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夜幕青的下場(九)
第二一早,那些侍妾全都跑來給我請安,或者是看我的熱鬧。
屋子不,但是她們擠擠挨挨地圍在我的身後,整個屋子就顯得狹窄起來,悶得我喘不過氣。
我對著鏡子自顧慢條斯理地讓丫頭給我梳妝,從銅鏡裏打量身後那些人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相互之間擠眉弄眼。
有人暗中打量我的床帳,有人暗中盯著我的侍婢們瞅,有人低垂著頭,有人偷偷地瞅我頭上的金簪寶玉。
她們的身份,雖然我還對不上號,但是誰在爭寵,誰貪財,誰聰慧,我已經盡收眼底。
昨日裏那個胖腳丫頭端了茶進來,茶盞有點多,端在托盤上,稍微一歪便“叮呤當啷”地響。
我頭也不回,隨手便將一方首飾匣子碰落到了地上,她的身邊兒。
“啪”的一聲。
胖腳丫頭一驚,手裏端著的托盤一顫,有茶水灑出來。她許是被燙了手,托盤一歪,便有茶盞滑落下來。
她手忙腳亂地去扶,卻是雪上加霜,茶盞“劈裏啪啦”摔落了一地。
離她較近的兩個侍妾趕緊跳開了,仍舊有熱水濺到腳麵之上。
但是她們當著我的麵,不敢發作。
身邊丫頭蹲下去撿地上的首飾。
我輕哼一聲:“饒舌多嘴挺厲害,可端個茶都端不穩,這樣笨手笨腳的怎麽伺候?拉下去,將這麵盆盛滿了水單手端著,什麽時候能不灑不溢,端得穩當了,再作罷。”
我聽到身後有吸氣聲。自然,這胳膊端得累了,就會打顫,怎麽可能越端越穩呢?
我就是故意刁難她又如何?
在座的,身份最為顯貴的,也不過就是個侍郎府庶女,為了巴結謝字章,被家人塞過來的。她們自然不明白,這有權勢的好處。
聽著胖腳丫頭一麵求饒,一麵被拽下去,那些侍妾們麵麵相覷,有些人麵上已經有了懼意。
我這才緩緩轉身,打量了屋子一眼,輕輕地歎口氣:“這屋子看起來有些了,院子也不亮堂。差人去跟大人一聲,讓他在府裏另外給我尋一處風水寶地,建一座大點的院子,主屋必須要大,能盛得開歌舞,偏房要多,不能少於十間,工期要短,因為,我心急住了。當然,還要舍得花銀子。”
我跟前的丫頭大概也是被我這口氣嚇到了,有哪個主母頭一進門就敢提出這種要求的?
侍妾裏有人偷笑,譏諷我的不自量力。
我傲氣地“嗯”了一聲:“還不快去?原原本本地,要一字不落。”
丫頭不敢不聽,低著頭去了。
我與那群心思各異的侍妾半盞茶都沒有喝完,那丫頭滿臉通紅地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被謝字章的色心嚇到了:“啟稟郡主,謝大人馬上就吩咐下去,尋風水先生前來劃地兒。”
這叫投其所好,他不答應才怪。漫十間偏房,就算是多蓋十間,他怕是也求之不得。
侍妾們皆是滿臉驚訝,有些出乎意料,收起翹著的尾巴,對我再也不敢無禮。我倒是盼著,有人滿心不服,跑去謝字章跟前自討沒趣呢。
這剛哪跟哪?我意味深長地打量那些人,這第一步,那幾個看起來有些囂張的,就應當讓她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了。
我這裏建造一座銷魂窟,纏住了謝字章的手腳,府裏自然就要有冷宮。被我霸占地方沒地方住的人,就集體住進那冷宮裏去好了。
太後了,讓我管束著謝字章不要惹是生非,可是在自家府上尋歡作樂,這誰也不上什麽吧?
我覺得,自己很有妲己褒姒那種禍國殃民的潛質。
風水先生受了我的好處,手裏的羅盤略微一撥弄,自然就相中了我相中的地方。
幾個侍妾哭哭啼啼地跑去謝字章那裏訴苦,搬弄我的是非。**熏心的謝字章也隻是大手一揮,讓她們擠進了別的院子裏。
謝字章好色,但是更喜新厭舊,能被他擱在心裏的,永遠都是未曾到手的。我身邊那幾個環肥燕瘦的丫頭早就已經令他垂涎三尺。
不著急,要玩就要玩一些與眾不同的。
我身邊跟了兩個婆子,都是曾經當紅的名妓,不過如今已然垂垂老矣。
她們非但會一些駭人聽聞的調、教方式,還懂得各種令男人欲罷不能的風情手腕。
那些聞所未聞過的花樣令我臉紅心跳,實話,還有一點的惡心反胃。但是隻要能迎合謝字章,其他的無所謂。
美人雀舌茶,白玉肉屏風,貴妃軟香椅,林林總總,就如酒池肉林,一聽到這些充滿了曖昧的名稱,就令人想入非非。
我選二八少女,花瓣沐浴之後,坦呈於賓客前,玲瓏妙體盛放琳琅美食。
我研製出別開生麵的真人皮影戲,命工匠打造情趣各異的逍遙椅,命府中的巧手繡娘設計各種大膽而又刺激的衣裙。
謝字章如魚得水。
而且他用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把戲宴請他的狐朋狗友,並且以此拉攏了許多“誌同道合”的門客,也將一些道貌岸然的朝臣順利地納入囊中。
謝府已經是臭名昭著。但是他在朝中的地位卻是水漲船高,甚至坐到了左相的位置。
他毫不吝嗇地當眾誇讚,這都是我的功勞。我在謝府的地位已經根深蒂固,甚至一手遮。
我的雙手已經染滿了血腥,心越來越狠,血越來越冷,死在我手裏的婢女美人兒也不計其數。
許多人聽聞我夜幕青的名字,便心驚膽顫,我變態,心如蛇蠍。京中婦人不齒我的作為,卻又不得不對我阿諛奉迎。
我活得春風得意。
隻有一個心病,還是花千樹,陰魂不散。
我從謝字章的嘴裏聽到了周烈遇刺的實情,也知道了花千樹負傷離去,杳無音訊。
不知道她的生死,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我知道,那個女人就像是一株野草,就算是熊熊野火,也未必能斬草除根。總有一日,她還會卷土重來。
所以,我仍舊在擔心,有那麽一,她站到我的麵前,用手裏的長劍指著我,要殺了我為她家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