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王府樂師唐修展
兩座相連的假山中間有可容一人彎身通過的縫隙,被這些然的屏障遮擋了一個嚴實。
核桃也驚訝地“啊”了一聲:“這裏怎麽會有山洞?”
花千樹不過是略一思忖,就躬身鑽了進去。
裏麵竟然愈加豁亮,是一個平坦的洞穴所在,大約數尺開闊。
透過斑駁枝葉,陽光灑進來,花千樹留心四處觀望,見除了假山石壁上的青苔,看起來倒是蠻幹淨。
這絕對是一個幽會的好所在!
她腦子裏冷不丁竟然冒出了這樣奇怪的想法,曖昧而又大膽。
她後來也曾留心過霓裳館附近,隻是北方春季幹燥,還真的沒有發現哪裏有陰暗潮濕,遍生青苔的地方。
難道,那夜裏,淺月便是來過這裏?
花千樹從山洞裏鑽出來,抬眼望望一旁的高牆。
若是如此,害死淺月之人,豈不有可能就是這王府裏的雜役?
核桃一直站在山洞口,沒有進去,見她臉色凝重,便有點疑惑。
“怎麽了,姨娘?”
花千樹搖頭:“有些意外,沒想到這裏竟然有這種隱秘所在。”
“我們都搬過來不久,又極少踏足這裏,若非是枝葉枯敗的冬季,怕是誰也發現不了。”
“淺月呢?她以前可曾來過這裏?”花千樹脫口而出。
“她向來也是足不出戶,隻與吟風,鳳檀兩位姨娘有點來往。平時鮮少……”
核桃還沒有完,就聽身後有人極尖酸地打斷了她的話:“花姨娘這是在做什麽?倒騰這些細沙有什麽用途?”
是晴雨與挽雲二人,好奇地沿著道走過來,疑惑追問。
花千樹也不隱瞞,畢竟,她越是遮掩,其他人便愈是好奇,非要一探究竟。
“閑著無聊,做幾個沙袋,用來練舞。”
核桃聽到她這個解釋,都有些驚詫。
“練舞?”挽雲一聲輕哼:“花姨娘這方法還真的別開生麵呢,用沙子練舞,我還是頭一次見。”
“那隻是你少見多怪罷了。”花千樹佯作吃力地將沙袋搬到上麵,核桃慌忙上前搭手。
“得蠻好聽,是來給我們拔艾蒿熏蚊蟲,原來是假公濟私,過來淘沙子來了。”晴雨也揶揄道。
花千樹並不搭理她,吩咐核桃:“我們先抬回去,一會兒再回來拔艾蒿。”
挽雲上前一步,就擋在了她的跟前:“我們在與你話。”
花千樹抹抹額頭上的汗:“既然你和晴雨姨娘來了,你們的那一份,我與核桃便不管了,你們自便。”
挽雲譏諷一笑:“其他人的,你也不用白費功夫了。不幹不淨的,誰會用?”
她以為花千樹會惱羞成怒,反唇相譏,誰料花千樹隻是微微一笑:“那好,一會兒我告訴嚴嬤嬤,就你們嫌棄我拔的不幹淨,其他姨娘所用的,你也包了。”
“你以為嚴嬤嬤會偏向你嗎?”
“我用不著誰偏向,道理就在這裏擺著,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挽雲嘴笨,不過花千樹,扭臉向著晴雨求助,晴雨卻目光逡巡,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並未將她與花千樹的話聽在耳裏。
花千樹徑直繞過挽雲,與核桃抬著沙袋回了。
沙袋製作好,花千樹用繩子將它吊起在院子裏的樹上,晨起聞雞而起舞,閉著院門,揮汗如雨地刻苦練功。
霓裳館裏的人也隻當做她是被吟風打了之後惱羞成怒,想要一雪前恥,背地裏沒少冷嘲熱諷,
核桃連連打著嗬欠,惺忪著睡眼,感慨自家姨娘這氣力沒有用對地方。
俗話有誌者事竟成,苦心人不負啊,自家姨娘若是拿出這樣一半的決心與毅力來勾引七皇叔,就憑借她這樣貌,哪裏輪得著其他姨娘見地耀武揚威?
她是真的恨鐵不成鋼。
別的姨娘唱曲,跳舞,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正在努力將自己打造成為才藝雙絕,出類拔萃的好人才,盼著時機一到,能立即脫穎而出。
自家姨娘為啥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呢?
如今府裏的兩位樂師都變得炙手可熱了。挽雲與晴雨的院子裏更是笙歌不斷。
幾位姨娘都出身教坊司,能歌善舞,大家就都認為七皇叔好這一口,有人送禮討好的時候,送了七皇叔兩個樂師。
而且這兩個樂師,據聞全都才華橫溢,在京城可謂有名氣。
原本,花千樹對此並不放在心上,可是有一日,休憩的時候聽到前麵挽雲的院子裏琴聲嫋嫋,她心裏不由就是一動。
她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情。
前世裏,負責替柳江權與夜幕青與自己互通消息,並且利用斷魂香給七皇叔下毒的,正是一個樂師,名叫趙闊。
花千樹並不知道,那個樂師是怎麽混入王府,並且取得了七皇叔的信任的。反正青玉閣裏能來回出入的,除了她的貼身伺候丫鬟,每日裏負責跑腿送飯補充供給的廝,也就是樂師了。
他會不會現在就已經潛伏在了王府裏?伺機而動?
她佯作無意,向著核桃打聽府中兩位樂師的情況。
核桃一臉的春意盎然,向著花千樹滔滔不絕地介紹其中一位姓唐的年輕樂師,對於另一人卻知之甚少。
花千樹覺得,自己有必要見那兩個樂師一麵。
假如真的是其中一人,那麽,她就必須先下手為強。
她一向是幹就幹,略一沉吟,起身取了手鼓。
她擊打的曲子叫做《半壺沙》,假如她記得不錯的話,這個時候,這首曲子還沒有在京城流傳開,應當是一年之後,才從塞外傳進京城,一時風靡。
也是趙闊的拿手曲目。
旋律真的很動人,花千樹緩緩閉上眼睛,一臉陶醉地哼唱起來。
她的聽覺靈敏,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響,穩健而沉重,是個男人。
她緩緩睜開眼睛。
那男人懷裏豎抱著琴,站在月亮門外,眸子裏亮晶晶的,一臉如癡如醉。
應當就是樂師其中的一人了。
花千樹佯作驚訝,哼唱聲戛然而止。
男子慌忙躬身一揖,漲紅了麵皮,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羞澀的雛雞。
“花姨娘有禮。”他彬彬有禮地道。
核桃興奮地起身,手腳都不知道置於何處,喚了一聲:“唐公子!”
一時間眉飛色舞,麵上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來。
花千樹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應當正是府上琴師唐修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