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章 挑撥離間
雲韻看她那吃癟的樣子,心裏總算是出了一口氣,隻是腹痛好似越來越難忍了,畢竟她在路上走了近半個時辰,想是動了胎氣。
雲韻咬咬牙,隻能生扛下去。
轉眼,跟著嬤嬤到了雲馨門前。
“王妃,雲姐帶到了。”嬤嬤在門外喊話道。
“快請進來。”雲馨聽起來,似乎較平日裏更殷勤些。
雲韻顧不得思索緣由,隻跟著進了去,想著趕快落座歇息片刻才對。
可她一個扶腰的動作還是沒能躲過雲馨的雙眼。
隻見雲馨暗自冷笑一聲,再開口,臉上卻帶著殷勤的神色。
“若非王爺讓我好生養著身體回頭給他神生個一兒半女,我就親自坐馬車去府上找姐姐了。”她笑眯眯著,不忘從榻前的矮桌上拿了一顆酸梅。
放入唇齒之間,又道:“姐姐你也吃一顆?”
雲韻下意識拒絕,擺了擺手又擰眉問道:“雲馨,你這是……有孕在身?”
“哪有,”雲馨雖一臉遺憾,可雙眸中卻滿是喜悅,“是王爺讓我養身子,養好了我們再……”著,她不肯再下去,一臉嬌羞。
雲韻見狀,不再多問。
“姐姐,”雲馨毫不避諱自己的神色,在雲韻身上好生打量了一番,“你怎麽看起來這麽疲憊?臉色也不大好?”
“沒什麽。”雲韻否認道。
“沒什麽就好,我還以為你是知道了……”雲馨話一半,忽然住了嘴,一臉愧疚笑著,“看我這張嘴,險些把不該的出去。”罷,不再應聲。
可這一來一往,卻吊足了雲韻的胃口。
她佯裝鎮定片刻,還是忍不住抬眸去看雲馨。
隻見雲馨慵懶地斜倚在靠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拿了矮桌上的酸梅和果子吃,看起來很是愜意。
看了一陣子,雲韻忍不住開口道:“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何?送信的廝可是了有要事要跟我。”
聞言,雲馨故作驚訝道:“是嗎?現在的下人真是越發難管教了,我不過是想念姐姐了想要敘舊,怎麽到他嘴裏就成了有要事相議?”
著,雲馨咋舌搖頭,低道:“看來板子是少吃了。”
看她在自己麵前不住炫耀的樣子,雲韻看得乏味而心累,遂起身告辭。
道:“既如此,我今日就先回去了,雲馨,江夏郡王讓你好生養著,你就安分點,別為了解悶節外生枝,誰知道最後會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罷,她轉身就朝外走去。
雲馨被忽然如是嗬斥,自是忍不了,方才顧左右而言其他,此刻忽提高音量道:“姐姐,我本是好心好意不願刺激你,才用心良苦要瞞著的,既然你不領情,我也就沒什麽瞞著的必要了。”
聽她到“瞞”字,雲韻下意識駐足,沉思片刻,回眸道:“瞞?雲馨,你有什麽話大可直。我不是掩耳盜鈴之人,也不願承別人這份情。”
“嘖,”雲馨臉上的笑容轉瞬消失,不悅道,“依姐姐的話,這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沒這麽,但你有什麽話,大可現在就直截簾告訴我,我怕你瞞得辛苦,到頭來又證實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
“姐姐是我造謠嗎!”雲馨動了怒,當即從榻上起了身,明豔的容貌確實美豔,可眸光和神色卻又令人輕而易舉聯想起蛇蠍之類。
“我並無此意,你若想,現在就幹幹脆脆出來,若不想,當我今日沒有來過。”
看雲韻依舊不卑不亢,雲馨隻好深吸口氣道:“好啊,我就好心告訴你,你心心念的壽春郡王李明德,恐怕心裏根本沒有你。”
罷,她勾唇一笑,似要看雲韻崩潰。
雲韻立於原地,掌心微不可察地握了握,隨即就展了開,麵色平靜道:“原來你所的瞞,就是指這件事嗎?”
“怎麽?這件事不重要?我不信你不在乎!”雲馨已再沉不住氣。
“嗬,”雲韻卻笑道,“果真是捕風捉影。”
罷,她轉過身,一邊走一邊道:“雲馨,你跟以前一樣,喜歡動歪腦筋,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若真改不了就罷了,可下次做這種事時能不能不要將矛頭對準我?別忘了,我可是你的親姐姐!”
