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 又一年
二月六日,驚蟄。
已經連續六天的小雨,終於停了,往年春天可沒有這麽長的雨,今年的倒春寒著實厲害了些。
這時天灰蒙蒙剛亮,少年輕輕地掀起了身上單薄的棉被披上衣服,走出了屋子,看了看天氣,呼出一口氣。
回到屋裏,將牆角裏的那些幹柴,利索的捆成兩捆,拿出屋外,關上屋門,隨手拿起靠在牆上的扁擔,挑著便下了山。
半個時辰後,天已經亮了,少年已經挑著兩捆柴來到小鎮上一處深宅大院的門口,這是靈牛鎮上最好的宅院—李府。
那少年就在大門對麵守著,似乎肯定會有人買他的柴,果不其然,過了一會,那朱紅色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打裏麵走出一個穿著綢緞小襖,戴著布巾小帽的中年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伸了個懶腰,左右一看,正好看到少年腳邊放的幹柴。
“喲!李管家!您老早上好!起那麽早呀!”少年笑著朝著李管家打著招呼。
“嗬!我就說,整個靈牛鎮,都沒有比你孔方會做生意的,你這是從哪得的信,知道我李府上沒有柴做飯了?”那李總管自昨天起就為柴房裏沒柴了的問題發愁,誰知這一早的大問題解決了,也有心開起了玩笑,笑著拿手點了點孔方。
緊接著慢慢踱著步子走到孔方前麵,一看柴,確實幹燥,拿手掰了一根,啪的一聲脆響。
“恩,不錯,說吧,這捆柴你準備要我多少錢,甭管多少錢我都要了,這七天雨一下,我琢磨這靈牛鎮上也沒幾家有幹柴的了。”那李總管看著少年很是唏噓,這麽小小年級便知道做生意的真諦,長大了不可小覷呀。
“瞧您說的,我就知道你急,咱和平時一樣,還是二百文就成。”那孔方一臉真誠的笑著說。這個地方物價一個饅頭兩文錢,二百文折合起來,前世裏也不過二十來塊錢。
“喲!你這小子今天咋轉性子了,不喜歡錢了?不叫孔方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實話,今天急用,你這柴出四百文也算合適。”那李總管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孔方。
“真的,真的。”孔方連忙點頭,“不過,李總管我這七天多沒來鎮上了,有啥好信沒有。”那孔方朝著李總管使了使眼色。
“行吧,我明白了,這張府上張大小姐病了,急需一味草藥寒星草。鎮上藥鋪子、府上都問遍了,都沒有,據說這張府出價已經到了十兩銀子了,你要不去山裏試試運氣?”李總管沉吟想了想,告訴了孔方。
“行嘞!我要是得了這十兩銀子,最少分您一半,您先忙著,我這就去山裏。”孔方接著就轉身跑去。
“這孩子!錢,柴錢!”李總管看著眼前這十三四歲的孩子,倒也不會虧他的錢,畢竟孩子太苦了。
“哎!你說我這腦子。”孔方又跑了幾步,回來接過二百文錢。快速的向著來的路跑去。
“嗬嗬!這孩子!”李總管笑著說了句,然後彎腰挑起柴。順手將手裏二百文收了起來。
朝著李府走去,邊走大聲吆喝著:
”老爺!找到柴火了!哎呀!真不好找呀!比平時貴一倍的價錢呀。“
半個時辰後臥牛崗的山路上,清瘦少年孔方快步的走著,眼目四處尋望,二月的山上,尚且沒有什麽綠色的植物,寒星草是黃色的如果有很容易發現的,天空中停了一會的小雨,又開始淅瀝瀝的下了起來。身上的衣物甚是單薄,上身的麻衣棉襖,露著幾處補丁,裏麵的瓤子被寒雨浸透後,像是一塊寒鐵糊在身上。又涼又沉。孔方不禁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隻是腳下的草鞋這時吱的一聲,側麵爛了。雙腳已經發青。少年沒有理會,從旁邊拽下兩根枯藤,往腳上胡亂一綁,打了個結。繼續走去。
臥牛崗往前已經沒有明顯的路徑了,臥牛崗位於靈牛鎮的最東麵,再往東去,便是一處深山,說是裏麵有猛虎野獸,聽鎮上人說,去年有一隊軍中甲士五百多人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當真是凶險異常。
而這時少年已經走到了那片深山老林的外圍。
少年很是踟躇,想起十兩銀子的事,一咬牙,右手將跨在腰間的砍柴刀拿在了手裏,又從旁邊的樹上扯下兩根藤條,將上麵枯葉清理完,仔仔細細的綁在草鞋上,認真的紮緊,待會如果要跑,可別鞋子出了岔子。
已經快晌午十分了,少年看了看天色,這時候肚子已經開始咕咕的想了幾聲。少年不再猶豫,一頭紮進了了這處老林裏。
這片老林依山勢而長,二月樹尚未發芽,山林很是寂靜,少年弓著腰,謹慎的向前走著,打量著周圍,少年隱約有著一絲危險的味道,偌大的山林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山地濕滑,少年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雨漸漸的停了,少年走了快半下午了,已經越過了兩個山頭了,還是沒有找到什麽吃的
