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雞臀尖
妻子看了看幾乎沒怎麽少的雞臀尖說:“不用擔心我,我在廚房吃過了,不信你看。”妻子拿過書生的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油膩膩的“這下信了吧?”書生點點頭,幾口便把湯喝了個精光。
“這肉真的太美味了,沒想到雞臀尖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美食!”書生感歎道“不過我就是有一事有些不明白。”
妻子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有什麽不明白的,直說就好了。”
“這雞臀尖好吃是好吃,不過為何沒有骨頭?”
妻子的手顫抖了一下,筷子掉到了地上。書生拾起筷子,疑惑的看向妻子。
“啊,這個啊,是我們家家傳的手法,我娘親的娘傳給我娘親,我娘親又傳給了我。這個是傳女不傳男的。”
“還有這等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呢!”妻子調笑道“你隻管用功讀書就好了,吃食上麵犯不著操心。”
“娘子說的是。”書生一拱手“唉,就是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在吃上這等美味。”
“不用多久,明天就可以。”書生疑惑的望向妻子,妻子狡黠的一笑,端著碗筷,去了廚房。
此後,書生每天晚上都能吃到妻子精心烹飪的雞臀尖。
也不知道是雞臀尖起了功效,還是書生突然開了竅。幾個月後考試書生竟然一次就通過了鄉試會試殿試,連中三元,成了狀元。
書生榮歸故裏,風風光光的把陪他吃了半輩子苦的妻子,接進了狀元府。
兩人就在狀元府裏過去了,舒舒服服的日子,書生最忘不了的就是妻子做的雞臀尖的味道。書生也重新讓妻子做過雞臀尖,可無論是考的煮的炸的,公雞母雞,便宜的雞貴的雞,都做不出原來的味道。
“有些東西,隻有在某些情境下吃著才會香。”妻子安慰著書生,書生想想也是,現在天天吃的都是珍饈美味,為什麽還要留戀一個窮人才會當寶貝的雞臀尖。這樣想著,書生便也不再去想雞臀尖的事了。
時間長了,書生不但對雞臀尖失了興趣,連陪在自己身邊的糟糠之妻也漸漸沒了感覺。自己身邊的顯貴朋友們,妻子都是個頂個的貌美,這樣一對比,自己的糟糠之妻還真是拿不出手。
而且,最令書生在意的是,他妻子跟他這麽長時間了,肚子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書生還是這樣想著。他的父母早早就亡故了,雖說他的妻子跟陪他苦盡甘來,但是……書生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沒過多久,書生就跟自己手下的一個丫鬟好了起來,府上也開始流傳著些風言風語,說什麽夫人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是個石女。書生也漸漸地不往妻子的房間裏去了。成天泡在書房,不知道幹些什麽。
妻子很是傷心,每天以淚洗麵,想著自己陪他這麽長時間,陪他吃了這麽多苦,結果沒想到竟落的如此下場。
半年後竟真如府上下人們傳說的那樣,書生迎娶了自己身邊的丫鬟為妾。而丫鬟在入門之前就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洞房花燭夜之前,書生來到了妻子的房門,房間其實很是高興。熱情的擁了上去。書生去冷冷地避開了斜眼看著妻子:“離她遠一點,她那肚子裏可是我家的骨肉。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可擔待不起。”說罷拂袖而去。
妻子的心死了。
七個月後,小妾的肚子有了動靜。書生忙吩咐下人去找接生婆。接生婆很快就來了,進了屋內。
那個接生婆是十裏八鄉手藝最好的,而妻子已經料到服,丈夫肯定會去請她。於是花下重金提前把接生婆收買好了,躲在小妾房後的窗戶下麵,聽到窗戶被輕叩了三下,妻子便翻窗入了門。
裏麵的接生婆給妻子遞了個眼色,妻子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妾,和她生產了一半的孩子。
“夫人,是個男孩兒。”
“男孩兒啊……”妻子喃喃地嘟囔著。
書生在外麵等的直發慌,書生也聽其他人說過,隻要等裏麵孩子的啼哭聲出現時,就說明孩子已經生出來了。然而裏麵已經好久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聽不見女人的喊叫聲,也聽不見孩子的哭聲。孩子不會出事了吧?書生心下覺得不好。踹門而入,卻發現房子中間竟然蹲著妻子。
妻子在鼓搗著一個大壇子,壇子很深,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
“喂!你在幹什麽?雲兒呢?我的孩子呢?”書生朝著妻子怒斥著。
妻子不說話,嘴裏不時的發出笑聲,繼續鼓搗著壇子裏的東西。
書生環顧四周,大聲叫喊:“接生婆!接生婆你給我出來!”
接生婆怎麽還會出來,早在把妻子放進來後沒一會兒,就翻窗逃走了。妻子給她的錢足夠她逍遙快活一輩子了,現在這個時間,怕是早就出了城了。
書生發現叫不來接生婆,妻子也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這才算想起來直接去床邊看小妾。書生繞過屏風,走到床邊,床上薄薄的紅紗垂了下來,是小妾喜歡的顏色。書生按照小妾的喜好,把屋子裏的桌布,床幔,屏風,桌椅板凳統統換成了小妾喜歡的紅色。
“雲兒,孩子呢?”書生柔聲喚到,伸手掀開紗幔,床上躺著的小妾麵色發白,歪著頭並不言語。
“雲兒?”書生抱起小妾,卻發現小妾一點力氣都沒有,頭歪歪的斜像一旁,書生抱著小妾晃了幾晃,突然,被子下滲出一灘血來,染紅了書生的白衣。
“這……這是……”書生摸著血跡,猛地掀開了被子。被子裏的小妾赤身裸體,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內髒和著鮮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著。
書生紅了眼睛,正欲發怒,忽然又想起,孩子呢?雲兒肚子裏的孩子呢?
書生扭頭看向妻子的方向,又看到了妻子麵前的大壇子,意識到了什麽,快步衝上前,一把推開妻子,舉起罐子,猛地砸在地上。
白色的肉,黑色的醬料,和未幹透的紅色的血,混合在一起,腥味撲鼻。
“你都做了些什麽……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我的孩子……”
“做了些什麽?”妻子坐在地上冷冷的笑了“你隻想著你和那個小賤人的孩子,可曾想過我和你的孩子?”
“你哪曾有過孩子?你若是有孩子,我何必娶她!”
“哈哈哈哈……”妻子笑得更大聲了“你可曾還記得,你考讀書時吃的那些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