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夜幕青的下場(二)
我明白了花千依話裏的含義,她在要挾我。她可以對花家慘案既往不咎,但是卻在意我給她帶去的羞辱。
一家人的榮辱與性命,與我個人的得失相比,孰輕孰重,哪個微不足道,我知道。
花千依退後三步,就像是被我猛然推了一把。她緊蹙著柳眉望著我,哀慟的眼神裏掛著一抹陰冷與誌得意滿。
花千樹與我交好的時候,經常在我麵前翹著二郎腿,擺出一副得意洋洋之態,調侃自己是人得誌。但是,我從未覺得,那種神情有什麽令人討厭之處。
但是,花千依此時的樣子,我心裏厭惡極了,就像是吞吃了好幾隻蒼蠅。尤其是她微微勾起的唇角,那一抹輕蔑的譏諷的笑,就像是一隻捉住了耗子的貓。
我麵上的神情應當是變了數變,最終不得不忍氣吞聲,當著身後那麽多賓客的麵,緩緩跪了下去!
而且是衝著花將軍的陵墓磕了三個響頭。
花千依下巴驕傲地抬起,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的我:“你終於知罪了?”
我強忍著羞辱,緊咬牙根:“知罪了。”
“也知錯了?”
“知錯。”
“錯在哪裏?”
我使勁按壓下怒火:“當初不應當仗勢欺人,欺負青陽縣主。”
花千依自喉嚨裏發出一聲奇怪的“咯咯”聲,然後放肆地笑,就連眼淚都笑了出來:“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麽羞辱我的吧?你我是不是應當盡數討要回來?”
我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以往的傲慢全部煙消雲散。不是害怕,而是氣怒。
我自到大,受人奉迎,何曾受過這種羞辱?
我的聲音也在發顫:“我如今新婚喪夫,落魄到這步田地,花千依,難道你還不肯善罷甘休嗎?非要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挾於我?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勁王府郡主,你羞辱我,就是羞辱皇室。”
花千依彎下身子,直直地瞪著我,一字一頓:“這是你自己跪在我父母跟前懺悔,可並非是我強迫。而且,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覺得,你現在還是那個耀武揚威的郡主大人嗎?”
我從地上“噌”地站起身來,漲紅著一張臉:“你讓我來我便來了,你讓我磕頭我也磕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即便如今落魄,我也有作為郡主的驕傲。你也不過就是一個世子妃,當真以為自己就是太後娘娘跟前的寵臣嗎?你若是一再得寸進尺,羞辱於我,恕我不能奉陪。”
我扭身便走,氣勢洶洶。
身後賓客議論紛紛。
“花將軍的亡靈跟前,慕青郡主竟然還這般囂張,毫無悔意,簡直太過分!”
“她上次將縣主捆綁在豹苑,令縣主差點命喪於此,縣主還未與她計較。”
“世子妃請節哀。”
花千依瞬間就悲從中來,淚落如雨,轉身扶著花將軍的墓碑,哭得泣不成聲。
“父親,母親,是女兒不孝,非但不能替你們報仇雪恨,還讓別人在你們陵墓跟前,這樣放肆地羞辱你們,讓你們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女兒有罪啊!”
這個女人真的會演戲。
他們隻看到我色厲內荏的驕傲,卻看不到,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花千依孝帶遮掩下,那一雙陰毒得意的眼睛。
她將自己偽裝成弱者,博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可憐,也令我遭受到了口誅筆伐。
她的惺惺作態,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一句話,叫做:想當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
花千依就是這樣一種人,分明是蛇蠍的心腸,還要在旁人麵前,偽裝成良善。
原本,我曾經下定決心,就算是花千依羞辱我,我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的。
她就是個卑鄙人。她逼著我魚死網破,咄咄逼人。
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像她當初那樣卑賤,我一時間沒有忍住。
因為了父王的軟弱,他對著周烈的奴顏婢膝,作為女兒,其實我從心底裏覺得看不起。我不希望自己為了苟活變成他那個樣子。我一直為了自己是夜家的子孫而驕傲與自豪,我必須要保留夜家人的尊貴與風骨。
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我瀟灑地離開了花家墓地,滿懷著落魄之後的悲憤。
我在心裏將花千依千刀萬剮了許多遍。
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一臉的肥肉抖動,眼睛裏閃爍的都是色眯眯的光。
他看我的眼神熱辣辣的,就像是閃爍著火焰,想要直接焚燒了我身上的衣裳。
我夜幕青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我。若是換做以往,我一定一個耳光便直接打了過去。
但是現在我不敢,不僅僅隻是因為,如今的夜幕青已經今非昔比,我不能再如以往那般囂張。
而是這個人我識得,是謝家人,還是當今太後娘娘的堂兄,謝字章。一個因為惡名昭彰,而令整個上京的婦人全都避如蛇蠍的人。他的罪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因為當初招惹了周烈外室一事,他被罷免了官職。但是,謝家根深蒂固,他謝字章遲早還有翻身卷土重來的一。
這不,周烈一倒,他就立即又再次囂張起來。雖然並未能官複原職,但是也做了都指揮使,手底下掌控了部分的兵權,令他在有些事情上更加變本加厲。
比如,我聽,他做了都指揮使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周烈的那個外室據為己有。不僅僅隻是因為,他當初的垂涎,隻怕更多的,是在泄憤。
大家都,他在床第之間,有那麽一點變態的喜好,就是個魔鬼。
被他懷恨在心的女人,每日裏還不知道要承受怎樣的折磨。
想到這裏,我情不自禁地就打了一個冷顫。
謝字章一直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然後臉上浮現一抹陰冷的笑:“勁王府慕青郡主?”
我心裏生了提防,滿懷戒備地瞪著他:“你想做什麽?”
謝字章的眼睛並沒有看著我的臉或者眼睛,而是一直在我的胸前打轉:“想你也是堂堂的金枝玉葉,竟然被一個低賤的丫頭呼來喝去。嘖嘖,果真是風水輪流轉啊,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我不敢得罪他,隻是需要鼓足了勇氣才敢跟他話:“你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