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憤怒的種子
清晨的一縷陽光隨著寒意降臨。
季夢梵正與郝諾一起研藥，自從她答應跟著郝諾學習製藥開始，每天早起便成為了必備功課，今天依舊是哈欠連天，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微微一愣:他？他怎麽來了？
季夢梵看著楚玉恒一身白衣，深情款款，像極了她心中日思夜想之人，一時之間，恍若如夢。
楚玉恒靜靜地站在那裏，不說，不動，仿若雕像。他見季夢梵低聲向郝諾說了什麽，便拍了拍手，向自己走來，心中十分歡喜。
他最終，還是決定來看看她。最終，還是放不下她。
季夢梵走近，疑惑的看著他，眼神盡是探究之意。
“大王爺來此處，有什麽事？這個地方你是怎麽知道的？”
楚玉恒含笑:“本王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會有辦法知道，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季夢梵皺皺眉，心中隱隱升起一股隱私被窺探的怒意。
“既然王爺想知道的事情都會知道，那還來找我做什麽？這裏是母親留給我的私宅，若是無事，恕不奉陪。”
說著，季夢梵就要離開。楚玉恒好不容易抽身出來見一見她，哪能讓她這麽走掉，情急之下抓住了季夢梵的手，向身邊一拽，季夢梵一個不防備，被他拽入懷中。她生氣的抬起頭，才發現二人的臉離得如此之近，溫熱的呼吸緩緩打在臉上，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那個最不該想起的人，想起了那個一直想要忘記，卻始終在腦海中盤旋的人。
季夢梵抵在楚玉恒胸口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讓二人分開一點距離，趁著楚玉恒發愣，快速的從他懷中退了出去。
懷中放空，楚玉恒眼神中盡是失落。
季夢梵神色微怒，與楚玉恒保持了幾步距離，緊皺秀眉道:
“王爺，自重。如此失禮，非君子所為。”
楚玉恒上前一步，季夢梵忙退後一步，這樣的疏離，刺痛了楚玉恒的心。
一股怒氣轉瞬即逝，再次看向她，他的眸中，隻剩下失落。
“梵兒，本王從初見你開始，不但沒有去做傷害你的事情，反而一直維護於你，這份心意，本王以為你早就清楚，你要知道，擁有了權利，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護她一生，而如今，你已經不再是三王妃，為何不能接受本王，讓本王嗬護你？”
聽著楚玉恒溫柔的話語，看著他滿懷的失落，再想到一開始是她主動接近，季夢梵的心情，十分複雜。
她微微抬眸，看向遠處，似在逃避，又似在思索。楚玉恒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回答，沒有催促，也沒有追問。微風吹動二人衣擺，寒意四侵，她才緩緩開口。
“王爺，你身為皇後嫡長子，身份貴不可言，而我，隻是一個庶女，一個備受欺淩的庶女。說到底，在相府，誰曾正眼瞧過我，而我的處境，想必王爺也十分清楚。您的王妃，我那個嫡姐，相府最尊貴的大小姐，日日盯著我，隻因與王爺河邊偶遇，就遍體鱗傷，如果，我今日與王爺有了不清不楚的緣分，那麽，我這條小命，遲早交代在這裏，我雖然不怕死，但是我也惜命，人活一世，總該為自己負點責任，王爺，對麽？”
楚玉恒頓了頓，道:“如今的我可以……”
未等他說完，季夢梵又繼續說道:
“至於與楚文堇的那段過往，現在，已經算不得什麽了。現在我才明白，喜歡的人，有時候喜歡就夠了，沒有必要非要在一起。世界上那麽多人，讓我心動的又不止他一個，我何必為難了他，又委屈了自己呢？找不到我的傘，我寧願，淋一輩子的雨。現在的我，一個人很好，我不想再去討論感情，也不想再去想誰對誰錯，緣分這種事情，過去了，就結束了。今日勞煩王爺記掛，王爺停留的時間夠久了，莫讓王妃姐姐不開心，殃及池魚。”
說完，季夢梵利落的轉身離去，秀發在風中起舞，沒有一絲遲疑。
楚玉恒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握緊，再握緊，直到青筋暴出，才緩緩鬆開。
當初，是你有意無意的主動接近，如今，本王如此低姿態的來這裏看你，你竟然如此無情，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必有什麽顧及了。若是時候傷害到了你，也不能怪本王，畢竟，本王給過你機會選擇。
楚玉恒此時的眼中閃著不甘與憤怒，也不再多做停留。
