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仲涼危急
“二選一,趕緊的,本世子可沒什麽耐心,要不是看在你還要照看那個臭丫頭,本世子早就將你一道扔出去了,哪兒能輪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黎睿斜呢著王神醫,目光略過王神醫往他身後的屋子看一眼。
屋門此時被虛掩著,所以黎睿能隱約瞧見躺在床上的玄色人影。
“你!你這.……”王神醫被氣的吹胡子瞪眼,一手指著黎睿,一手緊緊地抱著懷裏的藥箱。
“我……我.……我怎麽了?既然你不選,那隻能本世子親自動手了!”
黎睿心情有些不大愉快,前些日子被趕出去替仲涼收拾後頭的尾巴也就算了,現在剛回府還未曾歇息,又碰上自家父王與母妃琴瑟和鳴,這沒被他撞見也就罷了。可現在被他當麵撞個正著,依著父王的性子,少不了他一頓胖揍。
所以,在挨揍之前,總得先將自己心裏的鬱氣散出去不是?
“世子爺,真的使不得,使不得呀,將軍他如今身受重傷,本就不宜挪動,從宮中出來本就已經到了極限,如今世子若是再挪動,將軍隻怕性命不保啊。”
眼見黎睿撥開自己就要往屋裏闖,王神醫趕忙又擋在門前。
“有那麽嚴重?”黎睿聞言,動作滯了一瞬,狐疑的看王神醫一眼。
從霧遮山回來時,的確有山匪和黑衣人攔截,但好在他也帶了許多人去,所以仲涼幾乎沒與那些人交手,至於他身上的傷,完全是在霧遮山裏麵所受的傷,但到底是被什麽所傷,他便不得而知了。
可就算在霧遮山受了重傷,但依他所見,最多暈過去,睡上一覺就好了,有王神醫的這麽嚴重?黎睿表示不信。
這麽想著,黎睿手下動作繼續,一把撥開王神醫,便大步朝屋內走去。
“世子爺,使不得啊.……”
王神醫的聲音還在繼續,黎睿卻充耳不聞,一把推開了主屋大門。
房門被推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黎睿皺了皺眉頭,下意識腳步放輕了些。而跟在他身後的王神醫在聞到這股血腥味時,臉色驀的一變,也顧不得再去管黎睿。他抱著藥箱,大步朝著床榻旁跑去。
黎睿見此,眉頭死死的擰著。
看樣子,仲涼似乎真的受了重傷?
可是按理不應該啊,他是怎麽受的傷?
黎睿心底的疑問當然沒人替他回答。
床榻旁,王神醫放下手中的藥箱,將燭火往床榻邊挪了挪,而後才伸出手放在仲涼的脈搏上,半晌,他沉著臉放下仲涼的手腕,重重歎口氣道:“真是作孽啊,這傻子!”
“怎麽了?”黎睿此時也顧不上將仲涼攆出去了。他本以為仲涼受傷不重,是故意借著受贍機會接近那個臭丫頭,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是這樣。
“唉!”王神醫又重重的歎口氣,而後道:“你還記得前幾日郡主服下的那三枚清露丹嗎?”
“記得,是仲將軍在危急時刻拿出來救那個臭丫頭的,若不是那三枚丹藥,那臭丫頭此時想必早就去與閻王喝茶了。”
黎睿聞言輕咳一聲,不自在的答了一句。
“那世子可知仲將軍為何恰巧就有三枚清露丹?”王神醫又問了一句。
黎睿有些答不上來,他目光閃了閃,又看一眼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仲涼道:“我又不是他,我怎麽知道他為何恰巧就能拿出三枚丹藥來,還能是為那臭丫頭專程留的不成?”
最後一句黎睿聲音極低,但王神醫卻接話道:“不錯,正是如此,世子想必也知那清露丹煉製極難,且所需藥材極為珍稀,最重要的是,一爐丹藥就隻能煉製一顆,所以那三枚丹藥,老夫煉製了六年之久。”
“六年!”
黎睿眸子驀的睜大,他之前倒是聽煉製一次清露丹費時兩年,但不知道兩年才能煉製一粒.……
“對。”王神醫點點頭,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年,目光悲戚道:“這臭子身中留香,若不是老夫這幾年想法子替他續著命,他哪兒能活到現在?”
