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重新匹配
二十五、那年：重新匹配
認識青兒和樂曉薔的那年，我們正高一。
高一的課不算太緊張，相比還有一個禮拜就要高考的高三學姐學長們來說，我們的日子算是漫長又輕快。
如果所有在高中時代遇到的情竇初開，都可以像電視劇里那樣純真。聽說，暗戀的女生總是活潑又可愛，喜歡的男孩總是在籃球場上揮灑著汗水等待。
如果樂曉薔也可以像那樣單純善良，如果她喜歡的男生也只是那樣簡單的喜歡著，也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變成那樣。
早上課間操的時候，青兒碰了碰我，探出脖子小聲跟我說中午不和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了。我沒多想，也沒有多問，看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班主任，立馬點頭答應。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后，早已飢腸轆轆的我扔下筆就準備拉著樂曉薔往食堂跑。而樂曉薔卻似乎有些不樂意，非要去超市買速食麵然後回教室泡著吃，我拗不過只好由她了。
當我們舉著那時候剛剛流行起來的老壇酸菜牛肉麵回到教室的時候，看到青兒后桌男生林楊的座位上，放著一個很大的奶油蛋糕，蛋糕上紅色色素寫著端正的字：陳家露生日快樂。
林楊？就是林宙的表弟。
聽林宙說過，林楊是他舅舅的兒子，從小跟著他舅舅在外地，一直到快中考才回H市。他們兄弟倆從小不在一起長大，只有逢年過節難得見一面，所以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反而有些生疏。
林楊在低頭忙著插蠟燭，而陳家露在旁邊害羞又不知所措地站著。我沒管他們，自顧自地去接水泡好速食麵，坐在位置上等面開。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哇，陳家露你今天生日啊。我都不知道。」樂曉薔愛湊熱鬧，早就飛奔過去大呼小叫起來，「這麼大的蛋糕是誰買的，好漂亮啊。」
「我買的，今天給陳家露過生日。」一旁的男生答到。林楊喜歡陳家露，是我們班幾乎公開的秘密。
林楊點燃蠟燭后，圍在旁邊的陳家露的好朋友，還有青兒，都開始為她唱生日快樂歌，樂曉薔也樂在其中，似乎沒有覺得有一種尷尬叫做沒有被邀請。
陳家露吹完蠟燭，周圍的朋友們都開始往她臉上抹奶油，樂曉薔也不在意自己和陳家露的關係是否好到這一步，就隨手沾了一把奶油，往陳家露的臉上頭髮上塗抹。陳家露不甘示弱，用手擦下臉上的奶油握在手裡時刻準備反擊。一群人就這樣笑嘻嘻地打打鬧鬧開，直到青兒切好蛋糕分裝在幾個小盤子里然後招呼身邊的人吃蛋糕。樂曉薔不客氣地拿了一盤，還不忘記問我要不要，我一邊咬著泡麵一邊說不要。林楊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便拿了一瓶汽水遞給我，我接過以後笑著說了句謝謝。
對陳家露來說，那天陽光耀眼，時光安好，天真年歲里，一位純凈少年買了蛋糕點了蠟燭，只為給她一個獨一無二的生日。周圍的朋友很熱情很友好，她感動落淚，林楊心疼遞上紙巾，那些在青春年歲里最美好的事情，也不用去在乎後續的發展和結局，就這樣慢慢沉澱在她記憶里，慢慢堆積在她心底。
可是對我來說，獨自一個人坐在隔著他們些許的座位上，看著那一群人的狂歡，或許是有些尷尬吧。我覺得，沒有受邀便貿然加入，應該會有些不合適。而樂曉薔同樣也沒有受邀，卻興奮地湊上去，還和陳家露她們一起拍了照。
即使林楊有些許反感，作為一個男生，在給心儀的女生過生日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麼吧。
陳家露雖是同班，可她不住校，和丁妍她們的關係也不算好，在當初所有女生同時抵制樂曉薔的時候，她或許有刻意和樂曉薔疏遠，但也絕對不會落井下石。
樂曉薔很會把握時機，但是她到底為了什麼，為了出現在陳家露的生日合照里，證明她在班裡除了我和青兒還是有其他女生朋友？還是，只是為了那一小塊青兒切好的奶油蛋糕。
我不明白她的想法。
但是我也不感興趣了，我只想儘快逃開她的世界。
很快暑假就要來了，相比在學校里的日子，我倒寧願待在家裡。青兒家距離我家不遠，只隔著一條馬路，我們時常一起出來逛街，或是一起約好去誰家寫作業。其實我和青兒一起相處的時間挺多，但是我們那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明明是我們兩個都在想方設法避開樂曉薔，可是對她的厭惡和反感，誰也沒有說出口。
在暑假之前，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了我們3個人的局面再一次發生變化。
原先和樂曉薔同寢室的室友，一起針對排斥樂曉薔，在樂曉薔搬出了寢室后，達到了很大程度的和諧。但是這一次，和諧的局面又被打破了。是楊柳和秦夢悅。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的是，這一次的事件，比上一次樂曉薔的事件大了很多。事發后，秦夢悅發簡訊給班主任求救。作為班級前幾名的秦夢悅，在班主任心中有著不可忽視的地位，所以班主任還沒搞清楚事情經過就匆匆把楊柳叫來辦公室問話。這讓排名靠後的楊柳更加怒火中燒，在敷衍了幾句后便一摔門走出了辦公室。
這種女生之間的恩恩怨怨，總是少不了冉櫻這樣的人物出現。她是楊柳的好朋友，理所當然的站在楊柳這邊，說了許多威脅性的話，讓秦夢悅頂著壓力，搬出了學校。