郝諾雖沒有跟隨季夢梵前去，但是也一直留意二人的動向，楚玉恒的那抹神色被郝諾精準的捕捉到。他看了看一臉不在意的季夢梵，再看了看心有不甘憤然離去的楚玉恒，微微皺了皺眉。
“師妹，你們談了些什麽？為何看他臉色，似有不悅之意？”
季夢梵拿起一顆藥草輕輕放在鼻下嗅了嗅，將它放在一旁的一個藥筐中，頭也不抬道:
“鬼知道他要幹嘛，平日裏我與他接觸並不多，也不怎麽了解他。今日聽他的意思，就是想讓我也跟著他混唄。想什麽呢，王府裏有一個夜叉姐姐，我好不容易逃脫了相府，才不要再和他們有任何的關係，再說了，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楚文堇心裏會怎麽想啊，恐怕又要喝一壇子醋了。楚玉恒這男人，真是太自我了。”
郝諾停手，靜靜地看著在一旁忙著撿藥草的季夢梵，悠悠道:
“楚文堇的心情，你現在還在乎呢？”
季夢梵手下動作一頓，似是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眼神不自然的撇向一處，忙否認:
“怎麽會，這不就是話趕話趕上了麽，楚文堇的心情我怎麽可能還會在乎啊？我與他早就沒有聯係了。對了，師兄，這些藥草我已經分離好了，我去找師傅了，師兄你慢慢忙，慢慢忙。”
季夢梵慌亂的拿起藥筐，轉身的瞬間，淚水滿腔。
不在乎？怎麽可能不在乎……現在，他是唯一的牽掛啊……是她想要回到現代卻舍不得的原因啊……
郝諾心知她的痛楚，也不再多言，心中暗暗想:情，可真的是一份毒藥……此生，絕不觸碰。可是，可是，可是……郝諾像是想到了什麽，向房間走去。
郝諾走到房間裏後，在小櫃前停了下來。打開來，從裏麵抱出了一隻竹籃，裏麵滿滿當當的，是楚樂瑤寫給郝諾的信，可是，這些信，從未被打開過。怎麽收到的，就怎麽放起來。
郝諾拿起最上麵的一封信，在考慮是否打開看一看，思慮再三，還是放了回去，拿起竹籃，向楚樂瑤住處走去。
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講明白為好。一些不應該發生的事情，還是趁早結束的好。
而此時的楚樂瑤聽到郝諾來找她，高興的一碰三尺高，興奮道:
“郝諾哥哥來找我了！我寫了那麽多封信，他終於來找我了！快快快，快給我梳妝打扮，本公主要穿最漂亮的那件衣服！”
楚樂瑤以最快的速度梳妝後，偷偷的從門縫中看著那抹深深印在腦海裏的身影，唇邊含笑，一陣風似得飛奔過去。
“郝諾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
郝諾一愣，手中的竹籃不慎掉落，滿滿當當的信散落一地。
郝諾無奈的將身上這隻“八爪魚”扒開，扶她站好，又蹲下身將信撿起，看著一臉興奮的楚樂瑤，他的心裏，竟有一絲不忍。
楚樂瑤拉著他坐在桌邊，親手斟茶遞給他。
“郝諾哥哥，今日怎麽有時間過來？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啊？”
郝諾點點頭，將竹籃放在桌上，示意她打開。楚樂瑤一邊打開一邊美滋滋的想:郝諾哥哥就是在乎我，我寫的信他竟然都留著，嘻嘻，還沒打開呢，真是……嗯？還沒打開？那……信的內容……他……沒看？
迎上楚樂瑤疑惑的眼神，郝諾站起身，依舊如往日般冷漠。
“這裏，是你這麽久以來寫的信，每一封信，我都保存完好，沒有一絲損壞。你，可以看看。”
楚樂瑤垂眸，苦澀道:
“是……保存完好，完好到你都沒有打開看一眼……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是我哪裏做錯了，還是……”
“不是你做錯了什麽，公主乃是是南溪國十分耀眼的明珠，身份尊貴，生來高貴。而我，隻是一介平民，從無攀龍附鳳之心，也無恩愛相娶之意，公主，還是不要把心，放在我這裏了。我今日來，就是想與公主講明白，日後，不再聯絡。”
說完，郝諾不再多做停留，轉身便要離開。
楚樂瑤眼噙淚水，來不及反應，已經緊緊的抱住了正走到門口的郝諾。
郝諾身軀一僵，渾身上下的血液似是凝聚了一般。
“公主……還……請公主放開……”
“我不放！我不放！郝諾哥哥，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放手的！信你沒有看沒關係，我可以講給你聽！從我見你第一眼，我就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郝諾哥哥，你可以不接受我，可是不要把我推開！”
楚樂瑤哭泣的聲音讓他心生不忍，他轉過身，剛想開口，楚樂瑤卻趁此機會踮起腳尖，將自己的櫻唇奉上。
一時之間，郝諾的心緒徹底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