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兩個鄰居（上）
餘火被關刑至刑部天牢的頂層，其牢獄之中除了禁製武人的結界外，還被布置了控製妖息的結界。
??這也讓餘火意識到此事端的嚴重性。
??或許並非隻是殺害朝廷命官這一項罪名，自己可控製赤冥妖息一事，或許已經被朝廷得知。
??這一點，很難不讓人懷疑餘火與魔道的關係。
??雙手被鐵環拴緊，已換了一身囚服的餘火，表情十分陰鬱。
??他清楚，於冥清用此計陷害自己，多半就是為了逼自己加入魔道。
??原本餘火還想憑借鹿泉這一點擺脫嫌疑，如今看來，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這一刻，令餘火感到不安的是，被刑部收走的皆魂刀，已經與自身失去了聯係。
??已經完成悟刀的餘火，對皆魂的感知十分清晰，隻要它不離開皇城，餘火便可以感知到皆魂的位置。
??如今失去感知，除了天牢頂層的禁製會削弱餘火的精神力外，皆魂刀也一定是被朝廷用特殊的符咒所封印。
??餘火在心中盤算著對策，卻發現這一次，若僅憑自己，根本無解，畢竟此時被限製了行動，便無法左右事情的發展。
??天牢上空不斷有水滴向下而落，擊打在餘火裸露的腳踝處，仿佛一根針刺，冰寒徹骨。
??說起來，天牢頂層的環境實在惡劣。
??不去說空氣的稀薄，就是氣溫，皆猶如冷冽的寒冬。
??片刻過後，餘火的睫毛便已經開始起霜。
??昏暗的視線中，隱約可見從自己嘴中吐出的哈氣。
??對於酷寒，餘火可以忍耐，但此時體魄因受天牢禁製的影響，狀態十分普通。
??冰寒之感好似一把把利刃，不斷迫害著餘火前胸與肩膀處的傷口，使得他不由得瑟瑟發抖。
??這種痛感，使餘火額頭不禁滴落汗珠。
??然而未落至眼眶，汗珠便結成冰晶。
??天牢頂層，沒有任何天窗，根本無法分辨白晝。
??黑暗中，隻有兩盞特殊的燭火，在輕輕搖曳。
??因蘊含神道之力，火焰似乎並未受此惡劣的環境影響，依然燒的旺盛。
??昏暗的視線中，灰色的地麵與牆壁所撐開的一處空間，極為廣闊。
??如困著餘火這般的牢籠，整個空間內共有八道，樣式相同。
??有些縹緲的視線，環視一周，最終定格在身側的一間牢籠內。
??卻見一名身高足有六尺的身影站於其中，光頭，胡須發白，整個人雙手合十，微閉雙眸，正處於冥想的狀態。
??高壯老者和餘火一般，身穿囚服，但因老者體型實在巨大，本寬鬆的囚服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有些滑稽。
??對於大夏天牢，隻關押重刑犯一事，餘火十分清楚。
??顯然，餘火的這位“鄰居”，其個人實力，已經對整個大夏國，造成了威脅。
??不過高壯老者的氣息雖均勻，卻十分普通。
??天牢頂層的禁製，可以封鎖武人之力，卻不可隱藏。
??如此看來，定是這高壯老者用了什麽特殊的呼吸法門，故意隱蔽了自己的武人氣息。
??皇城的大雨似乎並未停歇，在連綿不斷的雜音中，有些許水漬從天牢之頂向下滲透。
??立刻結冰，仿佛一根細小的冰刺，紮入天牢。
??比起剛剛，天牢內的溫度，似乎變的更低了。
??“新來的，莫要一直盯著他，他脾氣臭的狠，小心一生氣，再將你給吞了！”
??耳畔響起的聲音，略顯蒼老。
??餘火顫顫巍巍的扭過頭，卻發現自己的另一側牢籠中，正有一個枯瘦的老頭緩緩坐起身子。
??老頭十分瘦弱，好似皮包骨，被仿佛風一吹，身體便會散架。
??剛剛老頭躺在地麵上，所以餘火才並未察覺，他和高壯老者一般，並無任何特殊的氣息。
??但餘火清楚，被關在皇城天牢頂層的囚犯，哪會有一個簡單的角色。
??老人言語隨意，雖體魄單薄，但看其神情，完全對此時惡劣的氣溫，毫無波瀾。
??餘火沒有說話，更沒心情說話。
??“老頭子我叫陳水，小夥子，交個朋友？”
??自稱陳水的枯瘦老頭，倒是十分健談。
??“餘火。”
??這兩個字，餘火說的尤為艱難，他身受重傷，又身處此等環境，這副身軀或許很難在此堅持兩天的時間。
??陳水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看來我倆這朋友是做不成了，畢竟從古至今，水火不容啊！”
??餘火沒覺得陳水的話，有多幽默。
??“大夏朝廷也真是的了，受如此重傷被丟進這裏，顯然是不想讓你活了。”
??餘火苦笑一聲，沒心情和陳水過多言語。
??陳水這個名字，他也是頭一次聽說。
??眉心凝聚精神力，左手結印三道，然而剛剛閃爍一絲火苗，餘火便感覺大腦一陣嗡鳴，隨即火種便立即潰散。
??“沒用的，此天牢頂層不但禁製武人與妖息，即使是神道之力，也無法得以施展。”
