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婚之後已過半個月,在大婚隔天,隸絕絎帶她過去延禧宮給文太後請安時,她見著了隸絕訝和他的妻子——一個外貌與她有八分相似的婉約女子。
隸絕訝臉色有些憔悴,但她打從心裏希望隸絕訝和他的新婚妻子可以幸福。
“皇後,我們現在回龍護宮嗎?”
主仆二人從延禧宮裏出來,龍護宮和延禧宮兩點一線,是小姐嫁給皇上後每天必做的事,所以今天小雙詢例問道。
“嗯”
姬無箏正要離開延禧宮,便看到隸絕訝和他的妻子下了轎。
“王叔”她行禮。
“皇嫂”沒想到會遇到姬無箏,隸絕訝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皇嫂”一旁的王妃也跟著回禮。
“小榛你先進去,我過會就來”
“好的,夫君”
妻子進了延禧宮,兩人走向延禧宮的魚池邊。
“你過得好嗎?”問完後,隸絕訝苦澀一笑:“這話問得多餘了,皇兄那麽愛你,你又怎麽可能過得不好”
“請別恨你的皇兄,一切都是我的錯”對於隸絕訝,她隻有抱歉,一開始她便不應該想著借助他來離開隸絕絎,但她不希望兩人因為他而傷了感情。
“不論你信不信,皇兄在我心裏都是最敬重的人”他剖白心中對哥哥的情感,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了的崇拜。
“對不起”對於他,她隻有抱歉。
“你這樣說,我隻會更難受”如果她對他有一絲感情,他即使會豁出性命也會搶她回來,隻是他清楚她至始至終,隻當他是普通的朋友,甚至也隻是個熟悉點的陌生人。
“。。。。。。”
“小榛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子,我相信她可以給我帶來幸福,過幾天我和小榛過幾天會回窩在都城外的別業,以後估計回來的機會會很少,你和皇兄都要保重”他看著魚池中的錦鯉徐徐說道,嘴裏是這麽說,但是實際上他無法再待在這裏,知道她近在咫尺,卻再也無法接近,對他而言,是種折磨,所以,他選擇離開。
“你們也是”
這時,後頭傳來侍女們的聲音。
“皇上吉祥”
隸絕訝看見自己的哥哥,走了過去。
“皇兄,請好好珍惜她。”
“她是朕的皇後”隸絕絎帶著標誌笑容回應。
“嗯,那我先進去見母後了”知道皇兄對姬無箏的重視,他放下心中最後一絲牽掛,跟兩人道了別,走進了延禧宮。
“今天這麽早就回去?”隸絕絎走過去摟住她。
“感覺有點累,所以想先回宮”從這半個月的相處中,她知道多做掙紮也隻是浪費力氣,所以她索性任他摟著。
“下個月,我打算帶著母後遊河,你也來”成親後,他要求她叫他的名字,而他也以你我相稱。
“一定要嗎?”
“你不想去?”他反問。
“你要我去我便去”他和母後出遊,也就是已皇帝的身份出遊,身邊不可能隻帶著她一人,也就是說他會帶著其他嬪妃,所以,她不想。
“我想你來”
“好”他的話一向決定了她的決定,她沒有回絕的餘地,不是嗎?
“你越來越乖了”他獎賞似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她這陣子表現出的順從,雖然像是沒生命的娃娃,但是隻要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她,可以不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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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龍護宮
“皇後,皇上讓福公公過來請你過去赴宴”小雙在門外得到應許後,進門稟報。
“赴宴?”她狐疑道,成親半個多月來,他沒讓她走出龍護宮和延禧宮之外的地方,她生性不好熱鬧,所以也覺得無所謂,這會兒他要她赴宴,想必那個‘宴’不尋常。
“是,福公公帶了轎子在外頭等待”
看來她又沒了選擇的餘地。。
“你請福公公在廳裏等,我一會兒便出去”
“是”小雙聽了吩咐後,便帶上了門出去。
她下意識地握住胸前的小玉琴,心想她已像個木頭娃娃般任他操縱,還有什麽事情可以擾亂她的心緒呢?
