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可怕的噩夢
腦海中,滿是那些甜蜜的往事,一件一件,像放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中重現。
第一次見麵,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從最初到最後……季昀奕的音容笑貌,亦然在她的心底深處,不可磨滅。
昨天晚上,她不該煩他,他想睡覺,就讓他睡……悔恨絕望悲痛欲絕的淚水,在指間流淌。
季昀奕……
她真蠢啊!
自以為了解季昀奕,可到頭來,她還是不夠了解他。
遲遲等不到他,就該知道,他出了事,可她竟然想不到……也許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去想。
她愛他愛得那麽的深,怎麽會願意相信他出了事。
不願意相信也不行,他到底還是出了事。
車禍……車禍……如果,她不給他買車,就不會發生車禍……說來道去,還是她的錯。
她殺死了他,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她的手,已經沾滿了他的血。
季昀奕,對不起,對不起……再多的對不起,也隻是空談,她將永遠的失去他。
不斷的自責,悔恨,也換不回時間倒流。
她以為,她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相濡以沫,相親相愛。
為何這一輩子如此的短暫。
短暫到她還沒來得及再給他生一個孩子。
季昀奕說,一個孩子,太孤單,等他們都走了,留孩子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忍心,所以,他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兩個孩子作伴,就不會孤單了。
這麽多年,季昀奕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聽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酸不已,抱緊了他,溫暖他。
他走了,一個人走了,拋下她和小宇,難道他就不怕她孤單嗎?
沒有他在身旁,她夜不能寐,沒有他在身旁,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
季昀奕,季昀奕……她的季昀奕,為何要如此悄無聲息的離開,甚至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
童彥婉雖然在發燒,腦子有些糊塗,可她還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季昀奕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待在那裏別亂走,我馬上過去。”
可季昀奕口中的“馬上”卻成了這世間最久遠的等待。
低沉磁性的嗓音猶然在耳,可是,他已經不會再對她說一個字,一句話。
童彥婉失魂落魄的守在手術室外麵,她不知道手術室裏的醫生護士還在對季昀奕做著什麽,淚水流了太多太多,一雙眼睛就像枯井一般的幹涸。
低回的冷風吹幹了童彥婉臉上的淚痕,她就像雕像一般,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空洞的望著手術室緊閉的門。
裏麵躺著的,是她最愛的人。
童彥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不想接電話,更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因為她一張口,隻有哭聲,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手機不停的響,打電話的人很執著,一遍又一遍,中途停了一會兒,她以為不會再打來,沒想到,片刻之後,電話又響了。
她終於不能任由電話響下去,也許打電話的人有什麽急事。
慢悠悠的從提包裏摸出手機,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鍵,放到了耳邊。
“彥婉,你在哪裏?”季昀奕的聲音好像間隔了時空的距離,在她的耳邊,輕飄飄的響起。
心髒一陣緊鎖,童彥婉呆呆的回答:“我在等你出來……”
“你在醫院門口?”季昀奕納悶的問。
“不是,手術室門口!”她產生了幻覺嗎?
又或者,不是幻覺,是真的!
“季昀奕……”她驚叫一聲,站了起來,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童彥婉欣喜若狂,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她很害怕這隻是夢。
夢一醒,等待她的,依然是殘酷的現實。
“手術室?”季昀奕大惑不解:“什麽手術室?”
“你不在手術……”話未說完,童彥婉混沌的大腦突然清楚了,急急的問:“你現在在哪裏?”
“XX醫院,3樓病房的護士站。”
3樓……3樓……腳步飛快的移動,童彥婉恨不得自己可以飛。
“你在那裏等我!”她抓著電話,舍不得掛斷,她真的很害怕,這是發高燒的幻覺。
一步步,是那麽的真實,童彥婉終於相信,那不是夢。
電梯門打開,童彥婉就看到了季昀奕的身影,即便是穿著病號服,也依然挺拔。
“季昀奕……”短暫的呆滯之後她飛撲過去,抱緊了他,身體是溫暖的,呼吸是順暢的,連手也是輕柔的。
“你去哪裏了?”季昀奕頗有些幽怨的說:“我等了你一個上午。”
“我……”她真是發燒燒糊塗了嗎?
為什麽會跑去手術室外麵等?
