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失的孩子
我又乘勝追擊道:“其實敬陽之前也稍稍給我透露過的的病情,我得的是……那方麵的病吧?”
我說的很含蓄,那方麵的病,任何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東西都可以稱作“那方麵”。而許醫生已經知道我的“那方麵”到底是哪方麵,所以……
我心中的小九九還沒有過完,許醫生便開了口。
“其實告訴你也好,也並不是什麽太嚴重的病,敬陽就是有點太緊張你了。”
嗬嗬,我心中嗤笑,緊張我?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其實,你隻是在那件事後產生的應激反應,換上了輕微的癔症而已,隻要按時吃藥對正常生活就沒什麽影響的……”
“癔症?”
許醫生一愣:“敬陽沒有告訴你病的名字?”
我尷尬一笑:“啊,他隻是給我提過一些,但具體的病的名字沒有說過。”
“哦,是這樣啊。”許醫生扶了扶眼鏡,解釋道“癔症大概就是受到重大生活事件、內心衝突、情緒激動、暗示或自我暗示,而產生的急性癔症性反應。可能會出現入睡困難,選擇性失憶的症狀。你的病因很簡單,就是那件事引起的吧。”
“那件事?”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哪件事?這幾年發生過什麽大事嗎?我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概是涉及到了許醫生的專業知識,本來安靜少話的許醫生開始侃侃而談起來。完全沒注意到我這時的表情,張口便把“那件事”的內容說了出來。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腦海中這一年的記憶團成了粥。方敬陽,我要去見方敬陽!
半個小時後,我到了方敬陽的別墅樓下。
我瘋狂的按著門鈴,卻猛地發現,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我打開大門衝了進去,到處搜尋著方敬陽的影子。一樓轉便了都沒有,一定是在二樓!我轉身衝了上去。
二樓是主臥,浴室,三間客房和方敬陽的書房。我一間一間打開門查找著,來到最後一扇門前時,我的頭腦也清醒了許多。盯著最後一扇書房的門,深吸了一口氣。
等等,地上的是什麽?
我的腳似乎猜到了什麽液體,二樓的采光很差,走廊的燈壞了很久方敬陽也沒有修。我蹲下身子去看,一股腥味撲鼻而來,是血!
我的頭一陣眩暈,滿滿,不會是滿滿出事了吧?
我扶著牆壁硬撐著站起來,手握在門把上卻一點都使不出力氣,控製不住的打著抖,腦海裏全是滿滿的影子。
我的手顫抖著,緩緩的扭開了門把,停頓了好久,才慢慢的把門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鮮血,書房地板上鋪滿了紅色的地毯,鮮血的紅色滲入到地毯裏,讓那刺眼的紅色沒有那麽明顯。房間中間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背對著我,坐在地上。
我壓製著自己緊繃的神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個背對著我的人。
越靠越近,原來被他擋住的人的臉也漏了出來。方敬陽!畢竟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五年的人,當我看到他的屍體時,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滿滿呢?滿滿在哪裏?
“嗬嗬……哈哈哈哈……”
麵前的男生突然大笑起來,我的心頭頓時閃過一絲慌張,糟了,進來之前應該先報警的!
男生晃晃悠悠的撐著地板站起來,托他的福,我也看清了方敬陽的整個屍體,蒼白的屍體上,血緩緩的從脖頸處流了出來。
男生轉過身,握著彈簧刀的手垂落在兩邊。白淨的臉龐,黑框眼鏡……這不是方敬陽騙的那個小男生,王益川嗎!
看看他的表情,在看看方敬陽的屍體,我的心裏立刻明白了八分。
“方夫人……”王益川對我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淡淡的開了口“你說對了,他還真沒打算娶我……哈哈哈,什麽愛我,都是假的,假的……”
王益川的眼角滲出淚來:“方夫人,我好羨慕你,我要是你該有多好,我要是個女生該有多好,即使是被他騙一輩子我也願意……”
“益川,你冷靜點。”我壓抑這心中的恐慌,盡量不去刺激他。
“方夫人,不用擔心,我很了冷靜。剛才我已經報了警了,警察應該就快到了吧。”
我輕舒了一口氣,還好,警察來了就好了。
對了,還有滿滿,滿滿不會也……
我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我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那個,益川,你來的時候,屋子裏有沒有個小孩子?”
“沒有。”王益川就像夢遊一樣恍恍惚惚的,眼睛一直看著天花板“屋子裏隻有這個家夥。”
太好了,滿滿沒有事!
不多時,我隱約聽到了警笛聲,然後是幾個持槍的警察衝了進來。王益川乖乖的扔下了手裏的彈簧刀,舉起了手。警察們一擁而上,控製住了他。
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趴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那天,方敬陽不知道是不是預感到了危險,竟然把滿滿放到了托兒所裏,滿滿就這麽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我現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療,一年前的事也想起了個大概。我當時生的並不止是滿滿一個人,而是一對龍鳳胎,女兒是老大取名方圓,兒子是老二,取名方滿。
就在兩個孩子快三歲的時候,某一天,我在家裏帶著兩個孩子,孩子們坐在電視前安安靜靜的看著電視。忙了一天的我困意席卷上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是被一陣哭聲吵醒的,睜開眼看到滿滿坐在地上大哭。陽台的窗戶大開著,窗台下放了一個靠背椅,圓圓卻不見了。
正如你們所想,圓圓爬到了窗戶上,探頭出去看小鳥。一邊看一邊伸手抓這,一不小心沒站穩,跌了下去。
二十三樓啊!
是我害死了圓圓。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我長期失眠,經常性的會看到幻覺,看到圓圓的身影出現在房間的各處。
某一天,不知怎麽的,我突然忘記了圓圓的存在。在方敬陽向我提起圓圓時,我還笑著反問他,圓圓是誰。
然後就是,看病,去許醫生那裏拿藥。
我的記憶一直是混亂的,一會兒記得圓圓,一會兒記得滿滿。一會兒記得是帶圓圓出了門,就把滿滿落在了房間裏。
雖然我把他們都叫做滿滿。
至於出軌,方敬陽說不上是同性戀吧,隻能說是男女不忌。如果那次我沒有追根究底,也許我們會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過上一輩子吧。
方敬陽對我還好吧,不過對孩子是真的。我也是從許醫生那裏知道,在圓圓夭折後,方敬陽在他那裏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敬陽跟我說過,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你能把這件事給忘了。”
是啊,我也很羨慕當時的自己。
墓地裏,兩個並排的一大一小的墓碑。我在大墓碑麵前放了一束花,小墓碑麵前放了一個洋娃娃。
“敬陽,圓圓,我來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