雲韻完,已經走出了江夏郡望府——同來時一樣,她離開時,也是從後門出去的。
走出後門,她強忍腹痛堅持朝前走了一陣子,可過了一個轉彎,實在是疼痛難忍,扶著牆就跌坐了下去。
腹中傳來的疼痛觸感越來越清晰,雲韻微抬眼簾,從未覺得午後的太陽也如此曬人,恍惚中,眼前似有一輛馬車停了下,她還來不及看清楚,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同一時間。
雲府之內。
雲君倚窗而坐,瞥了幾眼窗外開得正盛的蝴蝶蘭,朝遠望了望,目之所及都是姹紫嫣紅,可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清晨李瑾瑜和她的肌膚之親。
雲君不禁緊皺眉頭,低聲嘀咕道:“前一世連這饒麵都沒見過,他也不過是個短命鬼;這一世好心救了他,他卻恩將仇報……”
“什麽恩將仇報?”
耳畔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
雲君心下一驚,下意識一個躍身,跳出數米遠。
“嗯,看來武功有不少長進。”歐陽珣很是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雲君卻不悅道:“父親,下次來雲府大可不必鬼鬼祟祟,忽然就出現在雲君身後,著實有些嚇人。”
歐陽珣聽她埋怨,心底明白她並非為了這事,父女之間這麽多年的隔閡亦不是一半日的光景就能修複的,遂依言應道:“好,為父也是不想惹人注目才出此下策的,你不喜歡,下一次我走正門好了。”
看他沒有半分不悅,雲君反倒有些羞赧,弱了幾分氣勢問道:“父親這次來是做什麽?”
“雲君,”歐陽珣上前一步,似要將自己的女兒看清楚,緩道,“為父是要提醒你,提防自己的外公。”
“外公?父親是指陳鍾彥?”雲君當下對他並無太多好福
“沒錯,不僅僅是他,還有你舅舅家的人,都要心才是。”
“父親,舅舅和表哥在接觸過,並無父親得那般不堪。”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歐陽珣鄭重道,“你見到的不過是你大舅伯和大表哥罷了,除此之外,你還有二舅伯和其他表兄弟姐妹……”
著,他搖了搖頭,一臉諱莫如深。
沒能在父母膝下享受孩提光景,雲君一向向往倫之樂,可隨著逐漸認清自己身份特殊,便沒再強求了。
故而親生父親和外祖父出現時,她亦能保持淡然。
尤其是發現自己的外祖父亦是心狠手辣之輩,更是斷了重拾親情的念想。
當下被歐陽珣提醒,亦不驚訝,點點頭道:“我自會掂量。”
看她並未排斥,歐陽珣反倒頗有些心疼道:“雲君,不是為父要挑撥你同母族的關係。”
“嗯,”雲君輕聲應著,“當初母親的死,跟外祖父脫不了幹係,我心裏清楚得狠,方才那些話,亦都是實情罷了。”
她嘴上輕飄飄著,心底卻更冷了幾分。
歐陽珣雙眸寫盡了心疼,可待雲君轉過身來時,又忙仰麵換了神色,不肯讓半滴淚水流出來,朗聲道:“那就好,雲君,你準備何時隨我去安南國?”
看他又提起此事,雲君頗為為難。
她同母族一派確實沒什麽感情,甚至同自己眼前的親生父親也沒什麽羈絆,但心底掛念雲老夫人卻是掛念得緊。
尤其是思及前世,雲老夫人為了救她,慘遭燒死。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雲馨。
一想到這些沾著血的重生記憶,她就恨從中來,體膚似也跟著一陣陣地灼痛。
“父親,若有人為救你而亡,你會否替他報仇?”
“自然,”歐陽珣幾乎毫不猶豫就應道,“我同你母親是忘年交,我們年歲雖有著差距,可甘心為彼此獻出自己生命的念頭卻是一致的。”
雲家很少聽父親提及同母親的感情,當下一聽,倍覺溫暖。
她斂了思緒,應道:“安南國……山高水遠,我可以隨你去,但不是現在。”
“那究竟是何時?”歐陽珣來到大魏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此番和親事宜拖遲太久也並非好事,畢竟安南國的太子還在等著音信。
“起碼……”雲君看向遠方,將“要等我報了仇”那幾個字吞進腹中,淡然一笑,道,“父親,容我再多待些時日。”
一直以來,雲君在歐陽珣跟前很難熱情起來,不少時候反倒頗為冷淡。
當下看她如此平和著,歐陽珣反倒倍覺滿足,亦不再苦苦相問,連連點頭應道:“好,好,為父等得了,等得了。”
看兩鬢已現斑白的父輩如此滿足,雲君心頭亦跟著一暖,恭謹衝歐陽珣福了福身,以示尊重。
歐陽珣自雲府離去,回到此番前來和親皇上特意為他準備的府邸,還沒於房內坐穩,就看到眼前一個暗影閃過。
案上的茶正好。
歐陽珣一手端了,漫不經心用茶蓋沁了上好龍井輕嘬一二,遂抬眸開口道:“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