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核桃奇怪地眨眨眼睛:“姨娘怎麽會沒有聽呢?這樣大的事情,整個京城裏全都傳遍了!如今王府正在重新修繕,我們是暫時居住在鎮國侯府。鎮國侯現在鎮守邊關,府中隻有世子爺一人,便將府邸一分為二,我們住在東院,與世子住處不過是一牆之隔。”
花千樹顫著聲音:“好端端的,王府怎麽會著火呢?而且府裏這麽多下人,大火怎麽能蔓延得這樣厲害?”
“正好是過節,王爺與老太妃去宮裏參加宮宴去了,並且開恩,讓府裏下人大多都回家團聚。當時最先著火的是廚房,火借風勢,幹物燥,立即一發不可收拾,府裏人少,撲救都來不及。這件事情就連太後都驚動了,親自駕臨,惋惜一番之後,主動提出國庫撥銀重新修建王府。當時朝堂之上還有人非議呢。”
她從來不知道!
前世裏也並未聽過王府曾經失火。這樣大的事情,就算是自己耳目閉塞,也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那時候,自己已經與夜放相識,喜歡與夜幕青談起關於他的事情。
為什麽,會與前世裏出現了偏差呢?
許多事情與自己經曆過的,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她的心裏沒來由地出現了一點恐慌。
重生,是她唯一的依仗,即便那三年裏,她被囚青玉閣,與世隔絕。而現在,好像這一點可憐的依仗也失去了。
發生過的事情與前世裏不同,夜放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是壤之別。
自己還剩下了什麽?又拿什麽與柳江權抗衡?
自己總不能一直貪圖安樂,就這樣一輩子困守在這霓裳館,如行屍走肉。
滅門之仇,不共戴。
她每日裏該吃吃,該喝喝,嘻嘻哈哈,對於花家的禍事絕口不提,但是不代表她忘記。
親人慘死在自己麵前,橫屍大街的場景曆曆在目,三十六根透骨釘狠狠地釘進骨髓的折磨刻骨銘心,柳江權與夜幕青陰狠可怖的嘴臉如針芒紮心。
柳江權原本是父親故交之子,柳父臨終之時,托孤給了父親。
父親是信守承諾之人,十幾年來,一直將柳江權當做親生兒子嚴格教養,助他立下戰功,一路扶搖直上,做到了負責京城治安的步兵營副將,還不嫌棄他的身世低微,將自己許配給了他。
隻是沒想到,竟然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父親對他的嚴格管教在他心裏竟然積下了仇恨,讓他在戰場上的磨礪,也認作是父親利用他成就花家的功名。
自己愚鈍,早就應當有所覺察的。
比如,升官發財之後的柳江權缺乏了父親的管束,逐漸暴露出他的本性來,不僅嗜殺成癮,殘暴無良,還與那些貪官汙吏多有勾結,濫用職權。
比如,父親苦勸不聽,打算上書彈劾他時,他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恨意,第一次在花千樹麵前失態。
再比如,夜幕青一直以來,都對柳江權有極大的興趣,自己曾經數次撞見二人獨處,甚至於夜幕青刻意表現出來的親昵,她竟然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時候,她被夜放攪亂了心裏一湖碧水,在夜幕青麵前口無遮攔地講述二人在浮生閣的初見,正好給了夜幕青捅向自己的刀子,借題發揮,在柳江權的麵前讒言。
而花父剛正,又數次訓斥管教,柳江權為了前程,不得不違心在花家上演了一副洗心革麵的戲碼。
花千樹想,應當就是這件事情,令柳江權對花家人恨之入骨,後麵才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此生必殺柳江權,責無旁貸。
這仇怎樣報?花千樹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許多。
她如今白了隻是一個王府的奴才,孤軍奮戰,就算是窮其一生,也不可能打倒勁王府。
所以,夜幕青最初才會覺得她隻是一隻撼樹蚍蜉,饒恕了她的性命。
想要將二人置於死地,她有兩條路。
第一,拚命。
第二,依賴七皇叔。
假如,七皇叔果真如同自己猜想的那般,與自己同時重生,他必然將曾經背叛過的她恨之入骨,不會相信分毫。
假如,是自己多疑,七皇叔如今的身份,還是夜幕青的親叔叔,斷然不肯相信自己的鬼話,與兄長反目。
思來想去,她隻有一條路,就是拚命。
柳江權權勢滔,自己卑微如塵,不能抗衡,但是可以智取,比如刺殺!
可惜自己前世裏雖然囚禁在青玉閣勤學苦練了三年,但是內功心法偏多,不能放肆地施展身手,一是腳腕上栓了金鏈,行動不便,二是唯恐被七皇叔覺察蛛絲馬跡。
她也隻能將背誦得滾瓜爛熟的花家獨門內功心法反複習練,勤加修行斂氣之術,將一身內力封印在身體裏,不泄露絲毫端倪。
如今脈行通暢,一身蓬勃內力收放自如,可以開碑碎石,但是拳腳功夫,她隻懂皮毛,使得這內力在身體裏左衝右突,卻尋不到最好的爆發點。
而且,就連這一丁點的皮毛功夫,還是當初柳江權教授自己的,了如指掌。
自己必須要完全舍棄這點拳腳功夫,從頭再來,鍛煉身手,先練就一身鋼筋鐵骨。
不用再藏著掖著,就明目張膽地練習,偽裝成初學的笨拙樣子,做出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樣,七皇叔即便是知道自己身懷功夫,也不會有所懷疑,更不會引起柳江權等人的警戒。
她吩咐核桃:“等有空閑了,幫我縫一個布袋,必須要結實抗摔打的布料。”
核桃一口應承下:“上麵繡什麽花色呢?”
花千樹頓時語結。
核桃這幾日一直在刻骨學針線,達到了走火入魔,物我兩忘的境界。
前幾日就點燈熬油地給花千樹繡了一個錢袋子,獻寶一般興匆匆地拿給她裝銀子,上麵一隻黑乎乎的生了翅膀的怪物兒,讓花千樹猜。
花千樹真的是拿出了渾身解數猜測,。
核桃很挫敗,眼淚汪汪,花千樹隻能違心誇讚了她兩句。
誰知道她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更刻苦了,簡直廢寢忘食。
花千樹隨口道:“就繡一張人臉吧,正麵男的,背麵女的,我們看誰不順眼,就將這布袋當做誰,痛扁一頓出氣。”
核桃得了新任務,頓生使命感:“那繡誰呢?”
花千樹漫不經心:“隨便,反正你繡誰都不像。”
核桃頓時有點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