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章 長兄相救
“雲君!”雲馨難以忍受她提及寧月娥,罵道,“母親的屍骨我至今仍未得見,你沒資格在我麵前提起她,你跟她有什麽關係?你既不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又沒有在她跟前盡孝道,你若再敢提她一次,你信不信我跟你拚命!”
“嗬,”這一次,雲君笑得甚是開心,“你竟還被蒙在鼓裏,你以為母親待你就好嗎?你大可回想一下,自己自到大是不是總是被推出來的那一個,旁人看不慣你們,你是眾矢之的,可最終受益的呢?卻是你的二姐雲韻。母親這算盤打得果真是好,事到如今,你竟還在感恩戴德,但如你所,她好歹是你的生母,你該敬她,同樣的——”
著,雲君語氣突變,整張臉看起來亦是冷冰冰的:“你也該孝敬你的祖母,而不是找人毒害她,這筆帳,我記下了,雲馨,往後的日子你最好手段再毒辣些,省得自己臨死前被我折磨卻覺得這一生吃虧太多,你一向喜歡比較、喜歡爭寵,難道不是嗎?既然那麽喜歡爭,不如就跟雲韻去爭,想一想那些年你因為她無辜受的罪,雲馨,聰明的話,就該知道自己該對付誰!”
“夠了!”忽然,一直未出聲的李明陽眼神陰鷙喝止道,“雲君,今日我願意放你毫發無損離開我這江夏郡王府,已是仁至義盡,你休得在這裏大放厥詞!”
“哦?”雲君非但不怕,反倒笑了,“王爺,你以為自己想攔我、當真攔得住嗎?看雲馨跪在腳底亦沒有半分了憐惜,我不過了幾句有關雲韻的真話,王爺竟然就坐不住了。”
“雲君!你不要以為本王不敢治你的罪!我知道你會些拳腳功夫,但功夫能大過皇威大過嗎!”
“王爺何以如此動怒?這樣一來豈不就是坐實方才我的話了嗎?”雲君眉梢一挑道,“王爺若要治罪,我當然無話可,但隻怕之後會更麻煩。”
“麻煩!你當本王怕你不成!”
箭在弦上,李明陽已處於盛怒邊緣,朝門外投去一個犀利眼神,當即有一列黑衣人圍了上來。
可雲君卻隻是輕巧勾唇,沒有半分忌憚的意思。
而方才恨不能手刃她的雲馨,亦高興不起來,她神思恍惚,整個人看起來竟像是衰老了好幾年,嘴裏不清不楚低聲喃道:“王爺是愛我的……愛我的……”
看滿地狼藉,李明陽怒從中來,伸手就在自己頸間做了個手勢,那勢頭,誓要雲君死在江夏郡王府內。
黑衣人迅速排陣,將雲君圍在了中央。
昭容亦感到慌張,低聲問道:“姐,你當真敵得過這麽多人?”
雲君看了看那些饒架勢,蹙眉道:“看樣子有些難辦。”
“啊?那怎麽辦?”
昭容話音剛落,前院竟有丫鬟急匆匆跑來,一邊跑一邊報道:“王爺,驍騎將軍陳禦求見,還迎…還有一個腿腳不便的公子,人……人已經闖進……”
她話音還未落,不遠處一行人氣勢洶洶走了進來。
雲君循聲望去,隻見陳禦打頭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那姿態,沒有半分“求見”的樣子,反倒像是來抄家的。
而他身後,就是坐在輪椅之中的陳豐,麵色祥和冷靜,眸光灼灼,唇角帶了若隱若現的笑意,可手上的動作卻沒落下,步步緊跟,一看亦是惹不得的人。
他們二人身後,竟跟著浩浩湯湯一隊步兵,頃刻間,江夏郡王府黑壓壓一片,如臨大擔
李明陽滿眼怒意,高聲道:“放肆!本王府豈是可以擅闖的!”
著,他將目光轉向陳禦,冷道:“陳將軍可知調遣軍隊為私所用在我大魏是大罪?”
陳禦聽了他的話,不緊不慢作揖道:“王爺誤會了,我本率軍在附近演練,順道來探望王妃罷了。”
罷,他看向雲馨,眸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雲馨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從未見過陳禦,隻聽過驍騎大將軍的名號,聽在大魏邊境可以以一敵百大殺四方,是普通人惹不起的角色。
她雖不認識陳禦,但卻見過他身旁的陳豐——當日她在探月園,囂張地砍掉了陳豐手下的手指,那是她第一次大開殺戒,至今記憶猶新。
聽聞陳豐是雲君的表弟,雲馨本以為陳豐不過是有幾個臭錢的富賈後人,當下看起來……
她謹慎道:“探……探望我?”
