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四象武場中一片嘩然,寒鐵門的駱雨澤竟卸下了自己所有裝備,他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兩手空空走到場中。
“喂喂喂!也沒必要這麽看不起人吧.……”張樂怒極反笑,他握緊長劍,惡狠狠地看向駱雨澤。
後者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脫下盔甲的他變得矮小而瘦弱,若是掩去額上的傷痕,此時的他倒像一個青澀的小書生,場中吹過的冷風讓他打了個寒顫。
三鼓響起,被激怒的張樂揮出長劍直直衝來,隨之而來的兩道散發著凜人的氣息的劍氣,駱雨澤慌亂地躲過劍氣,身後的地麵出現兩道細而長的深痕。
眼見隨其後而至的張樂一劍向自己的腹部劃來,駱雨澤連忙後仰,卻失去了重心,向後倒去的一瞬間,他伸出兩臂,幾個後翻拉開了距離。
哇!他這是要殺人啊!駱雨澤喘起粗氣,嚇得話都不敢說,他在身上摸來摸去,掏出一把短刀,指向對手。
終於肯用兵器了?張樂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在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就貿然近身,還是讓他有些後怕的,他將警惕心提到最高,擺好架勢靜靜等待著駱雨澤出手。
駱雨澤掂量了幾下短刀,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靜下來,而他根本不敢上前,隻是渾身精神繃緊細細觀察著對手的一舉一動。
見駱雨澤沒有絲毫動作,張樂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大喝一聲,先行揮出幾道無色而有形的劍氣,但本人始終同他拉開著一段距離。
“好強.……”駱雨澤不由小聲感歎,好在那劍氣不會轉彎,他連滾帶爬地躲開,不知不覺就跑到了張樂的身前,後者沒有絲毫猶豫,揮劍斬出。
駱雨澤依舊半彎著身子,根本來不及躲閃,可他手中的短刀卻稍稍增長了些,自行格擋住了張樂的攻勢,張樂心中一驚,連忙後退數尺,再次揮出劍氣。
好險……好險……駱雨澤滿頭冷汗,束手無措時,他隻得將短刀向一個任意的方向增長,而張樂正好就揮擊在了增長的短刀上。
“那……那是啥?”看到這一幕的康影驚訝道。
“很多人隻知寒鐵門弟子武藝高強,能征善戰,卻不知,寒鐵門弟子,可以任意改變所觸碰的鐵器形狀,進行多樣化的攻擊。”蘇筱辰笑著解釋道,好在康家主同寒鐵門有些交情,打探了些情報。
“任意改變?”康遠驚訝道:“那豈不是賣武器輕輕鬆鬆了?”
“寒鐵門本就是由產鐵器發家,到現在還是龍騰國最大的武器商呢!”康書朋說道:“我當初要是進了寒鐵門,也不至於這麽窮.……”
“那駱雨澤,若是手握兩個鐵錘,就相當於鐵匠擁有了兩個大鐵塊一般,擁有無限而自由的武器選擇,可他竟隻拿一把短刀,這是為何?”洛言目好奇道。
“我不知道,但我有種感覺,場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蘇筱辰嚴肅道。
張樂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攻擊如此無力,揮出的劍氣總能被對方完美躲閃,而那把變幻莫測的短刀卻又在未發起攻勢的情況下隱隱藏著巨大的威脅。
駱雨澤根本無暇發起進攻,連連的躲閃已讓他手忙腳亂,而躲閃過程更是三分靠技術,七分靠運氣,期間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早知道就穿著那個鐵甲了……駱雨澤的心中暗暗後悔,果然不聽師兄言,吃虧在眼前,他趁著張樂不注意,幾步跑到自己的鎧甲前,隨手抓起一個頭盔。
頭盔在其手中緩緩轉變,剛剛變為圓形,劍氣已然近至臉前。
也不知這未成形的盾牌能不能擋住……駱雨澤慌張地想著,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索性雙眼一閉,將圓盾擋在臉前,伴隨著猛烈聲響而來的是劇烈的衝擊,駱雨澤向後退了幾步,微微睜眼。
圓盾上出現了一道凹陷,卻並未裂開,駱雨澤手心一股無形的力量微微波動,圓盾上的凹陷以緩慢的速度恢複。
還未恢複完成,張樂已然揮劍而來,駱雨澤連忙將殘破的圓盾擋在臉前,張樂巨大的揮力震得駱雨澤細小的手臂又痛又麻,以至於忘了用短刀發起進攻。
這是駱雨澤從小的毛病,即便平日訓練地再好,隻要一到實戰,他就會手忙腳亂,大腦一片空白,忘掉自己所學的一切。
張樂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一腳將駱雨澤左手的短刀踢飛,而後緊緊抓住駱雨澤握盾的右手,將劍刃狠狠地劈在對手的肩膀上。
“啊!!!”駱雨澤受痛發出慘叫,他的身子不受控地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疼痛,而是被另一股力量所驅使的,被動的顫抖。
張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全然忽視了這一點,他嘴角勾起,握劍的手向下用力,劍身狠狠嵌入駱雨澤的皮肉,在他的肩胛骨上發出摩擦聲。
駱雨澤痛到流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隻感覺到渾身上下燥熱無比,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眩暈,或許這就是疼到極致的感受吧,第一場時也是這樣……
完了完了,可能要死了……話說為什麽要聽師兄的話來參加選拔啊.……
這是駱雨澤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想法。
眼見對方雙眼上翻昏厥過去,張樂欣喜萬分,可就在這一刻,無數尖刺飛速從圓盾上伸出,須臾之間便洞穿了他的手臂,他慘叫一聲,想要退開。
可還未來得及移開受傷的手臂,原本嵌入駱雨澤肩中的長劍忽然折起一半,那一半劍身以閃電般的速度增長變細,直直向下刺穿張樂的大腿,而後帶著血肉不成形的劍尖再次增長變細,轉了個彎,又將他的膝蓋刺穿,就這樣,劍身越來越細,張樂的右腿被生生貫穿了四五次。
駱雨澤即將敗北時,康遠歎了口氣轉身拿起酒碗,而當他轉過身來時,張樂已然昏厥在地,他瞪大了眼睛,腳下傳來酒碗的碎裂聲。
“嗯?”再次恢複意識時,駱雨澤驚訝的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原地,手中的盾牌宛若之前一般,上麵還有一個自己沒來得及修複的劍痕,而原本嵌於自己肩上的長劍此時已然掉落在血泊中。
“贏……贏了?”場上傳來震耳欲聾的喝彩,駱雨澤茫然地看著身旁的一切,而後呆呆地看向自己血淋淋的肩膀,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我……我的……我的肩膀……這麽多血……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駱雨澤雙眼一黑,呈大字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