沒有遲疑,她換了外出服後,便坐上了福瑞帶來的轎子,轎子一路沒有聽過,但她感覺似乎經過了相當長的路程。
“稟皇後,到了,請您下轎”福瑞的聲音在轎外響起,而轎子也平穩地停放在地麵。
“謝公公”姬無箏禮貌地回道,抬頭一看,這是座精致的宮殿,上頭的匾額寫著‘玲瓏殿’三個字,看來他們把她帶到了禦花園,也就是說今日宴請的必然不是外頭的人,而是宮裏的妃嬪。
他究竟想做什麽?讓她再看一次他和其他女人恩愛的樣子嗎?
姬無箏隱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霎時握緊了拳頭,另一手則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短刃,她不會再任他欺淩。
“皇後,請”福瑞在前頭帶路,姬無箏一言不發地跟著他走。
進了大殿,她赫然發現大殿坐滿了妃嬪,跟前都有張長方形的小宴桌,做工十分精巧,見到她的到來,都恭敬地行著妃嬪之禮:“皇後吉祥。”
他葫蘆裏又賣什麽藥?她瞪視著坐在大殿帝席的隸絕絎,他的兩旁分列著有兩張小宴桌。左邊的席位坐著上回她在嬉院見到的那位伊才人。
對姬無箏的瞪視,隸絕絎視而不見,依舊是那張邪魅的笑臉,他示意她走過去,坐在他右邊的席位。
“雖然我不介意,但是你想一直看著她們的頭頂用膳嗎?”他調侃道。
她這才發覺底下的妃嬪依舊是頭伏地,呈跪姿,她再次瞪了他一眼後,對著底下的妃嬪說道:“都起來吧”
“福瑞”
“奴才在”
“開始吧”
“是”福瑞領命退下
他到底要做什麽?姬無箏詢問地看著他,後者沒有給她回應。
不久,福瑞再次回到大殿,得到隸絕絎的準許後,他站在他們的席位左端大聲地宣讀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以後,再次向隸絕絎請示後,朗聲道:“請五皇子上殿接受洗禮。”
五皇子?洗禮?她頓時反應性地看著隸絕絎,後者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他想讓她看他和別的女人剛滿月的孩子的洗禮?!
她的拳頭握得更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一位宮女裝扮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走上殿,那個嬰兒應該就是今日的主角——五皇子,而那名宮女,估計是他的奶娘。
姬無箏冷眼瞪視著這一切,這時,一旁的福瑞再次走上前。
“皇上、伊側妃,請賜福小皇子”按照隸國的習俗,隻有生父和生母才能夠在孩子滿月的洗禮上賜福。
她不自覺地握住胸前的小玉琴,這個小動作是她這陣子不自覺中養成的習慣,標誌著她此時情緒有了波動,這個動作的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所以她根本沒發現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它,而一旁行完賜福儀式後回過身來的隸絕絎看見了,他身旁的五皇子的生母伊側妃也看見了。
隸絕絎臉色有異地坐回席,拿起倒滿玉釀的酒杯,一口飲盡。
福瑞大聲宣布五皇子的滿月禮順利完成,所有妃嬪都齊聲祝福皇帝和五皇子。
隨後福瑞請示臉色陰鬱的隸絕絎的意思後,滿月宴正式開席。
筵席進行了一半,大殿裏頭的妃嬪都欣賞著大殿正中舞娘們的翩翩舞姿和席上的美味佳肴。
“皇上,借此機會,臣妾鬥膽希望皇後姐姐也能賜福五皇子”伊側妃察覺出皇帝的臉色,猜測出皇帝的心思,於是心下一計。
沒等隸絕絎回答伊側妃的話,姬無箏便推拒道。
“臣妾無德無能,隻怕不妥”
“姐姐可別這麽說,姐姐怎麽說都是一國的公主,我們隸國的皇後,五皇子能得到姐姐的賜福,是我們五皇子的福氣,除非姐姐看不起我們母子倆,不然還請姐姐賜件祥物給五皇子”伊側妃冠冕堂皇道。
