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將心遺失
月無殤倒沒想到她態度會如此強硬。
眼眸中有莫測的光芒一閃,淡淡地道:“齊洛兒,我知道你現在功力增強了不少。不過,還不是我的對手。閃開,莫管閑事!”
他這‘齊洛兒’三字叫的甚是生硬,齊洛兒心裏似被人劃了一刀,火辣辣地疼。
她一揚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正視著他,淡淡地道:“想讓我閃開可以,你殺了我!”
月無殤身子微微一僵,手指握緊,墨黑的眸子一眯:“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他聲音裏自有一種森寒之意,直冷入人的骨髓,周圍的溫度都似下降了好幾度。
那些圍繞在周圍的普通看客全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悄悄地後退了好幾步。
齊洛兒忽然很想大笑,她抿了抿唇角:“我自然知道你會,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怎麽可能手下留情?你可是至高無上的魔君呢!不過,月無殤,你說我不知死活也好,不自量力也罷,隻要我還站在這裏,我就絕不允許你傷害這些鸚鵡!”
“你……!”
月無殤怒極反笑,手指尖有淡淡的紫芒冒出:“不過是些扁毛畜生,你堂堂天女為了它們拚命你不覺得是場笑話?還是——”
他忽然妖冶地笑了,笑容似紅梅漫山焚皓雪,冶豔至極。
四下之人望見他的笑靨怔了一怔,酒樓中的其他女子原本就被他的美貌迷的七暈八素。
再一見他的笑容,一個兩個腮上浮起如癡如醉的紅雲。
他輕佻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齊洛兒的下巴:“還是你忽然發現又愛上我了,特意出來吸引我的注意?”
齊洛兒臉色驀然蒼白,心頭一陣苦笑。
是啊,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愛上他,明明自己一心要嫁的是雲畫不是嗎?
到底是何時把一顆心弄丟的?
大半年的失魂落魄,原來是如此的可笑。
他是魔君,多的是女人前仆後繼地來愛他。
自己又算什麽?
不過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虧她還一直為他糾結,為他那失意心傷的樣子做了半年的噩夢……
在他眼中,隻怕隻是一場笑話吧?
如今搞成這樣,也算自己活該了!
隻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同情吧?
她現在倒是希望一直沒有心,那樣,或許就不會搞得自己如此狼狽了……
她忽然笑了,灼灼如三月桃花,一字一句地道:“我齊洛兒自始至終,都愛的是師父,從未改變,又何來忽然發現愛上你一說?時隔多日,月無殤,你沒有變,還是如此的自作多情!”
月無殤臉色微微一白,眸中有一絲怒意閃過,手指慢慢握緊。
齊洛兒,你夠狠!居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他幾千年來風流肆意,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心。
卻沒想到會在這個丫頭身上栽這麽大一個跟頭!第一次知道丟心失魂是個什麽滋味。
這半年來雖然割斷了和她所有的聯係,也強逼著自己不去找她,不去想她。
魔宮裏的酒消失了一壇又一壇,幾乎從未喝醉過的他半年來幾乎泡在了酒缸裏,搞的整個蜃樓宮都酒氣熏天的。
他喝酒買醉,他流連花叢,但是她依舊像一個魔咒一樣,纏繞著他。
他以為是夫妻丁的原因,甚至忍痛割下了自己的手指!
雖然魔君的手指可以再生,但是,那種徹骨的痛,卻是一點也不摻假的。
卻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換來一句自作多情!
看著她細嫩的脖頸,他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他哈哈一陣大笑;“好一個自始至終,好一個自作多情!”
倏地單手將她摟緊,淡紅的唇靠上她的耳際。
薄薄的唇瓣輕輕開合刷過她的耳廓:“小寶兒,其實我對你——也就是玩玩而已。你還真當真了?看來老子的戲演的很不錯。”
他語調寒涼,明明是鋒利的諷刺,卻帶著一層隱晦的曖昧,如同一把刀輕輕割下,鋒銳而又刺痛入骨。
齊洛兒身子一僵,猛地一掌將他推開。小臉煞白,卻微微一笑:“很好!這樣我總算不再內疚了。月無殤,我但願從來不認識你!”
如果從來不認識他,自己就會真正一心一意愛上師父,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顆心空落落的,千瘡百孔。
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原來會如此痛苦。
原本活潑潑的心隻有看不見底的絕望。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種傷,可以讓人蝕心腐骨,卻又說不出來!
被齊洛兒這一幹涉,月無殤的曲子自然再也吹不成曲調。
那些圍著亂飛的鸚鵡如同大夢初醒,紛紛振翅離去。
月紫櫻一見就要到口的美食就這麽飛走,不由大怒!
再加上她這些日子來親眼見了月無殤的痛苦,知道月無殤內心深處,對這個女子實在是很不同,心中又妒又恨。
忍不住一聲冷笑,口出惡言:“你愛你師父?哈哈,仙家不是一向是什麽狗屁道德的楷模嗎?怎麽會允許你們亂倫?哼,你們這些仙家的人真是虛偽,滿口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哼,雲畫看上去清高無比,原來也這麽不要臉,居然和自己的徒弟不幹不淨的!而你——”
她的目光看向齊洛兒,語氣尖銳而又惡毒:“你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下作娼婦,勾引完這個又勾引那個,和自己的師父亂倫,也不過就是人盡可夫的小賤人而已!”