隱約,少年看到遠處山頂端,有一顆茂密的樹,金黃的葉子,在這二月的山裏顯得異常的醒目。少年立即將砍柴刀別回腰間,快步向著山巔行去。
孔方,三年前魂穿到這個世上,上輩子是個孤兒,白手起家,勤奮異常,從小攤小販做起,好不容易熬到了快三十歲公司上市,準備找個媳婦,走上人生巔峰的時候,因下河救人體力不支,沉入了河裏。
再醒來時,便掛在一顆樹上,成了一名十歲左右的少年,孔方咒罵了好久,但平複後,卻是想辦法活了下來,並且一路上救了好幾個孤兒。吃著樹皮草根,走到了臥牛崗,上麵有個破敗的山神廟,便在那裏住了下來,那山神廟也就成了這幾個孤兒的家。吃喝拉撒也都靠孔方擔當了起來。上一世便是孤兒院老大哥的孔方也覺得責無旁貸。平日裏上山打柴,捉些野味,換些銅錢,養活著這幾個孤兒,日子雖然苦了些,但好歹是慢慢的過了下來。
轉眼這三年已經過去了,孔方也早已習慣了這個世界,類似於華夏國的古代,說的也都是一樣的語言,隻是妖怪神仙的傳說多了些,前幾年竟然有山上的門派下來挑選仙苗,孔方也將信將疑,說不得這世上真有神仙,隻是現在活下去都是問題,修仙那麽遙遠的事情,暫時就不要想了,想辦法填飽肚子就行了。
望山累死人,當孔方終於趕到山巔那棵金黃色的樹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這是後天空已經放晴,風也漸漸的停了,太陽已經掛在了西麵的山上,陽光照耀下,這個合人之圍的大樹,每片葉子都如同金子做的。隻是整顆樹上,孤零零的掛著一顆拳頭大的果實,如同一個金蘋果一般,就連梗都是金色的,跟上輩子在金店裏看到的一樣,孔方懷疑這到底能不能吃。
孔方此時昂著頭,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沿著臉頰滑落。身體微微顫抖,實在是太餓了,整整一天半沒有吃一點東西了。
孔方憑借著最後的一點力氣爬到了樹上,一手摟在樹幹上,一手伸向那金色的蘋果,隻要能咬動就能吃吧?。
腿部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不能吃的話,走不出這片山林了。
這時,忽然一陣狂風大作,伴隨著傳來一聲巨大的虎嘯,孔方身形一晃,右手卻是抓住了那個蘋果,趕緊塞到了嘴裏,得先有點力氣,再想保命的事。
隻是那金色的蘋果入口立即消失不見,孔方感覺體內轟的一聲,滿目金光過後,便失去了意識。掉落於樹下,那棵合人之圍的大樹,樹葉失去了光澤,嘩啦啦的如雨般掉落,化作一道道隱約可見的金光沒入了孔方的身體。
“墨紋!切勿傷人!”一聲威嚴的聲音傳來。
一隻頭戴金冠,背披金甲坐墊的黑虎顯現其形,身形比那青牛還大,一身黑色皮毛泛著幽藍,油光發亮。站在孔方身邊,扭頭回望,帶著不解的眼神。
接著一道祥雲而現落在了黑虎的背上,隻見那人魁梧高壯,黑麵濃須,不怒自威,頭戴黑金道冠,右手持一金鞭,左手裏,有一金元寶忽大忽小,在手中滴溜溜的轉著。麵色凝重的看著孔方。
此時的孔方,全身泛著金光,身體蜷縮著,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顯示著極大的痛苦,從腳上的草鞋開始,全身開始變成黃金的。
“嗬!想不到,在這異世外域,竟能碰到故土後人,也罷!算是一樁機緣。”那道人爽朗的笑了起來。
隻見那騎虎道人,右手一揮,一顆小小的樹苗憑空而現,直接閃現沒入孔方的頭部,道人手捏法訣,一道道元氣從指間流出,然後進入到孔方的身體裏順著經脈,開始引導體內橫衝直撞的金色元氣。
隨著道人的手上的元氣流轉,孔方體內暴虐的天地間最原始的精金元氣慢慢的馴服下來,向著識海裏的那棵樹苗流去。漸漸的,所有的金色元氣仿佛找到的歸屬一樣,匯成一條條溪流不斷地衝刷著孔方的經脈後,流入那棵識海裏的樹苗。
識海裏的樹苗得到靈液一般,本來已經有所枯萎的三個枝葉,慢慢的瑩潤起來,開始不斷地長大,長高,分為了六層,開花、結果,那果實第一層竟然是滿滿沉甸甸的銅錢,第二層是白花花的銀兩,第三層是金燦燦的金元寶,第四層是白色晶瑩的小花,第五層開出了綠色的骨朵,第六層隻有金色的葉子,閃著星辰般般的光芒。
這時孔方的麵色漸漸恢複了正常,呼吸沉穩了下來。
而那棵已經掉落完葉子的樹在微風中化為點點金光,全部沒入了孔方的體內。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山去。而此刻此地的衝天金靈氣,已經驚動了方圓千裏內的修行之人,借驚異的看向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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