“這。。。”她既非生母,又不是這孩子的什麽親戚,賜福的事就算是怎麽排,也輪不到她,否則於禮不合的行徑,怕是難有說辭。她正想另找理由推托,伊側妃再次說道:
“相士們說過,五皇子必須有真鳳賜福,才能一帆風順,所以,還請姐姐不要再推托。”
“那你的意思是要什麽物件?”聽伊側妃的說辭,想必她早已想好所謂的‘祥物’是什麽,所以,姬無箏不想再和她打馬虎眼,幹脆問道。
“那妹妹先謝過姐姐,相士們說五皇子命中需要以玉來相托,所以,剛剛看到姐姐胸前那塊白玉,妹妹鬥膽,想請姐姐賜那件玉器給五皇子。”她說出目的。
玉?姬無箏下意識地抓緊小玉琴。
她要什麽都無所謂,但是就這小玉琴她此生都不可能讓它離自己半步。
“不知伊側妃是否聽說過,玉也會認主,若是玉不和人,隻怕會弄巧反拙,所以,我會命相士挑選符合五皇子命格的玉,再送給五皇子,不知伊側妃覺得如何”
下一秒,伊側妃就像做戲一般,撲進隸絕絎的懷裏,抽泣著訴說:“皇上,臣妾請相士算過,隻有跟隨鳳體的隨身玉,才能護住皇兒,所以臣妾才鬥膽有此一說,但姐姐話裏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皇兒不配得到那塊小玉,皇兒要是有個什麽差池,要臣妾怎麽活下去”
姬無箏驚愣地看著這一幕,她剛才的話分明沒這個意思,但看到伊側妃一下便掉淚的麵孔,她著實感到佩服,這班好戲工,待在宮裏隻歎可惜了。。。
“一塊玉,至於這樣嗎?”隸絕絎說著,眼睛看著她。
“皇上,恕臣妾無法從命,除非臣妾死,否則這玉不會離臣妾半步。”姬無箏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親手奉上小玉琴給伊側妃,但其他的事情,她可以依從,但這件事,絕不可能!
伊側妃在隸絕絎懷裏低聲飲泣,聽到姬無箏的話,她更是誇張地抽搐著身子,像是傷心至極。
“如果是朕硬要你從命呢?”
成親以來,他第一次用‘朕’與她對話,她知道他想用皇帝的權利來逼她。
“請恕臣妾不能從命”姬無箏再次說道,眼睛與他對視。
“來人”
“在”殿外進來一對侍衛。
她冷眼瞪視這一切,他想硬搶嗎?這樣子逼迫她服從嗎?
她冷冷一笑,被袖子遮住的手摸出了藏在袖裏的短刃,握緊。
“給朕請皇後奉上玉”他命令道,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
她就那麽珍視那個姬正術給她的小玉嗎?!他的眼神更冷,想毀掉那塊玉的決心更劇。
“是”侍衛領了命,便開始行動,而大殿裏原先的歡快氣氛已變得緊張。
“請皇後將玉交給奴才”侍衛們單膝跪地,說道。
“不可能”她冷聲道。
“那請皇後不要怪罪我們,得罪了”
侍衛們站起身,正想上前以武力奪回時,姬無箏從袖裏掏出短刃用力地刺向自己盤坐著的大腿,在場的妃嬪見到這一幕都尖叫出聲,而侍衛們也都被姬無箏的激烈行徑駭住。
“皇上”姬無箏冷冷地看著隸絕絎,額頭流下因疼痛而流下的冷汗,但護住小玉琴的手依舊緊緊握著。
她執著短刃刺進大腿的手瞬時拔起,血立刻從大腿噴出來,濺射到一旁不遠的侍衛身上。
“臣妾聽說,人一死,她握住東西的手是怎麽掰也掰不開,臣妾很想一試”她把還在滴血的短刃移到自己的玉項前,眼睛直視著隸絕絎的雙眼,冷清地說道。
“傳禦醫”他低聲道。
在場的人沒反應過來。
“傳禦醫”
“是”他怒吼著底下呆愣的人,福瑞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飛也似地衝出大殿。
他憤怒地將前頭的小宴桌拍得粉碎,站起身,一下製住姬無箏手中的短刃,將她抱起,點住她的穴道,止住還在汨流不止的血。
丟下滿殿驚愕的人,他輕使輕功,霎時消失在眾人的眼簾。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