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魔音令
我明明知道人家二皇子壓根不認識我,還在睜著大眼說瞎話,尷尬極了。
說話間,我就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並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小白的藏身之處。
“你說什麽?”一雙鍾天地之靈秀之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被這樣的眼睛凝視著,渾身說不出來的舒服。
“赴約啊——一起彈琴——”我尷尬的說著把左手一橫,索性放在了琴上。
微風吹過,右胳膊一點遮蓋沒有,確實微微發涼。
“放肆——”他即使帶著怒氣的嗓音都依然讓人生氣不起。
我趁著他聲音還不大,趕緊隨便談兩下琴掩蓋他訓斥的聲音,心裏想著胡亂意思一下就趕緊遁了,這樣跟小白那邊也好交代了。
於是我一閉眼睛胡亂撥弄了幾下琴弦,我剛成人形,皮囊還沒有用熟練,哪會彈琴啊。
“鐺——鐺——嘩啦啦——”琴聲蕭瑟,音調怪異,我竟然停不下來了,後來另一隻手也被吸了上去,
“嘩啦啦——鐺——町——”琴音時大時小,時而宛轉悠揚,時而柔軟綿長,時而如錚錚鐵骨,時而如大海之洶湧澎湃,一時間我和眼前的二皇子竟然都呆住了,隻是兩隻手依然在瘋狂的彈奏,停不下來。
“哇——”我幾近要哭出聲啦,彈琴的雙手撫弄的越來越快,我整個人幾乎要被吸到琴裏麵。
“小白——救我——”我朝小白所在的石頭望去,一臉祈求的模樣,此時已經不把什麽麵子看在眼裏了,保命要緊。“救我——”
“鐺——”一道白光飄過來,琴弦瞬間斷了3根。我趕緊抽手出來。
“天呢,疼死我了”我搓著剛才瘋了似的雙手,不知所措。
一隻大手已經駕到我的脖子上,嚇的我就要昏死過去,好在雖然是鎖喉,卻力道是沒有的,否則我怕是已經魂歸太虛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可認得妙生”二皇子此時青筋綻出,臉漲得通紅,兩隻鳳眼死死地盯著我,簡直要把我殺死。
剛才的好感一蕩而空,月光下他似乎變了一個人,周身仙氣蕩然無存,臉部都有了微微的變形。就連剛才那雙明媚善睞的眼睛,此時也混沌了起來,充滿血絲,讓人看不出是怒是喜,想來這家夥再猙獰一點也怕離那男修羅不遠了吧。
哎,看來還是阿難綜合素質最佳,不過當前保命要緊,再考慮那些沒用的浪費時間於我卻是大大不利的。
“哦,你是說妙—生——啊,他哈——”我一邊說著一邊腦袋急速飛轉,不知道是敵是友,生怕說錯了,那很可能就枉送了性命了。
我眯著眼睛,從眼縫裏麵快速觀察了一下那張猙獰的臉,似乎舒緩了一些,但是鎖著我喉嚨的手還是沒有徹底放鬆。
“還不快說——”冷冷的聲音,顯得稍微的不耐煩了。
“咳——咳——,你這麽鎖著我,我喘不出氣來,怎麽說啊”我還是想給自己留點時間。
“跟我來,有的是時間說”二皇子一擺衣袖,連我加那把破古琴一起收進了袖子裏麵。
哎,我又被變成了一塊石頭。
“太窩囊了,任誰隨便都能這麽把我變來變去,豈有此理,難道靈力低微就該受欺負嗎?”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竟嚎啕大哭起來。
“別嚎了——”一陣大喝傳來,外麵的風聲似乎更大了。
清冷的庭院,樹影斑駁。一個諾大的院子,靠一邊有幾間黑漆漆的屋子,這也太空曠了吧,要啥沒啥的。
麵積和藏書閣院子差不多大,卻就正中間呆呆的擺著一個小石桌,兩個小凳,寒酸的要死。
我就這麽被丟在了這個院子裏,半伏在地麵上,不敢做聲。
“肯定是被綁票了——丟在這兔子不拉屎的地界——哎——”
“神君,喝口熱水吧,夜越來越涼了”一個長相清瘦的男子彎著腰,把一個晶瑩剔透雙耳杯放在了旁邊的石頭桌子上。
“給她吧”他眼睛看了一下石桌上的熱水,又朝我示意了下。
