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陰魂不散
謝心瀾明顯地歡喜起來,容光煥發:“我就知道,你心裏一定是有我的,即便你沒有在我的身邊,仍舊還會替我遮風擋雨,替我謀劃,為我做了這麽多的事情。
夜放,我相信,隻要你我一心,周烈絕對不會是你我的對手。隻要能除掉他,奪回他手中掌控的兵權,你就可以在攝政王的位置上穩如庭嶽,誰也撼動不了。”
夜放錯步後退,距離謝心瀾數步開外,擰著眉心:“我還是那一句話,幫你可以,但是……”
謝心瀾踮起腳尖,用手捂住了他的唇。
花千樹隻聽到,謝心瀾“吃吃”的嬌笑聲,帶著心滿意足,聲音也軟得好像能滴下水來。
偶爾,夜放也會悶笑一聲。就是遠了這數步,兩人話就再也聽不真切,斷斷續續。
燭光跳躍,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重疊,男的偉岸如山,女的鳥依人,偶爾低垂下頭,羞澀一笑。看起來親昵極了。
花千樹定定地看著地上相擁在一起的影子,放任淚水肆意。
淚眼模糊裏,她仿佛看到謝心瀾踮起腳尖,兩人的唇貼合在一起。而夜放的手臂就擱在謝心瀾纖腰的位置。
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心已經被撕扯得鮮血淋漓。
滿心滿腦子,也就隻有一個真相:自己不過是夜放利用的一枚棋子。
一直對夜放的感情將信將疑,可是從來不會想到,真相竟然這樣殘酷。
都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兩人終於依依不舍地分開,謝心瀾親自將夜放送出了偏殿。
夜放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謝心瀾也在眾人的前呼後擁裏離開了。
花千樹隻覺得嘴裏一片血腥的味道,竟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咬破了下唇。
她努力地整理好思緒,側耳靜聽,外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動靜,方才打開殿門走出去,左右掃望一眼,四處陌生,隻能憑借記憶,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仍舊擋不住的淚水肆意,猶如泉湧。
拐過長廊,她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淚眼模糊,好不容易方才看清來人是誰。
柳江權。
陰魂不散。
花千樹通紅著眼睛,突然想起夜放適才過的一句話,自己再苦練幾個月,那麽柳江權都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她一言不發地想要繞過他,可惜,她往左邊走,柳江權便腳下一錯,擋在了左邊。她往右邊拐,柳江權又迅速圍了上去。
“你想做什麽?”花千樹低垂著頭,失去了最後的一點耐心。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
柳江權開門見山:“如今你可知道了,夜放他對你究竟是真是假?”
花千樹愕然地一抬頭,迅速望了柳江權一眼,便低垂下去,心裏立即明白過來,適才這場安排,怕是柳江權的傑作。
他如今是周烈跟前的人,想要尋個太監,做點手腳,那是輕而易舉。
“他對我是真是假,與你有何幹係?”花千樹不願意在他麵前示弱,立即反唇相譏。
“我自然是不願意你中了他夜放的圈套!”柳江權濃眉緊蹙:“你必須要知道,這個世間,真心對你的人隻有我一個,我是為了你好。”
花千樹突然就笑了,笑裏竟然冒出來淚花:“柳江權,這種話你也能得理直氣壯?你究竟要不要臉麵?還有,我如今已經是勁王府的側妃,你的皇嬸,麻煩你以後不要以下犯上。”
“你竟然還願意以此自居?”柳江權有些難以置信:“從你失魂落魄地從偏殿裏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夜放不可能真心對待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他心裏放不下的,也隻有當今太後!他自始至終也不過是在利用你,引起太後的注意而已。”
“那又如何?”花千樹倔強地望著柳江權,心裏隻有滿心的鄙夷。這個男人除了這些卑劣的手段,還會什麽?”
“跟我走吧,千樹,我會彌補我以前犯下的過錯,全心全意地對你。直到失去了,我才明白,你對我究竟有多麽重要。這份蝕骨的愧悔與惦念每日裏折磨得我痛不欲生,你隻要一不原諒我,我就猶如油煎。”
花千樹終於有些明白了柳江權對於自己的這份執念,究竟來自於何處。
“是我爹娘的在之靈不肯饒恕你吧?你一麵貪戀權勢,一麵又對於自己犯下的血腥殺戮感到害怕,又畏懼世人的千夫所指,你覺得折磨,不能安枕。所以,你才這樣急切地想要我徹底原諒你,回到你的身邊。那樣,你就可以活得心安理得,不再受心理的煎熬與折磨。
柳江權,你覺得可能嗎?你這不是過錯,而是滅門之仇啊。一夕之間,你毀了我的全部,轉身輕描淡寫地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你就算是做再多的事情也無法彌補!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
柳江權的臉色瞬間沉下去,眸子裏閃爍著哀傷與痛楚,隱約有淚光閃爍:“我過,千樹,當初下令屠殺府上女眷的不是我!是夜幕青!是她暗中命令那個隊長看準時機,先下了手!一劍刺死了鴻兒。當時局麵壓根就不受我的控製,你的母親與嫂嫂們瘋了一樣與我拚命,然後那個隊長就下了滅門的命令。不是我,可是,我卻要背負著這個罵名一輩子。夜幕青就是要徹底斷了我對於你的任何念想,讓我們反目成仇。”
花千樹義憤填膺,隻恨不能立即揭穿了柳江權的虛偽,質問他,若是沒有他暗中製造自己父親通敵的偽證,又何來的滅門之禍?他自己就是儈子手,想要一句話就推脫一個幹淨嗎?
但是花千樹不能問,不能。
柳江權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的心思已經有所動搖,上前一步,便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熾熱地望著她:“千樹,跟我走!你的仇,我可以幫你報!我願意為你臥薪嚐膽,總有一日一雪前恥。”
嗬嗬,又有一個男人對自己做出這樣的承諾。
花千樹並不拂開他的手,微微一笑:“好啊,殺了你自己,我的仇便報了,對於你而言,輕而易舉。”
柳江權的手一緊:“你就這樣恨我?”
花千樹抬手,輕輕地拂開他,嫣然一笑:“下一次見你,假如不是在這皇宮大內,那麽,我必殺你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