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來,一塊睡!
吟風腳下一頓,也覺得自己就這樣開溜太沒義氣,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勁頭,一扭臉,臉上就忍不住抽搐。
花千樹被夜放的大手揪著後心,或許是這個姿勢有點難受,也或許是腰帶勒住了腹部,“哇”的一聲,幹脆利落地吐了一個翻江倒海。
夜放的手一哆嗦,差點就將她整個人丟出去,忍了再忍,緊咬著牙關。
吟風一縮脖子,撥開核桃,灰溜溜地就帶著丫頭逃了。
夜放就像拖死狗一樣,將花千樹拖進了屋子裏,“嘭”的一聲關了門。
怒火差點就掀了屋頂。
夜放將她直接丟在床上,花千樹就勢打了一個滾兒,滾進床裏麵,笑眯眯地拍拍身邊的空地兒。
“美人兒,來,一塊睡。”
屋子裏沒有點燈,隻有清涼的月色順著花窗照射進來,在地上鋪展一地的水銀。
夜放將手緊握成拳頭,站在床邊,憤怒地盯著床上的人。
“花千樹,你這是找死!”
花千樹竟然有所覺察一般打了一個冷戰,冷不丁地睜開了眸子,迷迷瞪瞪地盯了夜放半晌,然後微微勾起唇角,笑得猶如朝花爛漫。
“七皇叔!”
夜放的心便一陣如水蕩漾。
她卻是重新合攏了眸子,睫毛輕顫,眼角處,緩緩淌下一滴熱淚來,紅唇噏動,帶著鼻音低聲囈語。
夜放終於忍不住俯下身子,將耳朵貼在她的唇邊。待到聽清她的話,身軀一震,整個人瞬間猶如石化。
“你什麽?”
他的聲音裏滿是急切,帶著酸澀,好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般。
花千樹卻不再話,聲音裏“嚶嚶”的帶著哭腔,眼淚肆意。
夜放緩緩直起身子,整個人就如同雕塑一般,在她床前一直站著,靜默地望著她的臉。
朦朧的夜色裏,他劍眉緊蹙,鼻翼噏張,喉結上下滑動,顯而易見的激動。他似乎是猶豫掙紮了許久,方才在花千樹的床邊坐下,緩緩抬起手,將她臉上的眼淚一點一點擦了去。然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花千樹啜泣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就像是貓輕哼,然後睡得香沉。隻有眉尖偶爾輕蹙,臉恬靜猶如月色
夜放在她床邊一直坐了許久,劍眉擰成一個好看的疙瘩,似乎是在苦苦思索著什麽,最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扯過被子,幫她蓋好,然後推門出去,縱身一躍,消失在廊簷之上。
花千樹醒過來的時候,口幹舌燥,頭痛欲裂。
核桃蜷縮在她的腳底下睡著了。
她一起身,核桃就立即被驚醒了,忙不迭地揉揉眼睛:“姨娘,您醒了?喝水不?”
花千樹坐在床上愣怔了半晌,方才罵了一句:“媽蛋!吟風這酒怕不是悶倒驢吧?”
核桃撇撇嘴:“感情姨娘酒勁兒還沒有過,哪有自己是頭驢的?”
花千樹晃晃腦子:“屁孩懂什麽?這悶倒驢是一種烈酒,就算是驢喝了也悶頭就倒。”
“您若是悶頭就倒,倒是好了,省得胡言亂語,亂嚷一通。”
花千樹心裏驟然一驚:“我什麽了?跟吟風吵架了?”
“你們喝了酒關係那麽鐵,怎麽會吵架呢?你要搶許多的美男,建一座盤絲洞,跟吟風姨娘共享呢。”
花千樹呲牙一樂:“果真酒壯慫人膽,我喝了酒原來是這樣豪氣蓋世。就算是來一頭猛虎,我也能將它幹趴下。”
核桃涼涼地道:“確實,王爺都被氣瘋了,老虎算什麽?”
“什麽?”花千樹訝然抬頭:“七皇叔?他聽到了?”
核桃“嗯哼”一聲:“非但是聽到了,還是他將你拖進屋子裏來,也不知道你又亂了什麽。”
“噗通”一聲,花千樹的身子重新重重地栽了下去,嘴裏自顧念叨:“我還沒有醒酒,這是在做夢。”
徒勞地掙紮了半晌,將被子撩開:“我渴了。”
核桃給她倒了一杯涼茶,她接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下去,方才澆了喉嚨裏的火。
“愛咋咋滴吧,反正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個比喻核桃聽著總覺得有點紮耳朵,可是又很適合自家主子現在這幅頹敗的樣子。
“不對呀,”花千樹扭過頭來:“你們這麽多人,怎麽就沒有一個人攔著我?就這麽讓我口無遮攔地胡言亂語?不行,我找吟風算賬去,吃酒的時候哥倆好,危險一來,怎麽就連點義氣也不講?”
“您快拉到吧,姨娘,這麽丟人的事情您還要振振有詞地去興師問罪,折騰得大家夥全都看笑話嗎?再,吟風姨娘昨夜裏也喝多了,走路都不穩了。”
花千樹這才覺得勉強心理平衡了一點。
看來不是自己酒量差,而是酒不好,上頭!
她與吟風兩人全都睡了一上午,下午方才醒來。吟風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昨夜裏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情,忘得八九不離十了。
兩人見麵,相視一笑,便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吟風衝著她擠擠眼睛。一張口還有滿嘴的酒氣:“昨夜裏怕是凶猛得不要不要的,將王爺給嚇著了吧?”
花千樹輕哼:“吃酒時倒是得義薄雲,見我大禍臨頭你溜得比兔子都快。”
“我倒是想惹禍上身,可惜王爺看都不看我一眼。誰讓你那般勾人呢,王爺見翻牆越脊地偷偷過來寵你。難為七皇叔將你的院牆壘那麽高,這不是難為自己麽?也多虧了身手了得,否則出來進去的還要隨身帶條繩子。”
上次因為鳳楚狂,嚴婆子折騰著捉奸,將院牆上全都加了碎瓷防賊,那些功夫不濟的,想要扒牆頭的確費力,可是像七皇叔這般飛簷走壁不費吹灰之力的,也不過是個擺設。
花千樹隻當做吟風是在調侃自己,渾然不將她的揶揄放在心上,隻是疑惑地問:“帶繩子做什麽?”
吟風漫不經心地道:“還能做什麽?帶條繩子好爬牆唄,難不成陪你跳鴛鴦繩?”
花千樹不由就是心裏一動:“我去看看。”
“看什麽?”吟風在身後疑惑地追問。
“看看怎麽爬牆?”
吟風“嗤嗤”的笑:“聽風就是雨,這是什麽脾氣?”
一轉眼的功夫,花千樹已經出了霓裳館,並未與她貧嘴。
她徑直去了鸞影的院子外牆。
吟風的話令她突然冷不丁地想起那個跳繩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