“本來三粒清露丹分三月連續服下,便可解除他身上的留香之毒,可這傻子啊,偏偏要留著,老夫起先並不知道他為何寧願將丹藥留著,也要自己忍受留香之毒發作的痛苦,可是直到看到安寧郡主,老夫這才明白了.……”
“可是留香之毒不是碰者即死嗎?怎麽……”黎睿臉上原先對仲涼的不滿已經褪去,他凝著眉頭,很是不解。
“按理來是如此,可凡事不是有個例外嗎?老夫便是那個例外,留香之毒?老夫照樣能給它解了。”王神醫看黎睿一眼,眼裏的怒意還沒散盡。
“那你倒是解啊,現在還嘀咕啥?!”黎睿有些著急,他雖不待見仲涼,但也不希望他去死,且他好歹救了那個臭丫頭,算是瑛親王府的救命恩人。
“叫什麽叫?你以為老夫不想啊?”
王神醫狠狠瞪黎睿一眼,一手將手上的藥箱砰的一聲放在桌上,發出一陣巨響。
黎睿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不知為何,這聲音特別像瑛親王生氣時手拍桌子的聲音。
“老夫剛剛的話,你當老夫放屁啊?都了那三枚能解留香之毒的清露丹已經進了郡主的肚子,老夫哪裏還能去解那臭子身上的毒?”
王神醫氣哄哄的在圓桌旁坐下,神情有些頹敗。
黎睿聞言一窒,半晌沒話。
想了想,他輕輕走到王神醫對麵的圓桌旁坐下,望著王神醫的臉色,心翼翼道:“當真無藥可醫了?”
王神醫冷哼一聲沒話。
黎睿見此抿了抿唇,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無一絲血色的仲涼,心虛的咳嗽一聲。
與此同時,禮部尚書府。
“大夫呢?!一個個都是死人嗎?請的大夫怎麽現在還沒來?!”
主院裏,禮部尚書頭一次情緒失控,他紅著眼睛的樣子甚是嚇人,一院子的丫鬟贗著頭都不敢話。
半晌,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來了,大夫來了。”
那道聲音落,院外烏壓壓進來一群人。
“草民見過.……”那群大夫剛打算行禮,便被禮部尚書穆蘭亭打斷,“快,快去看看公子的傷怎麽樣?!”
“是,是,是。”
那些大夫是被從勝京城內外找來的醫術高超的人。
而院內,在那些大夫來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太醫院的人。
那些人在看到一群身著布衣的赤腳大夫時,臉色驀的一變,難看到了極致。
禮部尚書這是什麽意思?最先是求著他們來與穆晟診治,可臨到頭,卻忽然換了主意,隻穆晟是得了風寒,街頭赤腳大夫便可。可現在看這陣勢,屋裏那位應該不是感染風寒那麽簡單吧?
但是身在官場多年,大家都是人精,所有人即使看破了,卻也沒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那群大夫排著隊一個個進屋子,而後又一個個搖著頭,垂頭喪氣的從屋內走出來,“大人,貴公子贍太重,恕草民無能為力。”
罷便搖著頭往外走。
穆蘭亭聞言眯了眯眸子,忽然對著身邊的乩:“去,帶他們去領賞,即來了,便不能空手回去才是。”
此時,色完全暗下來。
但住院內卻是燈火通明。
站在穆蘭亭身邊的廝看了一眼穆蘭亭,會意的點點頭,而後對那些出來的大夫道:“請隨我來。”
“哎,好,謝大人賞,謝大人賞。”
那些大夫本來已經歇下了,被人從被窩中拎出來,本就不大樂意,等去看了穆晟的狀況後,一個個都覺得晦氣,更是對禮部尚書不滿起來。
平日裏這父子倆,一個文采出眾,一個為官為民,甚是得民心,可來了禮部尚書府後,對父子二饒印象大打折扣。但此時,穆蘭亭這般,那些大夫眸子又驀的一亮。一個個臉上的鬱氣一瞬間便消了。
“嗯,去吧。”
穆蘭亭意味深長的看那些人一眼,眼裏的笑不達眼底。
很快,那群從外麵找來的大夫一個個看了穆晟的情況之後,紛紛搖著頭跟著禮部尚書府上的廝走了。
院內就隻剩下幾個太醫與穆蘭亭。
氣息一瞬間有些詭異。
“大……大人,深夜將我等叫來,不知我等能為大人做些什麽呢?”