齊洛兒實在沒想到這看上去美豔無雙的月紫櫻說話會如此沒水準,簡直就像大街上叉腰罵街的潑婦。
毫無風度可言。
她一時還真被她給罵愣了,直到她罵完方才反應過來。
氣得身子都有些抖了。
碰到月無殤的問題,她一向精明的頭腦雖然成了一盆漿糊。
但對付其他人來,她卻是越是氣怒越是冷靜。
長吸了一口氣,看了月紫櫻一眼,冷冷地道:“這喜歡自己的師父叫亂倫,那你喜歡你的義父又叫什麽?”
一句話問的月紫櫻俏臉一白。
她喜歡月無殤魔宮中人無人不知,卻是沒人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卻沒想到會在此時被齊洛兒一口喝破!
她心裏一緊,看了一眼月無殤,月無殤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她下意識地就要張嘴反駁。
齊洛兒卻接著說道:“你不用急著否認,你愛他,妒忌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每當他身邊出現一個女人,你總要想法設法將人家弄死,海媚湖中多了多少這樣的冤魂,隻怕你自己也數不清吧?!
“不要不承認,敢做就要敢當!那一晚我自瓊枝林回來,所碰到的鬼打牆應該就是你搞的鬼吧?你欺我那時沒有功夫沒有靈力,將我誘入海媚湖中,那夜天問雖然不懷好意,但那一次我的命確實是他救的。如不是他,我也糊裏糊塗地就成了海媚湖的冤鬼了!”
月無殤身子微微一震,他對那次的事自然印象深刻。
他一直以為這丫頭是喝多了,閑極無聊跑到湖邊遊玩,失足落水,卻原來是紫櫻搗的鬼!
而原先其他和他交往的那些女人,常常忽然失蹤,他也沒放在心上。
原來她們都已經死了嗎?
他看了看月紫櫻:“紫櫻,這些都是真的?”
他表情似笑非笑,幾乎看不出情緒,月紫櫻摸不清他的喜怒。
呐呐地道:“我……我——”
這是一個向義父表白的好機會。
可是她看著月無殤,卻又實在沒這個膽量。
她一直喜歡月無殤,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
她也幾乎不加掩飾,唯有最重要的當事人月無殤,卻對她總是不鹹不淡的。
看上去很寵愛她,卻真的像父親對待女兒的感情一樣,無論動作什麽的,從來不會逾距。
這幾千年來,月無殤自然也有過女人,有時看到他和那些女妖甚至是女仙嘻嘻哈哈地調笑,她的醋意就不打一處來。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經成人,無論臉蛋還是身材一點也不比那些女妖女仙差,為何義父就不肯像看個真正女人那樣看她!
這成了她心上的一道傷,一根刺!
好在月無殤和那些女子都隻是互解寂寞的床伴,根本就沒有真感情。
她還能稍稍放一點心。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月無殤總算是不再是遊戲人間。
但是,他動心的對象卻不是她,而是那個低賤的凡人女子!
偏偏這個女子看上去很脆弱,卻不死不爛的。
明明有好幾次都應該死翹翹了,卻又逢凶化吉活蹦亂跳的!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她心中時時刻刻所想的,便就是怎麽置齊洛兒於死地。
隻是,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義父,我,我真的,真的……那些女子並不是真心對義父好,她們看中的是您的權勢和地位,而且,而且她們背後常常說您的壞話,紫櫻看不過才……才殺了她們的。”
月無殤擺了擺手:“我問的不是這個。那些女子的死活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我對她們也就是玩玩而已。紫櫻,你在義父眼中,已經是最親的親人,義父不想讓你受任何委屈。我在乎的,唯有——你,傻丫頭,你真的喜歡我?”
月紫櫻呆了,這次卻是歡喜呆了。
她正愁沒機會表白,沒想到機會自動送上門了!
她如果再次放過這個機會,那她就真成了白癡了!
點頭如搗蒜:“是,是,紫櫻一直喜歡義父,紫櫻最想嫁的人便就是義父。義父,你,你真的肯接受紫櫻?”
月無殤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我們魔族才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無論如何,義父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齊洛兒在一旁幹聽著,手藏在衣袖之中,指甲幾乎陷進了肉裏。
心似被慢慢撕裂而開,痛不可當。
嗬嗬,原來他對自己真的隻是玩玩而已。
哈,不虧活了幾千年,演戲演的真高段!
她就說嘛,他對她從來都是調戲的成分多。
他活了幾千年,什麽樣的女子沒見過,怎麽可能對自己一介凡人動真情?
隻怕,他逗弄自己,隻是閑來無聊而已
。在他的心目中,她和其他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同吧?
眼淚幾次湧上來,又被她硬憋回去。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笑話!
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狼狽!
她暗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就要湧上的淚意,淡淡一笑道:“我就不打擾你們的郎情妾意了,你們繼續,師父,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