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追債人
來人聲音突兀，我被嚇了一跳，手裏的東西自然應聲落地。
啪嗒一聲，一塊手掌大的玻璃片從我手中掉落在地上，碎成了更多更小的不規則形狀，映出好多我驚慌失措的表情。
“哼，我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回來就好。”我因為是蹲在地上，回頭時視線從下往上移動，先看到了這人右手上抱著一塊白布，應該是手掌的地方現在隻有一個圓柱狀的凸起，沒有分開的掌骨，也沒有手指，之後便是一張熟悉的臉。
冤家路窄，正是上次被顧憲樊下令砍了手的那個人。
怪不得這次下手這麽狠，應該是想著新仇舊恨一塊報了吧。
我站起來，看著他，心裏很複雜，臉上卻是一派波瀾不驚。我在臉上隨便抹了一把，擦掉濺在臉上的紅漆，道：“又見麵了。”
那人表情瞬間猙獰起來，“是啊，又見麵了，怎麽這一次沒有帶那個姓顧的一起來？”
如果帶著他來，你覺得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嘛，得了便宜還賣乖，這種人怎麽就部長點記性。
我皺了皺眉，道：“你們是來找我的，又不是張顧憲樊，他來不來又能怎麽樣？說吧在，這次找我又是要多少錢，加上上次的，一起報個數，反正我也給不起，我就是想先聽聽林越又是怎麽作死的。”
那人看我根本就不害怕他，麵對身後一群小弟，麵子上似乎有些過不去了，可是如過貿然上來跟我一個孤零零的女人動手，討不到好處不說，上次他都已經快要殺了我了，我還是一個字都沒有鬆口，他也該知道我這人根本就不吃他們那一套“硬”的。
撓了撓頭，他忽然笑了，“嘿嘿，這樣，咱們也不要一見麵就這麽劍拔弩張的，怎麽說也算是認識了，不對，得算是熟人了，來，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臉變得倒是挺快，可是你見過那個熟人見麵之前先把人家的家砸了的？
我掃了他一眼，不搭理他這一套，故意揭開他的傷疤道：“顧憲樊上次在你身上動的手是不是輕了，所以你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來帶人招惹我？林越的事情你讓他自己來解決就好了，欠錢自己還，他不是很有有能耐賭嗎，怎麽，輸了就可以隨便找個來抵債啊？你們倒是也聽話，他說我有錢你們就信，我要是真有錢，我能住在這裏嗎？”
動動你們那豬腦子好好想想，我要是真的有錢不給也就算了，但是我現在根本一分錢拿不出來，你們就算是把我切開，按斤賣也賣不了多少錢，跟林越那一大筆賭債相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你們怎麽就能每一次都相信他的鬼話！
我話說完，門口那一堆小弟中有人不耐煩了，借著此時他在人群中沒人會注意到，自認為無比安全，朝外喊了一句，“大海，別跟她廢話，直接抓走交給大哥，我們交差好了啊！”
隻是這話說得顯然不是時候，這個被稱為大海的人既然能被委任為這一群人中的領頭，起碼在一些事情上，他想到的要比身後這些人要多。他知道現在把我抓到他們老大那裏完全沒有一點好處，上次顧憲樊已經明確警告過他了，所以他現在還能來找上我，肯定不會再像上次一樣莽撞。
揮手止住身後那一群小弟的叫囂，大海摸了摸光亮的腦袋，“許枝雅，我知道，你現在有那個姓顧的撐腰，你不怕我們，也知道我們招惹不起你。”
這點你還真想錯了，我今早剛剛再次得罪了你口中那“姓顧的”他現在估計根本不想看到我，至於你們能不能招惹得起我，我十分相信你們隨手就可以殺了我，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你總得讓我們有點東西交差，不然我們也不好做。”
我回頭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間，“你們還想要什麽？這裏還有什麽？”
大海笑了，“我們來，也不是沒有準備，聽說您在前幾天得到了一筆房款，有沒有這件……”
他笑容還沒有散，話都沒說完，突然，樓下傳來一片警鈴聲，一群人瞬間沒有了要錢的心思，烏合之眾，大難臨頭轉眼混亂，結果自然是被衝上來的警察逮了個正著。
大海逃走了，剛剛還想跟我好好談談，臨走時卻給我扔下了一句“你竟然敢報警，許枝雅你給老子等著”。
我等什麽，我如果會報警，我還用等到現在！
“請問您是這裏的住戶是嗎？”一個看起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警察來到我門口，拿著一個小本子，道，“我們接到了您鄰居的報警電話，你這裏有什麽損失嗎？”
鄰居的報警？那鄰居在哪裏？
“哦，已經有人去他的家裏了，我是來問您一下，你這裏有什麽損失。”
我笑了笑，擺擺手，違心道：“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不過沒關係，我這裏還好，我能處理。”
年輕的警察很負責任，一定要拉著我去警局做損失鑒定，我實在是拗不過他，隻能跟著一起上了警車。
隻是跟我的損失相比，我現在更想知道那個大海所說的“等著”會是等著什麽……說起來，我似乎還要謝謝他，如果不是他在我把玻璃劃上手腕之間喊了一聲，也許現在就不是坐在警車上，而是躺在殯儀館的車上了。
所有該走的程序全部走完，我說得口幹舌燥，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唐月影在門口等我，打扮的像是個小潮妹，“上次你來領我，現在我來領你，出息了。”
我白了她一眼，幾天不見，倒是學會笑話我了，“行了，不就是想讓我謝謝你嘛，走，請你喝咖啡。”
唐月影眼珠一瞪，“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請我喝咖啡，我餓了，要吃意大利麵。”
我隨口回了一句，“……大小姐發話了，我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不過如果早知道我跟顧憲樊之間會有這樣一種冥冥之中的孽緣，唐月影說想吃意大利麵的時候，我也許會堅持去和咖啡，寧可一晚上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