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路有你
八、如今：一路有你
早晨的陽光很溫和，不冷不熱地照在這片充滿故事的城市裡。難得早起的我伸了個懶覺，打開冰箱，拿出牛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
昨天晚上和青兒通過電話，說好今天上午一起去工作室「面試」。青兒似乎很開心，一直笑個不停，而我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告訴她我和梓辰的想法。
到工作室的時候已是九點多了。我推開門，看到梓辰和青兒正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呀我來晚了，你們是不是等很久了。」我不好意思地說道。「沒關係，那我們馬上開始吧。」梓辰笑了笑，語氣中聽不出一絲埋怨。
青兒抱著當初工作室開業的時候她送我們的那個貓咪抱枕靠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一個簡約的文件夾。她見我來了，立馬坐起來，把手中的抱枕扔到一邊，起身去夠文件夾，然後拿出兩份簡歷交給我和梓辰，還非常客套地鞠了個躬：「兩位面試官好，我是今天來面試的談青兒，這是我的個人簡歷，請過目。」
又來了！我很害怕青兒的突然正經。
「喂喂喂，你還這樣。」我走上前拉著她的手臂就把她扔到了沙發上，「不是說好今天來好好商量一下的嗎？有什麼話直說不就好了，我們三個都這麼熟了，這麼較真幹啥啊！」
梓辰起身拉我坐下，轉身對青兒說：「青兒，你有什麼要求，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出來吧。我們工作室什麼規模你也知道，按照你現在的價值，完全沒必要選擇我們，所以，我很想聽聽你的想法。」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我就是不想再去別的公司，經歷那樣嚴格又較真的面試考試，等進了公司以後，還要花時間熟悉環境，跟同事搞好關係，我不喜歡職場的環境，也許你對人家掏心掏肺，沒準人家還要在背後捅你一刀。所以啊，我就是想每天跟你們待在一起，可以自由自在地工作，不管工作室規模大還是小，我們都可以一起努力。當然咯，如果你們需要什麼也可以直說，我會盡全力幫忙。」
「我覺得，以你的水平，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啊。嚴格又較真的面試，那些是用來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說的。至於職場的環境，不也隨著你自己的改變而改變嗎？你現在的改變，對於你的工作環境來說已經是一個可以自由選擇的程度了。」
「可是我不能永遠抱著過去的成績而活，我還是需要自己努力提高努力想辦法完成KPI，在這樣的環境下，我還是希望能跟你們一樣，沒有其他人和其他事物的壓力，能不用站在利益角度考慮問題，可以任由自己的想法而發展。」 一秒記住ｈｔｔｐ://ｍ.bqge.org
「我能理解，其實你的想法，也就是我們當初開工作室時的想法。」蘇梓辰一邊點頭一邊說，「只是……我知道你以前在一家大型的雜誌社做簽約攝影師，你當時的薪酬我也略知一二，但目前以我們工作室的現狀，我們根本承擔不了如此高昂的薪水，那這個問題，你是怎麼考慮的？」
「反正我也不貪心，錢這東西多點少點我也不在乎，只要能保證我每天過得開心就夠了。要是你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的話，那要不然我出一筆資金，把工作室重新裝修一下，就當你們直接拉我入股了吧。」
「哎哎哎這個主意好！我怎麼沒想到呢？」我高興地跳了起來，為青兒的機智拍了拍手，「不過啊，重新裝修就算了吧，我覺得現在的裝修也挺好的啊。」
「不不不，要裝要裝，你看看你們現在，這麼簡單的設計，這麼普通的裝修，怎麼吸引得了顧客呢？這次啊我們把空間分成兩部分，然後分別裝成不同的風格，一邊可以明媚一些，要有熱愛生活的小情調，另一邊呢，就陰暗一些，就像是沒人能看到的那些內心深處的小叛逆，這樣當客戶走進來的時候就可以更直接的感受到視覺上的強烈衝擊，也可以給人帶來強大的吸引力……」
看著青兒認真地講著她的想法，我突然覺得很寬心。一直以來，青兒都是那個成績優秀，認真執著，卻默默無聞的女生，她像一個姐姐那般包容我，保護我，幫助我，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會先替我考慮。有她在我身邊，我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做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傻瓜。