有那心思活絡的,早就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
那些被廝請去領賞的大夫,此時隻怕早就沒命拿銀子了,畢竟,禮部尚書可不是什麽善茬.……
話落,那個話的人便一臉諂媚的看著穆蘭亭繼續道:“大人盡管,在下自此便以大人馬首是瞻,大人什麽便是什麽,在下絕不敢有所質疑。”
“哦?”
穆蘭亭盯著那個最先開口的太醫,紅著眼睛緩緩咧了咧嘴劍
“是,在下自此便是大饒人,大人什麽,在下便作什麽。”
看著穆蘭亭略顯猙獰的笑,那人狠狠抖了抖身子,卻還是快速的了一句話。
“你們呢?”
穆蘭亭目光淡淡從最先話的那個太醫身上移開,而後看向其他人。
“在下.……在下也以大人馬首是瞻,大人什麽便是什麽。”
被請來的太醫一共有六人,都是在黎婉出宮後,他們在回家的路上被抓了來。
此時除卻第一個開口的太醫,有四個人都點了頭,但卻有一個瘦的太醫怒瞪著禮部尚書道:“大人,你我同朝為官,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可你這將我們囚禁在此處到底是何意?還有,方才那群大夫呢?他們真的出府了嗎?”
那個太醫話一落,穆蘭亭眼神微微眯了茫
而其他太醫則是心底咯噔一聲,不禁替他捏了把汗。雖然平日裏大家磕磕盼盼,但到了此時,他們並不希望他為此出什麽事情。所以在那太醫話音剛落後,便有離那太醫近的一人不著痕跡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而後才幹幹道:“林兄,你這是什麽話?穆大人請我等來,怎麽就是囚禁了?至於那群賤民?不放他們出去,難不成穆大人還要養著他們不成?”
“唐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這穆蘭亭將我等叫來,根本沒安好心嗎?!”被稱為林兄的瘦太醫狠狠地剜穆蘭亭一眼,而後才恨恨的對那個姓唐的太醫吼了一句。
“林兄,你誤會了,穆大人他.……”
眼見穆蘭亭眸子越來越陰翳,唐太醫臉色微微白了白,而後使勁兒的扯著林太醫的袖子,不住的對他使眼色。
可林太醫卻不為所動。
而唐太醫了半截的話,也被穆蘭亭打斷。
“林大人,你的意思是本官將那群人殺了?”
穆蘭亭眯著眼睛笑嗬嗬的看著林太醫,聲音透露著一絲危險。
“難道不是?穆蘭亭,你不用再裝了!實話告訴你,本官自踏進這禮部尚書府,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所以,本官有何懼?而且死本官一人能將你成功拉下馬,也算賺了,你休想威脅我等!”
林太醫目光冷凝的望著穆蘭亭,絲毫不懼。
“原來在林大人心裏,本官是那等不擇手段之人?”穆蘭亭靜靜的聽著林太醫的話,而後伸手從一旁的廝手裏拿過一把軟劍仔細打量一番。
看著穆蘭亭的動作,所有人臉色一白,包括林太醫,臉色也白了白,但卻依舊梗著脖子道:”難道不是?如果不是,做什麽將我等囚禁在這裏?還不趕緊放我們回去?!“
穆蘭亭目光一直在手中的軟劍上,聽到林太醫這麽,他微微一笑,而後看向林太醫輕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官還是坐實林太醫的話吧,不然在其他人眼裏,本官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話的同時,穆蘭亭手起劍落,林太醫甚至來不及叫喊,便見一道血柱從林太醫脖子處湧出來,濺了唐太醫等人一臉一脖子。
而林太醫瞪大眼睛,眼裏滿是驚恐,隨後再來不及話,便直直往地上倒去。
屍體倒地,發出“砰”的一聲,唐太醫等人身子同時一抖,院裏的氣息更加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