣呢?”
看她終於開了竅,李明陽唇角劃過一絲冷漠的笑。
“她現在懷有身孕,倘若聽了這等誅心的話會發生什麽?”
聞言,雲馨心底“咯噔”一聲,但轉瞬,殘忍的笑也攀爬至她眼角眉梢之上。
隻見她婉轉嗓音悠悠低道:“我的好姐姐,我本是看你最親的,可這幾次,你卻寧可向著雲君而不向著我,既然我們姐妹倆注定要分道揚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罷,她斂了眸中恨意,又一副唯命是從的恭謹模樣跟在李明陽身後,朝前院走去了……
後半夜因見了李明陽,李明德心事重重,仰麵躺在床上許久才昏昏沉睡了去。
夢裏,竟瞧見了雲君。
“雲……”
他脫口而出,“君”字還未出口,猛然從夢中醒來,看到雲韻正一臉溫婉坐在自己榻前,驀地又冒出一身冷汗。
“雲韻。”他開口道,不經意去看雲韻的表情。
雲韻怔了片刻,勾唇笑了。
“王爺,都女人一有身孕就會變傻,我起初也不信,可方才卻聽你叫了‘雲君’的名字,這怎麽可能呢?難道你夢見了她不成?”
剛醒過神的李明德眸心一頓。
他抿緊雙唇並未大話,待額頭上的冷汗下了去才開口、盯著雲韻一字一頓道:“我確是做夢了,但做的,是噩夢,夢中哪有什麽如花美眷?隻有凶猛惡獸罷了。”
他正經答了,答案亦合情合理。
可雲韻聽著,卻滿不是滋味兒。
“如花美眷……如花美眷……”她喃喃自語片刻,再抬眸,掛了笑道:“那依王爺看,我跟雲君,誰更美?”
李明德眼簾較常人更薄透一些,一雙鳳眼啟闔之間總給拳泊之福
聞言,他攏了發帶、利落從床榻上起身,眉目唇角沒有半分神情,讓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福
“王爺?”雲韻看起來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亦跟著起身,輕道,“雲韻的話,王爺可是聽清了?”
李明德將窗子推了開,看窗外青帶了些陰霾,應道:“雲韻,你自認姿色在我大魏可否冠絕群芳?”
被當頭一問,雲韻愣了住。
冠絕群芳?
她自是沒這個本事。
且不提其他聞名遐邇的美人,隻在雲家,除了毀容的雲瓊,她都是墊底的那一個。
她自到大,也是憑著溫良的性子才獨得雲家大夫人寵愛的。
思及過世卻從未見到屍首的娘親,雲韻悲從中來,也沒了非要逼迫李明德比出個所以然的心思,垂眸道:“雲韻忽然想母親了,唯恐失態,王爺,雲韻還是暫且不作陪了。”
罷,轉身朝外走去。
一跨出王爺的屋子,眼淚就似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那悲傷和委屈,不止是因為同疼她愛她的母親陰陽兩隔,也是因為方才看到了李明德眼中的猶豫。
她同雲君哪個更美?
李明德的反應已經告訴了她最真實的答案。
雲韻回到自己的屋子抹了會兒眼淚,心念著腹中的孩子,告誡自己不可傷身傷心,強忍著想了些開心的事,沒再傷春悲秋。
可她中午端了些新鮮果子準備拿給李明德時,才被李明德屋裏的丫鬟告知他獨自上街去了。
“上街?知道去哪兒了嗎?”
“王爺的事……的們不知……”下人戰戰兢兢道,“隻知道王爺並未坐馬車,也未騎馬,隻是身邊有兩個衛士跟著。”
聞言,雲韻知道他隻是就近走走,亦沒再多問,自己吃了些果子,因著困頓,早早躺在床榻上歇著去了。
李明德從府中離開並未要事要做。
他隻是在猶豫。
雲韻腹中的胎兒確是他的骨肉,但也是無意中釀的果——他心底一直惦念著雲君,但這份感情從未出口,亦不打算明言,所以把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之上,可淩晨之時李明陽赤果果的要挾,卻令他感覺雲韻腹中的孩子——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