或者說人生總是充滿太多奇妙之處。在秦夢悅搬出了學校宿舍以後，她同寢室的好朋友甄芸也跟著搬了出來，她們倆一起商量著，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不大的公寓居住。巧的是，她們租的公寓和青兒每天住的外婆家距離不遠，於是便很自然地一起來來回回上下學，很快熟絡了起來。
後來啊，就變成了秦夢悅，甄芸，青兒，許雁之，和樂曉薔。五個人。
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我們5個人一起看電影，打電玩，會在KTV包廂里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大聲地吼著，也會在圖書館的自習室里認真奮鬥。我喜歡舉著一杯冰鎮的檸檬紅茶，和她們一起，穿梭在H城的大街小巷，尋找夏天的味道。正午艷陽天下的空調冷氣，會咆哮也會奔來跑去的颱風，深夜街頭孜然味的燒烤，午後冰箱里鮮紅的西瓜，所有的一切，都在變成那年夏天我們記憶中最美好的事物。
沒有了蘇梓辰，沒有了顧磊，我也懶得再去管樂曉薔身邊的一二三四五。林宙在即將升入高三時便卸任了話劇社社長一職，樂曉薔也跟著退出了社團，似乎再也沒有人會隔在我們中間了吧。或許我早已知道，那天我在文理分科意向表上打的勾，便註定了以後我和樂曉薔將會越離越遠。
暑假的時間也過得很快，馬上就又要開學了，我們也升為高二。報道的那天，我們5個人一起圍在一面大大的牆邊認真看分班表。
「哇，青兒，你好厲害啊。竟然考上了實驗班啊。」我開心地大叫著。其他人的臉上也寫滿了祝賀。
青兒謙虛地微笑回應，看似淡然，可我並不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是青兒付出的多大努力。
是需要多大的努力，才可以避開樂曉薔。
樂曉薔選了文科，甄芸也選了文科，她們兩個分在了一個班。而我，和秦夢悅被分在了同一個理科班裡。
在樓下道別後，我便和秦夢悅一起笑嘻嘻地走進教室，班主任是一位很嚴厲的物理女老師，她對我們說了很多話，總結起來無非就是高二了功課緊了要更努力了。我和秦夢悅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輪流在一張名單上籤到后，便被班主任安排在兩個相隔不太遠的座位上。
「許雁之？好巧啊，我們竟然一個班。」我剛坐下，便聽到後排有人叫我，轉身一看，就是高一時候一直坐在我和樂曉薔後排的男生，陸雲。
「這麼巧，你也報了理科啊。」我知道陸雲的成績比我好，但是也從沒關注過他的選擇。
「是啊，我英語不好，想來想去，還是理科相對合適一些。」陸雲，那個會時不時買一堆零食禮物然後讓我轉交給樂曉薔但是從沒被認真答覆過的男生。
「我英語也不好，基礎太差了。」對於英語這個硬傷，我也有太多無奈。
「沒事啦，以後可以相互督促背單詞。」陸雲笑著說道。
雖然我不是很相信，像陸雲那樣只有網游和籃球的男生會認真背單詞，可是我承認，那一句充滿著校園言情氛圍的話，讓我有一點點羞澀。
好在上課鈴聲響起，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
從高二開始，即使我們5個人都被分在不同的班裡，但每天中午我們都會在教學樓下互相等著，然後一起結伴去食堂吃飯，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說著許多新班級里的事情。除此之外，我們也會一起在自修課的時候去操場邊的圍牆縫叫外賣，一起在周末的時候出去玩。樂曉薔和秦夢悅和甄芸，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早已忘記先前的恩恩怨怨，相處得越來越融洽。
進入高二以後，沒了樂曉薔的打擾，我開始好好學習認真聽課。不知道甄芸會不會和當初的我有一樣的困擾，但是我還是希望甄芸可以不要像我一樣，受到太大的影響和傷害。
沒有了樂曉薔，我感覺時間過得慢起來了，課本上一道又一道的例題必須要弄懂，作業本上的錯題要再做一遍，發下來的考卷訂正好再交上去，英語單詞每天要背出一部分隨時準備聽寫。雖說是理科，可是生物和化學要背的內容也不少，我的筆記本也越來越厚。每天都會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永遠忙不完，我像是一個被程序設定好的機器人，每天準時穿梭在每門功課之間。
林宙已經升入高三，根本沒有時間再來給我補習功課，我們已經很少聯繫了，但我還是經常在早操的時候忍不住看向他們班的隊伍末端。他還是那樣好看，白凈的臉上透著些許疲憊，他不再擔任學校的任何職務，而是一心學習，他說過他想考S大念建築設計，因為那是他喜歡的城市，也是一個不錯的專業。
坐在我后桌的陸雲依然喜歡著樂曉薔，他不知道樂曉薔的內心，他只知道他看到的那個看起來很陽光很瘦弱的女生，有一種很想去保護的衝動。陸雲會時常買樂曉薔最喜歡的巧克力奶茶，還有許多小吃和零食，然後讓我轉交給她。
我有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陸雲知道樂曉薔的那些事，會不會還依然這麼喜歡她。我很想告訴他，他心中的那個女神，其實也會招蜂引蝶水性楊花。但是我忍住了，我怕他不相信，我也怕他不明白女生之間的糾葛。
如果沒有把握，那我寧願閉口不提。
就像青兒，我覺得她會跟我一樣討厭樂曉薔，然而我看到的卻全是她對樂曉薔的關心和遷就。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只是我們的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