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什麽情況

  我碰了碰身邊的同學，壓低聲音握住最後一根稻草，問：“我們的講師是顧憲樊？”


  同學嘴上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而是回我一個極為驚訝的眼神，用眼神告訴我，你竟然不知道我們的講師是顧憲樊！


  我重新坐直，心裏緩了緩，一個眼神足以說明很多，比如顧憲樊在這個學校當講師並不是第一天，但是同學們看到顧憲樊的機會並不是很多，顧憲樊的課程很難得。


  可是為什麽，顧憲樊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很少來上課的人，為什麽會在我剛剛入學第一天出現在學校裏？

  問題在腦子裏糾纏了很久，一直到下課，我還沒有從中清醒過來。


  鮮少見到顧憲樊的同學們在下課鈴響的一瞬間，離弦的箭一般衝到了講台前，在距離講台還有兩米的位置又整齊劃一的停下來，像是碰到了一曾看不見的屏障，顧憲樊站在與所有人不同的另一個世界裏。


  “顧老師，您已經很久沒有來學校上過課了，今天怎麽有空來上課？”


  顧憲樊忽然抬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很久沒有體驗過校園時光了，回來重溫一下。”


  對於青春來說，既然跟校園掛鉤，肯定少不了一場校園戀愛。


  第一個問題剛過，圍在顧憲樊身邊比較近的幾個小女生連忙繼續問他，道：“顧老師既然是來回憶校園時光的，那您有沒有興趣來一場校園戀愛？”


  話剛說完，周圍幾個女生已經圍在一起笑的花枝招展，像是已經被顧憲樊看中，等著一場說走就走的愛情。


  我笑了笑，年輕還真是好，夢想，青春，活力，什麽都是齊全的，重要的是他們的心還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攪渾，他們單純的可愛，跟我完全不同。


  我歎了口氣，低下頭整理剛剛胡亂記下的筆記，既然是來進修的，當然要把正事做好，至於其他，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也就遠離那些八卦的好。


  剛寫下幾筆，顧憲樊卻在此時回答了剛剛那群女生的問題，而且不知為什麽，這句話的聲音似乎相比之前要高了一分，前麵那麽吵，我竟然聽見了。


  他說他並不排斥。


  想不到，顧憲樊還有這樣的一麵，到還不至於太過少年老成。不過他的年紀也確實不大，有一段校園戀情，找一個清純可愛又漂亮的妻子，對他來說也算是登對。


  至少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來看，如果有一個女生是他喜歡的類型，他應該會對她很照顧，很好，很負責。女人嘛，若是沒有什麽要強的事業心，最關心的不過就是一個家庭，一個愛人，顧憲樊應該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正想著，眼前光線忽然暗了下來，書本上隱約印出一個人影，本以為是路過的同學，但是我這裏已經是最後一排的角落，哪裏有人路過會從這裏走？難道是成心找茬的？


  我心裏一緊，挺不開心，頭也沒抬對他道：“同學，你擋到我的光了。”


  結果對方紋絲不動。


  我重重歎了口氣，找個安靜些的地方怎麽這麽難？抬頭，“同學……”


  顧憲樊朝我勾了勾唇角，“同學，有沒有興趣一起吃個晚飯？”


  他說的極其紳士，倒真的有點上學時男生擋在女生身邊，痞裏痞氣地對女生說，“喂，放學要不要一起回家”。


  可我跟他實在是算不上有什麽友好的關係，相反，即便對他再是尊敬，有些已經發生的事實還是如同一道天塹一般，橫亙在我們之間。


  講台前所有人都在看向這邊，我不好直接拒絕他，不然肯定會被這些熱血青年當成不識抬舉，以後在學校的日子也好過不了。不過好在，我雖然不知道怎麽應對學生，但是習慣應酬，想了想，站起身，朝講台前聚集著的同學們笑道，“同學們，顧老師要請大家一起吃晚飯。”


  消息來得太過突然，眾人緩了一秒鍾，緊接著爆發出一陣歡呼，整齊劃一的喊了一句好。


  顧憲樊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顧老師，時間定好了，地點您來決定吧，我們都不是會挑剔的人，再說，我覺得以您的身份，請同學們吃頓晚餐，應該也不會選太差的地方。”我收拾好課本，裝進新買的廉價包裏，朝前麵迫不及待的人群中走去。這個時候如果剩下我跟顧憲樊兩人獨處，很容易讓剛剛問他想不想來一場校園戀情的女生們心生怨懟，我可經不起那樣的排擠了。


  酒席豐盛，如同一場盛大的畢業季晚宴，同學們在席間穿梭，相互訴說各自的心情，討論哪一道菜好吃，接下來要去哪個酒吧喝酒，朝氣蓬勃，青春無限，我坐在他們中間，好像也跟著年輕了幾歲。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人的心情和所接觸的人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的心裏年齡。


  酒液淺紅，入喉有些辛辣，後勁兒苦澀卻甘醇，不知不覺，所有人臉上都帶了一層紅暈。


  除了顧憲樊。


  他的臉上似乎永遠罩著一層寒霜，沒有人能融化，更沒有人敢去觸碰，甚至隻要一靠近，就會讓人望而卻步。


  果然高處不勝寒，他這樣的人，童年一定沒有什麽樂趣，或者有沒有童年都不一定。


  我腦袋一熱，端著酒杯來到顧憲樊麵前，晃了晃，酒液一轉，在杯壁上掛上一片紅幕，“敬你。”


  顧憲樊微微側頭，“理由。”


  我笑，“沒有。”


  算是我可憐你的。


  很快，酒席過半，酒精在腦袋裏揮發起來，剛剛開始時候的那些拘束也漸漸消失了。


  有酒有美食還有這麽多人，沒有遊戲多無聊。


  桌尾有人拍了拍桌子，“大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就這麽幹坐著聊天多沒意思，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


  身邊人附和，“好啊好啊，玩遊戲，你說吧，玩什麽？”


  話音一落，突然，幾百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齊閃過一道光，“真心話大冒險。”


  酒桌，真心話，大冒險，似乎已經是現在社會中青年人喝酒時的標配遊戲，我也算是圖個新鮮，跟他們玩玩也不錯。


  很快遊戲開始，顧憲樊做東，自然要由他先來第一輪。


  眾人眼睛齊齊盯著顧憲樊手裏的紙牌，前一秒還歡聲笑語的餐桌，此時落針可聞。顧憲樊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紙牌，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最後停在我的臉上，揚揚唇角，也沒有做什麽掩飾，直接反手亮出，鮮紅的一張大王牌！


  “哇！好厲害，第一次就贏了！”提議真心話大冒險的男生發出一聲自愧不如的驚歎，之後趕緊舉杯問顧憲樊，“來來來，顧老師，你贏了，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選人吧。”


  顧憲樊停在我臉上的目光微動，道：“真心話，許枝雅，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還在想他會問誰什麽問題，結果他突然提到了我的名字，並且緊跟著這樣一個問題，瞬間問的我手足無措。


  我剛離婚他是知道的，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是想讓我當眾出醜？


  應該不是，以他身份，犯不著用這樣的方式來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