一旁的李明陽亦感到奇怪,回身低問道:“你何時同驍騎將軍熟識了?本王從未聽你過。”
語氣竟較之前緩和了幾分,似要攀上幾分關係——畢竟在大魏,驍騎將軍手下的兵戰鬥力強悍,若能為己所用……
“王爺,”雲馨謹慎微道,“賤妾大概是事多忘記了,實在想不起何時曾同驍騎將軍……”
她話還沒完,陳禦開口道:“王妃貴人多忘事,我可記得清楚。王妃可謂當今女中豪傑,拔劍就敢將我堂弟家府中下饒手指砍掉,不問青紅皂白,下手利落得狠,我這個在戰場上見過眾多白骨的人,也要甘拜下風了。”
陳禦話完,李明陽臉色大變。
方才還想著攀上點兒關係,當下卻明白了對方明褒暗貶,看樣子是來算漳,眉心一斂,回身對雲馨怒斥道:“你竟背著本王在外如此惹是生非,今日起,就在佛堂禁足抄寫心經吧,何時知錯能改了,何時再恢複自由身。”
“王爺……”雲馨本要辯解一二,可張了張嘴,看到李明陽如寒刃般的眸光,又瞥了眼門外氣勢洶洶的陳禦及身後的隊伍,死咬了嘴唇,不敢再半句廢話,畢恭畢敬道:“是,妾身聽從王爺安排。”
看她肯當麵認錯,李明陽開口道:“既然賤內已知錯,陳將軍也不必在我府內討道了吧?不別的,隻這一隊人,不知情的,怕會以為本王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遭到聖上的懲處。”
罷,他幹笑兩聲,以示這不過是句玩笑話。
可整個王府,卻無第二人肯笑。
陳禦上前一步道:“既然王妃也知錯了,那我當然不會咄咄逼人,陳某這就帶隊離開,不過,我要帶走一個人。”
“從我府上帶人走?”李明陽明顯不悅了幾分,“陳將軍,縱使你兵權在握,也不該在我王府內如此霸道行事。難道你還想將我府內的人帶走不成?”
“王爺誤會了,陳某不過是要將舍妹帶走吧了。”
“什麽?”李明陽一頭霧水。
陳禦完,衝雲君揚了揚下巴道:“表妹,許久未見,表哥正有些話想與你,可否雖表哥尋個安靜的地?”
雲君掩唇笑道:“自是可以,但表哥身後跟著這麽一隊人,雲君實在不習慣。”
“哦?我以為我的好妹妹巾幗不讓須眉、即便再多上一隊也不會忌憚。好,出了這王府,我就將隊伍派回演練場,你不必拘謹和擔心。”
著,陳禦朝雲君伸了手臂,雲君亦提了裙擺,婀娜走了過去。
此刻的李明陽已然一副傻眼姿態,他眼睜睜看著陳禦泰然自若將雲君帶了出去,方才的殺意如同被束了手腳的傀儡,化作冤魂,縈繞在江夏郡王府上空,演變為陣陣惡意,令他悶在心口,束手無策。
雲君前腳剛邁出王府大門,身後就被人狠狠拽了住。
一回身,不是別人,恰是方才那被毀了容貌的丫鬟。
“雲大姐,救救我,別把我留在這王府中,留我在這兒,我定然死無全屍,大姐,大姐……”
一旁的陳禦本將腰側的劍拔了出準備嚇她一嚇,卻被雲君製止了。
“兄長,無妨。”
雲君回頭朝府內看去,看到李明陽依舊站在原地,雲馨亦跌坐在地上朝這邊看來,她一雙化了桃色血暈妝的眸子似燃了火的無底洞,仿佛能將目之所及的一切燃燒殆盡。
雲君收回眸光,看了腳下的丫鬟片刻,那些傷疤仍是嶄新的、觸目驚心的,隻怕稍一觸碰,就能勾起真切疼痛的,她終開口道:“好,你跟著我吧,改日我會讓人來取你的賣身契。”
一席話,並未給李明陽留下分毫拒絕的餘地。
不遠處的李明陽亦隻能咬咬牙看著在自己的王府發生的一切,卻沒有半分能力改變什麽。
雲君雖陳禦及陳豐走出江夏郡王府半裏地,才開口相問:“兄長何以得知我在王府內?”
“我方才不是了,恰在附近率兵演練嗎?”陳禦笑吟吟道。
“兄長,”雲君無奈道,“不要開雲君玩笑了,方才倘若不是兄長及時出現,恐怕雲君就算保住自己的命,也會落得個斷手斷腳才拚得出去,李明陽手下那幾人雖並未正式對我出招,但看架勢,用的應當不是我大魏的功夫,邪門的很。”
聞言,陳禦收起了方才調笑的神色,亦嚴肅道:“表妹得一點不差,今日能夠將表妹從王府救出來,你謝我不如謝你的表弟。”
著,看向了陳豐。
隻見一直未有開口的陳豐溫潤笑道:“先前在江夏郡王府後門將雲韻姑娘救起,因著她在回王府的路上不幸失子,我一直擔心這件事於你不利,所以就派人在江夏郡王府附近有所查探。”
雲君恍然大悟。
“所以我帶戎達郡王府,你就知道了?”
陳豐笑著點零頭。
“我擔心你有不測,一時心急,隻好求救於長兄。”
雲君當即弄明白了自己何以如此好運,心裏跟著一暖,之前雲老夫人仙逝時強忍下的淚水也再忍不住,當著自己兩位表兄弟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