??餘火再次打量起整個天牢的結構。
??地麵被刻滿了禁製符紋，即使四周牆壁，也被刻滿了禁製。
??不僅如此，栓住餘火手腕的鐵環，材質尤為特殊，似乎擁有削弱他人精神的作用。
??徹骨的冰痛蔓延全身，餘火的精神狀態變的十分糟糕。
??“小子，這裏會越來越冷的……
??唉，說起來，原本此天牢頂層，還有幾個有趣的家夥，不過適應不了這裏，皆死了，隻有一人魂魄逃了出去，其餘人的魂魄嘛，皆被朝廷那幫狗東西給煉了！”
??聽此言，可以感覺出陳水對於大夏朝廷的怨氣，極深。
??想來也是，換作是誰被關在這麽個鬼地方，皆會存有一肚子的怨氣。
??餘火側過臉，再次看了看身材魁梧，正在冥思的老者，隨即又瞧了兩眼陳水。
??心中篤定，一定有辦法可以克製此處的冰寒，要不然，這兩人也不可能會表現的如此輕鬆。
??“小子，看你年紀輕輕，到底犯了啥大罪，朝廷竟將你關在此處？”
??“……”餘火並未回答陳水的問題。
??陳水也不惱，身子靠近些許，認真觀察餘火，如枯骨一般的臉頰露出笑容:“小子，你不會也是被冤枉進來的吧？”
??餘火一愣，隨即看向陳水，四目相對。
??陳水見餘火竟是這般反應，隨即苦笑兩聲:“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陳水的這句話，倒是勾起了餘火的興趣，眼眸也從驚訝，變成了疑惑。
??“小子，如今乃是何年？”在此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待的久了，陳水對時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概念。
??“大夏一百九十三年。”
??低眉算了算，陳水麵掩哀愁:“二十一年了，我陳某人竟在此二十一年了！”
??如刀般的冰寒悄無聲息的侵蝕著餘火的傷口，鑽心的刺痛讓他很想要立刻睡過去。
??然而餘火清楚，若自己此時睡過去了，或許便再也不會醒來。
??“小子，如今大夏之內，第一封刀人，可否還是寧辰？”
??“寧前輩已逝，被葬於十萬大山。”
??此時的餘火，盡量將注意力放在和陳水的對話上，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分散他的些許注意力。
??“哈哈，破了十境，這凡塵看來是困不住他嘍！”
??“你認得寧前輩？”
??“打過一次架，老頭子我輸的心甘情願，刀術一道，寧辰可稱萬古獨一。
??至於那個號稱與寧辰隻差一刀的明一嘛，森羅萬象，徒有其名，無論從形從意，皆與寧辰天差地別，不過是憑借天生神力，襯托而已。”
??見陳水如此言語，餘火便知此人定是一位封刀前輩，不過老一輩的封刀強者餘火皆知其名諱，而陳水這個名字，卻是頭一次聽說。
??“看你神道結印用的如此熟練，是位神道術士？”
??餘火輕輕的搖了搖頭:“一位封刀人。”
??“如此說來，我倒是你的前輩。”陳水再次上下打量一番餘火，說道:“說來也是奇怪，你小子的身上，怎麽有一股妖味兒？”
??餘火眼眸微微閃爍，並不想和陳水討論這個話題:“前輩是如何被大夏朝廷冤枉的？”
??陳水一愣，隨即移開視線，再次背靠鐵籠:“一言難盡啊，得罪了姓夏的，便淪落至此二十一年。”
??“前輩是朝廷之人？”
??“曾經在冥部待了二十七年，算是半個朝廷人。”
??餘火眼眸一緊，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前輩可是冥刀竹客？”
??陳水咧嘴一笑:“哈哈哈，沒想到老頭子我曾經的名諱，還有人記得！”
??大夏六部中的冥部，曆代總管與統領，皆喜用代號，慢慢也變成冥部的一種習俗。
??而冥刀“竹客”，便是冥部上一任的大總管，一位堂堂正正的九境封刀人，因身份緣故，不如明一在大夏的名氣大，但和天部老總管的一戰，至今仍被大夏封刀人流傳。
??“恩師經常提起前輩。”
??“你師父是誰？”
??“薛道年。”
??或許是喚起了陳水曾經的記憶，他枯瘦的臉頰不自覺顯露出了笑意:“薛家小子，熟的狠，老頭子我在朝廷沒幾個朋友，他算一個。
??怎麽……薛小子還在替天司做司命呢？”
??“恩師已逝。”
??陳水一愣，輕歎一口氣，並未細問。
??“故人已逝，生者亦悲。”
??兩兩沉默。
??天牢頂層再寒三分，此時的餘火才了解，此天牢除了禁製結界，還設置了水道結界，此冰寒之中，便蘊含著些許的水道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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