她仰起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喜悅擔憂恐慌,匯聚到了一起,半響,才怯生生的問:“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啊!”季昀奕的額角似有傷,頭上纏著繃帶,血滲出來了一些,繃帶的表麵也能看到刺目的猩紅。
“我還以為你……”童彥婉努力的回想,大腦卻像漿糊一般的混亂:“給我打電話的醫生說你在3樓17號病房,我就去17號病房找你,可是病房沒有人,護士說你被推去了5號手術室,我就去手術室外麵等你……”
“嗯?”季昀奕更為疑惑:“我一直在病房裏等你,哪裏也沒有去。”
“難道是我走錯了?”童彥婉甩甩頭,不管是走錯也好,認錯也罷,季昀奕現在好好的站在她的麵前,這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昨晚你是不是等我等了很久?”季昀奕摟著童彥婉的肩,一瘸一拐的緩慢移動。
童彥婉點了點頭,她焦灼的情緒半天沒恢複過來,還沉浸在患得患失的忐忑中,忍不住又一次問自己,這不是做夢吧?
季昀奕的傷不算重,主要傷在頭和腿上,額頭縫了八針,腿縫了二十一針,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天寒地凍,等了近一個小時,救護車才到,昨晚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了,還發了高燒,早上轉醒之後就給了醫生童彥婉的電話,剛把電話說完,又暈了過去,輸了血,才緩過來。
睜開眼睛看不到童彥婉,他就急了,讓護士給童彥婉打電話,可護士說童彥婉不接電話,他就更急了,掙紮著下床,要給她打電話。
“你嚇死我了!”童彥婉淚眼婆娑,抱著季昀奕,不斷的自責:“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囉嗦了,也不煩你,對不起,對不起……”
季昀奕也很自責:“昨晚的事我也不對,不該一個人出去,這車禍,也是老天爺給我的教訓,以後老婆的話,要乖乖的聽,絕對不能不聽老婆的話!”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真是……”童彥婉又哭又笑,揪緊的心暗暗的鬆了,還好季昀奕沒出事,不然……她該如何是好,現在想來,依然心有餘悸。
兩人互相道歉之後季昀奕才發現童彥婉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他探手一摸,嚇了一跳:“好燙啊,發高燒了?”
“沒事,有點兒著涼,已經吃了藥!”童彥婉輕描淡寫的說著,昏昏沉沉的大腦像有千斤重一般,想抬也抬不起來。
童彥婉的頭慢慢的靠在季昀奕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我好困,讓我睡一會兒。”
“好,你睡吧!”
童彥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山,病房裏的燈,還如白晝一般的明亮。
“唔……”一動,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季昀奕已經不知所終。
“季昀奕……”她低喚了一聲,難道是做夢?
心裏亂糟糟的,睡了一覺,頭腦似乎清醒了許多。
手背上還插著針頭,瓶子裏的藥物一點一滴的進入她的身體。
“季昀奕……季昀奕……”淚水洶湧而出,她大聲的喊,似要把夢喊醒,不要再繼續做夢。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隻要現實,不要夢。
洗手間裏的季昀奕聽到童彥婉的喊聲,也顧不得腳上的傷,心急火燎的奔出來,同時大聲的回應:“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聽到季昀奕的聲音,童彥婉隻覺得全身一軟,精氣神被抽走了一般,抱著他嗚咽起來:“季昀奕……”
“別哭別哭,我在這裏。”季昀奕輕拍童彥婉的背,溫柔的說:“做惡夢了?”
“嗯!”
好可怕的噩夢!
她夢到他永遠離開了她,甚至不讓她看最後一眼,這樣的夢,以後不要在做了,就算夢醒來,那錐心的痛,依然在胸中回蕩。
童彥婉的身體在季昀奕的懷中瑟瑟的發抖,他寬慰道:“別怕,隻是夢而已!”
是啊,隻是夢而已!
緊緊抱著的他,才是真實,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渾渾噩噩的時候,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但現在,她分得清了,這不是夢境,是現實。
童彥婉並不知道,睡夢中的她流了多少眼淚,喚了多少聲“季昀奕,不要走,不要拋下我,不要走……”
即便是季昀奕握著她的手,她也不能安心,依然不停的嘶喊。
輸了液,高燒才慢慢的退了,童彥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不正常的紅暈,卻白得像紙一般,沒有血色,更沒有蓬勃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