“謝謝——”我輕輕的說了一下,趕緊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很快就把這杯水全喝光光了。的確,小半宿了,連凍加嚇的,我此時已經腦子一片空白了,都沒什麽知覺了,隻是想借喝水的工夫梳理一下情況,借機看看周圍的環境,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逃脫。
“仙子是否還需要一杯”那倒水的男子看我一個勁的嘬著一個空水杯,含笑著說。
還沒等我回話,那二皇子就說“不用了,撤了吧。飛白,你先下去吧——”
“是——”清瘦男子看來叫飛白,頷首鞠了個躬就下去了。
“你現在可說一說,妙生——他——你可認得”他話說的極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的。
“哈,妙生——哦——他—他啊”我喝了點熱水舒服了一點點,遂又擠著眼睛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臉色好像舒緩了好些,又變帥了,不過他再帥也沒用了,在我這已經留下猙獰的陰影了,怕是再也抹不去了。
“說是不說——”瞬間他又是變了一副架勢,讓我不再敢看了。我在想,這個二皇子簡直就是神經病啊。
對,用小白的話就是“失心瘋”我失聲說了出來。
“放肆,妙生公主豈是你等鼠輩來侮辱的”他聲音大了一號,瞬間更猙獰了。
“哦,不是——我是說我有點犯失心瘋了——”我趕緊往回收,我要說他是失心瘋估計更得猙獰了。
“妙生公主,她——”我想了又想,肚子裏又累又餓,實在編不出來了。
“再說我也沒有犯什麽大錯誤啊,能把我咋地——不管了”我心裏想著,幹脆把心一橫。
“妙生公主——我不認識——我就是瑤池下麵的一快普通的石頭,剛修的人身,這不,不小心去了趟藏書閣——”我實在沒力氣胡編亂造了,索性實話實說,愛咋咋地吧。
“什麽?你說你不認識妙生?那你怎麽會這西方魔界的魔音令??”
“瞎彈的,不管你信不信,這是我第一次摸琴——”我實在沒有力氣多說話了。
“那我再問你,你不認識妙生,為何修煉的皮囊有幾分她的模樣??”那副雙眼,此時一股精光射來,似乎要把我的心底看穿,奈何我心底一片虛無,看了也白看。
“這皮囊修成啥樣純屬偶然的,具體像誰我也沒有這個能力控製啊,你也知道我一不小心就會現原形,能成人性就燒高香了,還哪有能力來控製長相好賴啊——”我癟了癟嘴,索性坐了起來,歪著腦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我這些都是實話——如果說我做錯了什麽,可能就是你的那三根斷了的琴弦吧,雖然那是您老人家親自斬斷的,不過多少我也應該付一點責任”我說著說的底氣突然足了很多,是啊,我沒做錯什麽啊,憑什麽像審犯人一樣對我。
“三根琴弦,你說吧,值多少錢財,我改日賠給你便可。我住瑤池仙境,那裏麵寶貝多了去了,我不會賴賬的”我說著竟然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感覺瞬間一陣輕鬆,我才想起右胳膊的衣袖已經被小白撤去了。
估計二皇子也看到我這大白胳膊蕩悠蕩悠的甩在外麵了,皺了皺眉頭“成何體統”說著摘了片樹葉給我化成一片墨綠色袖子。
“大紅配大綠,真是夠了,真醜——”我隨意嘀咕了一句。假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徑直向門口走去。
“你魔根未除,他日修行走火入魔,吐血身亡比這可醜萬倍不止”身後幽幽的飄過一句話來,一字一頓,分為清楚。
我剛才精力分外集中,光在硬抗著如何走出這恐怖的院子了,冷不防來了這兒一句,倒是突然感覺周身說不出的難受,剛才那彈琴的一幕,著實邪乎。
天呢,我莫不是真的沾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哎,就不應該一個人走夜路,至少念一下阿難交給我的《護身咒》也好啊。
走了沒兩步,心裏麵忐忑難擋,驟然一陣頭暈目眩,我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