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柳公子,要了命了!
兩人在下人伺候下收拾妥當,上了馬車,穿街過巷,在一處庭院門口附近停下。
花千樹撩開車簾,好奇地往外張望,見這乃是一處花街柳巷,家家戶戶門口處彩綢高懸,朱門緊閉。門首上方懸掛有各色招牌,譬如“芷蘭汀”,“依春閣”,“綺夢軒”等,僅僅這些招牌便能令人想入非非,直覺這緊閉的門扉之內,定然是深鎖著一群知情識趣的姹紫嫣紅。
她扭過臉來,好奇地追問夜放:“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若是尋歡作樂,為何不去浮生閣?”
夜放不悅地橫了她一眼:“本王若是想要尋花問柳,何須出門?”
那是,自然是有多少人投懷送抱!
花千樹暗自腹誹一聲,重新扭過臉去看。
算算這個時辰,怕是這院子裏的姐兒們如今還在溫柔鄉裏,尚未起身。
寬敞的胡同裏,靠邊停靠著幾輛箱式馬車,車夫懷抱著馬鞭,靠在車廂上麵打盹。
應當是按照約定過來等候自家主子的。
一輛馬車一路席卷著塵土自對麵氣勢洶洶地疾馳過來,車夫將手裏的馬鞭揮得“啪啪”響,駿馬大張著鼻孔,撒開四蹄狂奔。
路上有行人,多是一臉心滿意足,仍舊還在春夢之中不願自拔的恩客,遠遠地就避開了,緊貼著牆根,嘴裏憤恨地咒罵。
“大清早的,趕著投胎麽?”
緊跟著,他們就立即閉了嘴,不敢再多嘴。
因為,那馬車後麵,竟然還跟了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錦衣侍衛,大約十餘人,距離馬車不過是數丈,同樣是氣勢洶洶,那清一色銀盔亮甲,彰顯著馬車的主人,定然身份不凡。
這一車隊擠進胡同裏,原本寬敞的胡同就顯得有點狹窄。
有些不受訓練的馬便不安地踏著馬蹄,車夫再不敢打盹,趕緊跳下馬車,揪住轡頭和馬韁,不敢鬆手,唯恐驚了馬。
夜放靠在馬車裏就聽到了這個動靜,立即一把將探出車窗的花千樹抄了回來。
“來了。”
“是誰?”花千樹還未打量清楚,疑惑地問。
“自己看,心不要被對方看到了。”
夜放的胳膊仍舊攬著她的腰,她不得不抻長了脖子,探手撩開一點車簾,立即驚訝地縮回了手:“夜幕青!”
夜放神秘地點點頭。
花千樹再次撩開車簾一角,躲在後麵偷窺。
顯然這就是夜放所的熱鬧。
夜幕青來這種地方做什麽?難道,這院子裏鎖著的不僅僅隻是千嬌百媚,還有英俊不凡的少年郎?
隻是這樣大張旗鼓,就不怕……也不對,她夜幕青身邊還缺少年郎麽?
那輛馬車就在他們跟前勒住了馬韁,車還未停穩,車簾便一把撩開,一身明豔的桃紅色宮裝的夜幕青在侍衛的攙扶下邁下馬車,滿臉的蒸騰怒氣,左右掃望一眼。侍衛抬手衝著對麵一座庭院指了指。
夜幕青二話不,直接衝到門口,伸手推了推,門是從裏麵鎖著的。
她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上去:“開門,給我開門!”
簡直就是河東獅吼。
花千樹有些疑惑,不知道夜幕青這是唱的哪一出。
院子裏沒有動靜。
夜幕青愈加火冒三丈,一把抽出身邊侍衛腰間佩劍,朝著那院子上懸掛的彩綢撒了火,砍得七零八落。
“再不開門,本郡主一把火燒了你的蘭芷汀!”
侍衛上前砸門,將門板砸得震響。
有人慌慌張張一路應著聲跑出來,忙不迭地打開了門栓。
是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豐滿婦人:“這,這是哪裏的貴客?我們這裏不接待女客的?”
夜幕青手裏長劍立即抵在了對方的咽喉上,柳眉倒豎:“給我將柳江權叫出來!立刻,馬上,否則,後果自負!”
婦人乃是這風月場上混久了的,一看夜幕青這陣勢,就明白了七七八八。這分明就是人家正室尋上門來了。
鴇娘對於打發這些吃醋撒潑的正室自然有一套,趕上好話的,三言兩語就嗆跑了。
可是夜幕青不同,她單純就這氣勢就已經鎮住了這鴇娘。
婦人陪著笑臉:“夫人見諒,我們開門做生意,吃的就是這碗飯,進門就是客,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這位夫人若是有什麽火,什麽氣兒隻管將自己老爺們帶回家裏好生,我們姑娘可無可奈何。”
夜幕青正在氣頭上,一抬手,鴇娘頭上簪著的一隻絹花,還有半個假發髻便飛了起來。
“再廢話一句,直接宰了你。”
她眉眼淩厲,又是咬牙切齒,臉色發青,老鴇嚇得直接腿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屁滾尿流地往院子裏爬。
“柳公子!柳公子啊,要了命了!救命啊!”
花千樹躲在車簾後麵,心裏那叫一個樂。
感情這柳江權與夜幕青剛剛大婚不多時日,竟然就開始眠花宿柳,夜不歸宿了?
以前自己怎麽就沒有發現,這柳江權竟然是這種喜新厭舊,風流好色的男人?自己眼睛是要有多瞎?
夜幕青原本就心高氣傲,費盡心機將柳江權糊弄到手,一轉眼就守了活寡,這口氣怎麽可能咽得下去?
花千樹是恨不能將身子鑽出去,站到兩人跟前,好生看個熱鬧,順便再煽風點火,讓他們之間的戰火蔓延,鬧騰得更熱鬧一點。
而柳江權也沒有辜負她的希望,聞聲從院子裏出來,衣襟半掩,睡眼惺忪,趿拉著鞋子,一副精疲力盡的頹廢。
“慕青?”他打了一個嗬欠,絲毫也沒有被夜幕青捉奸的驚慌失措,反倒還有點埋怨:“你這是做什麽?”
“我做什麽?”夜幕青氣得話都不利落:“你昨夜裏不是要去軍營嗎?不是有要事嗎?你竟然背著我來這裏廝混?”
“你以前不是,男人三妻四妾,尋花問柳不過是常事嗎?你還,像花千樹那般斤斤計較,肚雞腸,太不體諒男人辛苦了。”
“我……”
夜幕青頓時啞口無言。
這話她的確是過,為了在柳江權麵前彰顯自己的賢惠大度溫柔解語,貶低花千樹,她過許多違心的話。
今日卻被柳江權拿來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