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石三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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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綸世子言重了,本官隻是就事論事罷了。”
邵綸步步緊逼,劉禦史卻像是有恃無恐,他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緊接著看向黎婉手裏的那遝信箋道:“這些信箋都是在宋大人府上搜出來的,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太子殿下,當時是太子殿下帶著本官搜的宋大人的府邸,不然憑著微臣如何有資格搜查宋大人的府邸?”
聽到劉禦史這麽說,黎婉心裏冷笑了一聲,六皇子與穆晟這次真的是好算計!合著這是一石三鳥之計?
第一,借此可以除掉京兆尹宋坪之,從而前些日子的流寇作亂及單俊之死的真相就永遠會被埋藏。第二,借此替太子樹敵,雖不知為何太子為何會忽然帶著劉禦史搜了宋坪之的府邸,但此事一出必然會引發朝臣動蕩。
畢竟,在沒有任何證據情況下,太子便帶人搜了京兆尹的府邸。這消息傳出去,其他朝臣該作何感想?試想,一朝重臣開始人人自危,開始提防未來儲君,那是何等後果?
雖說此事影響還沒嚴重的這種地步,但流言蜚語日益累積,總會有爆發的那一天。真正到了那天,再設法補救怕是來不及吧?
想到這裏,黎婉垂眸看了眼自進來後就一直低著頭的六皇子。
實際上現在的六皇子也隻有十三歲而已,身子單薄瘦弱,平常見到人就唯唯諾諾的,任誰也看不出這樣一個少年會有什麽危險性。可前一世,就是這個少年設計殺了皇上,殺了自己手足,逼得太子下落不明……
似是意識到有人看他,六皇子諾諾的抬起頭飛快的朝著拿到目光看去,正好對上黎婉平靜的眼神。
見此,他忽然對著黎婉一笑,那笑容羞澀,純真,看不出一點攻擊性。
果然,會咬人的狗不叫嗎?
黎婉唇角揚起,六皇子見了,又急忙低下頭,耳廓悄悄紅了。
黎婉心裏的冷笑更甚,這六皇子真是不簡單。也是,不然穆晟怎麽會處心積慮的想與六皇子合作呢?
這次她被人擄走顯然不在穆晟他們的計劃之內,因為她聽到祁淩風他們的人說他們是被一個女人騙了。也就是說祁淩風他們最初找的是別的女人,可卻被人指錯了方向,後來將她擄了出去。
最後也不知怎麽,祁淩風雖然知道自己擄錯人了,卻還是沒有將她放了的意思。
而穆晟他們此次也是將計就計。第三個目的,宋坪之一死,單俊之死那日雖然在刑部大堂已經證實與她無關,但說到底,真凶一日不找出來,她便一日披著嫌疑的罪名。
畢竟,百姓可不管這些,他們隻看重結果。真相未查明,真凶未查出來,那這嫌疑犯慢慢的也就成了真凶!
而單俊屍體旁的那方帕子,百姓們也會默認那就是黎婉所有。慢慢的,她與穆晟之間就再也說不清楚,再也扯不清關係了。
“你是說是太子帶你搜的府邸?”
就在這時,景文帝忽然開口了,他像是不知情般,眸光落在長平侯身上。
“回皇上,確實如此。”
實際上長平侯也鬱悶的緊,太子一向英明,隻是有時太過注重兄弟情,怎麽會忽然犯下這樣的錯誤?
明眼人都知道這次搜查京兆尹宋坪之的府邸大為不妥,可太子卻堂而皇之的帶著劉禦史去搜了府邸。
“王福!給朕將太子叫來!”
聽到長平侯的話,景文帝臉色頓時一沉,他厲聲朝亭外喊了一句,緊接著看向黎婉目光又柔和下來,“婉丫頭,看了半晌,不知你看出什麽了?”
亭外,王福聽到景文帝的聲音弓著腰朝著東宮去了。
聽到景文帝的話,黎婉拿著手上的信箋放在鼻尖輕嗅了下,繼而沉吟道:“皇伯伯,我記得當初曾進貢過一批鬆墨,那鬆墨墨香悠長,不易暈染,因此皇伯伯還曾專門讓人拿了給父王送了兩段。”
說到這裏,黎婉故意沉吟了一下,目光在六皇子身上掃了一眼,卻見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到底有何神情。
“是,確實如此。”
景文帝回憶了下,想起來確實有這麽一件事兒。
“那那些鬆墨的去處宮裏可有登記在冊?”
黎婉又問了一句。
“自然。”
這次景文帝應得很快。
黎婉突然問出這兩句話,亭子裏瑛親王,長平侯,景文帝等人已經明白了大致,目光紛紛落在黎婉手上的信箋上。
當初那信箋拿過來時,他們都隻看了筆跡,而那筆跡確實是宋坪之的沒錯。卻也因此忽略了那信箋上的字跡所用的墨。
此時黎婉一提醒,這亭子裏哪個人不是人精兒?立馬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
“大家看一下,這上方這遝信箋字跡雖好,可這筆墨相比於底下這遝而言,這字跡若是仔細看的話,到底是有些暈染。而下方這遝所謂的宋大人勾結盜賊的證據,現在若是仔細聞還能聞到墨香悠長,且這字跡清晰流暢,沒有一絲暈染。”
“很明顯,這底下這遝所謂的證據,書寫用的墨乃是曾進貢的鬆墨。試問劉大人,若是您的話,您會將如此珍貴的鬆墨用來與那些粗鄙不堪的盜匪傳信麽?您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漏洞嗎?”
說到最後一句,黎婉將手上的信箋輕飄飄的扔到劉禦史懷裏。
躺在架子上的宋坪之見此,激動的動了動身子,卻是因為身子被白布裹著,動彈不了分毫。且因著身上的傷,他這一動,渾身立馬像是被五馬分屍了一般,疼到了心底。
不過,他卻是高興的。
廢話,能不高興嗎?趁他現在嘴不能言,手不能寫,劉禦史這老匹夫就欺負到他頭上了。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幸好,幸好安寧郡主及時出現!看來他這次的英雄救美沒白救!
另一邊,劉禦史接住黎婉扔過來的信箋,整個臉都是白的。
自從聽到鬆墨兩個字後,他後背上的冷汗就沒停過。
這底下這層信箋用得墨怎麽可能是鬆墨?!他拿進宮之前明明檢查過的!
他不信邪的將那些信箋拿到鼻子跟前仔細嗅了嗅,很快,就讓他失望了。底下這層信箋上的字跡確實更清晰些,且墨香悠長,竟真的是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