那年高考結束我和青兒去了心心念念的廈門，看過了藍天，看過了大海，走遍了鼓浪嶼，登上了日光岩。在廈門大學裡面我們拍了許許多多照片，青兒總說我是她的第一個模特，也許就從那時候開始的吧。之後我們的每次旅行，都由青兒負責訂機票訂酒店查路線，而我負責不讓自己走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有很多不言而喻的細節，特別是在經歷過樂曉薔之後，大概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會比那更讓人深刻了吧。
畢竟當年的我們，都是少不更事的中學生，自以為遇見了這輩子最感動的人，結果卻出乎意料，猝不及防。交友本來也就是冷暖自知的事情，可是啊，我們卻在樂曉薔面前，失去了感受冷暖的知覺，只剩下了錯覺。
「雁之？……許雁之！……」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梓辰和青兒都盯著我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剛剛，說到哪兒了？」
梓辰一臉嫌棄地望著我說：「說到重新裝修工作室的事情。」
「啊啊，對！我覺得吧，青兒說的很有道理，要不然，重裝工作室這件事情就交給青兒了！」我站起身，張開雙手，作擁抱天空的姿態：「我宣布！從今天起，談青兒同學，正式加入花琂之惗藝術工作室，任藝術總監一職，蘇梓辰為總經理，而我是行政主管。鼓掌！」我帶頭拍手，青兒和梓辰都笑了起來。看著他們開心又自信的模樣，我突然有一種預感，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會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的幸福感。
晚上的時候，我打開電腦看了那對情侶的照片，他們甜蜜的模樣真是羨煞旁人，就像是幾年前的我們，臉上寫滿了對生活的期待和渴望。我輕輕移動滑鼠，認真的在他們臉上修改著，彷彿就像是將我們當年那些過往，一點一點刻畫完美。
其實我們都明白，當年也不過是在年少無知的時候，遇到了經歷不一樣的樂曉薔。她的生活無非就是在多個所謂的親戚面前努力不讓自己顏面掃地，努力爭奪著屬於自己的半壁江山。而我們，只不過是她定義中的江山。
或許也不止是我們，或許，還包括了我們身邊的朋友吧。像是，梓辰？或者，林宙。
第一次見到林宙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清澈又溫柔的少年，對著我輕聲笑。
我抱著書包，抬頭看著他，似乎被塵封在了時間裡，過了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來，恍若隔世。
多少年後，我還能依稀記得他站在風裡，陽光輕抹在他白皙的臉上，下課鈴的聲音很短，一會兒就結束了，可是他沖著我笑，笑了那麼那麼久。
後來我們失去了聯繫，也失去了我心中的千絲萬縷。
如今他在哪兒呢？是不是也組建了自己的家庭，找到了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和需要一輩子捧在手心裡的另一個小生命。
那些似乎早已經和我沒有關聯了。畢竟，我只是一個過客。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客。
一邊工作一邊胡思亂想的我，總覺得對結果不太滿意。我將原片和修好的片一起發給了青兒，想問問她的意見。沒一會兒青兒就回復了，她說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如果當事人沒什麼想法的話，這些就該自己來定奪。
我盯著其中一張照片看了很久，一個女生坐在前排座位上認真寫著什麼，而後排兩個女生用手半掩著嘴互相竊竊私語著什麼，不遠處的門口，站著一個乾淨的少年，眼眸明媚，眼神溫柔，看著女孩們中那個他最牽挂的人。
如果樂曉薔就是那個在前排認真寫字的女生，那麼那時候，我和青兒會在後排說些什麼呢？而那個站在教室門口的少年，又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之間呢？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了靈感。
照片中的女生，身上帶著的是萬眾矚目的光，那個時候的她，一定有了最親密的朋友，有了自己執著的目標，內心堅強又驕傲，從不會在意他人的目光。而她從來不知道，身後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一直在默默注意著她。他可能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未來里還會不會有她，但是他不敢挪開眼，他怕眼裡的她就這樣消失在視線。
我又修改了一遍，終於滿意了，關掉電腦，爬上了床。關燈之後，才發現夜色早已深，H城安安靜靜地沒有任何聲音。桌上那半杯沒有喝完的咖啡，倒映著柔和的月光，也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