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場春雨
“我隻是虧損了精血與神力，並無大礙，但是那小家夥已然入魔，今後想要遮掩相關因果，怕是不容易了，對於以後勝佛行事，怕是有著不小得影響，”玄篁竹臉色凝重，盯著孫悟空得眼睛，認真說道。
孫悟空搖了搖頭，淡然道：“時至今日，很多東西都已經擺在了明麵上，所謂的遮掩，意義已經不大了。”
玄篁竹愣了一下，語氣中略帶擔憂的問道：“難道勝佛不怕……”
“怕被再次壓在五行山下？”孫悟空笑著打斷，繼續說道：“俺修煉到了今日，已非從前可比，那位想要用以前的辦法對付俺，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孫悟空臉上閃現著驚人的自信，繼續說道：“讓那幾位聯手，他們怕是麵子上掛不住，而且，那件事情可不是單單俺老孫一人想做，這裏麵牽扯到了太多，那幾位存在也不想牽一發動全身。不然，以那幾位的神通，你以為他們會感應不到？”
玄篁竹臉上浮現出思索之色，片刻後點頭道：“那幾位意誌可比天地，動輒便可回溯時光，明曉一切，看來勝佛對那件事情，已經有了周全的準備，我倒是越發期待了。”
孫悟空忍不住搖了搖頭：“在那幾位麵前，哪有什麽周全的說法，俺隻是順天意、應民心而已，這也是那位最忌憚之處。如果俺老孫所料不錯，那幾位怕是也在等一個時機，然後將一切違反他們意誌的東西全都磨滅。”
“我們在設局，那幾位怕是也在等著那個局，否則，此次天地大劫，為何會提前數百年時間到來？”孫悟空說到這裏，幽然一歎。
玄篁竹誠心說道：“如此大的局，能參與其中，也是一件幸事，更何況……”說到這裏，玄篁竹目光望了賀小石一眼，頓時住嘴不言了。
孫悟空難得的抱了抱拳，鄭重托付道：“那件事情其中的一個環節，隻有道友能做到，所以就拜托你了。”
玄篁竹自然知道孫悟空所囑托之事，同樣凝重回道：“勝佛了解我的為人，既然已經決定站在你們這方，我定會全力以赴，隻是沒想到我剛剛重生，便又要再次失去意識了。”
玄篁竹臉上浮現出了淡淡哀傷，接著他的七竅之中，開始流淌出猩紅色的鮮血，這些鮮血始一流出，便化為點點的紅色熒光物質，朝著四方飄散開去。
先是七竅流血，接著是玄篁竹身上的血肉，也開始剝落，化為點點的紅色顆粒熒光，飄散向四方。
三個呼吸之後，玄篁竹身上的血肉全部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具血紅色的骷髏，骷髏雙目中依然閃爍著紅芒，真靈尚在，血紅色骨骼上血色的骨粉，也開始剝落，最後整具骨骼化為骨粉的融於虛空之中。
隻剩下一對血紅色的眼珠，流轉著紅光的，懸浮在孫悟空眼前。
這場麵看起來有些詭異和可怖，孫悟空卻是一臉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會是如此。
孫悟空對著那對血紅色眼珠，破天荒地的低了低頭，鄭重說道：“吾以齊天大聖、鬥戰勝佛名義，代替萬靈感謝道友，道友放心，若世界不得清平、天地意誌不得複蘇，吾定會與道友同在！”
話音剛落，便是言動九天。
隻剩下眼珠的玄篁竹，發出一道灑脫的笑聲，在“噗嗤”聲中，兩枚眼珠炸成兩掊血汙，接著再次化為點點的紅色熒光，融於凡界的天地之間。
隨著玄篁竹的消失，凡界內，萬族在廟宇中供奉的最大的神像之一，毫無征兆的同時炸成了碎片，金身破裂，神性不存。
數不清的信仰者，被嚇得戰栗起來。
然而，天地之間，並無一代神皇隕落應有的異象，一切依然如初。
玄篁竹神力、血肉、乃至道骨，全身的一切所化的血紅色熒光，分化萬億、接著再次分化，最後變為肉眼不可見的微小顆粒，悄無聲息的鑽入了萬靈體內，歸於了天地之間。
本是冬季，中土神州以北白雪皚皚，然而此時卻是落下了一場春雨。
春雨如油，淅淅瀝瀝，落在了廣袤的凡界，潤物無聲。
萬靈心中，突然莫名浮現出了一抹一閃即逝的悲意……
孫悟空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接著轉過身體，望向賀小石。
先前孫悟空與玄篁竹的聊天，自始至終都未避著賀小石，兩為強者之間的談話，賀小石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聽了進去，有些內容，賀小石自是很難聽懂，但是心中卻也略有猜測。
真正讓賀小石動容的，還是玄篁竹一臉平靜的將自己“肢解”，自始至終，玄篁竹都未發一言，但賀小石能夠從中感受到那種極致的痛苦，以及痛苦背後的平靜喜樂。
一股濃烈的悲意，繚繞在賀小石心頭。
“無須如此，他並未真個隕落，隻是去做他應該做的事去了，”孫悟空盯著賀小石的眼睛，平靜說道。
“每個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也有該做的事情，哪怕經曆了兩個紀元那般悠久的時間，血神之祖依然無法逃離因果，做了這個選擇，也算是得道了，待他有朝一日真個回歸，他得到的，必將遠勝於付出的。”
孫悟空看著賀小石，聲音變的嚴厲了一些：“你也是如此。”
賀小石沒有說話，目光望向天際盡頭。
夕日西墜，殘雲如血……
“我會做好我應該做的”，孫悟空突然悠悠說道。
他本是生於清平世界的普通人，在曾經那個世界，還是個孩子，然而從來到這個世界到此時，他一直在變化。
“我想我知道我是誰了，”賀小石突然轉過臉，望著孫悟空，笑著說道。
孫悟空雙目中閃過一絲金芒，沒有說話。
賀小石頓了頓，斬釘截鐵說道：“我當然還是我。”
孫悟空雙目中閃過一絲失望，接著眸子中有兩顆星辰炸開，星粉灑落填滿了整個眼眸。
接著，孫悟空臉上浮現出欣慰的表情：“不錯，你就是你。”
賀小石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但是，一種甚是和諧的味道，在兩者之間開始醞釀。
“既然如此……”
突然，孫悟空右掌猛地張開，指掌間蔚藍色光芒流淌著，將賀小石身體籠罩，接著右掌輕描淡寫的拍向賀小石的天靈蓋。
“啪！”
賀小石被一掌拍的半跪在地上，身體的三分之一，陷進了泥土裏。
孫悟空右掌掌心中，那團磨滅了真靈的完整仙帝帝識，直接被孫悟空硬生生灌注到了賀小石的體內。
賀小石全身金色毛發如同鋼針般倒豎而起，宛如一隻巨型的金色刺蝟，金色硬毛間，蔚藍色的閃電遊走不停，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那團完整的帝識，被孫悟空用蠻力一掌擊入賀小石的體內後，霸道的直接將賀小石體內的經脈和血肉吞噬，接著毫不停留的將賀小石靈海四壁炸開，落入賀小石的靈海之內。
賀小石靈海內，剛剛完美的九層道台，在第一時間發出奪目的金光，欲要壓向這團“不速之客”，然而還沒有臨近，這團藍色帝識，便直接炸開！
近乎無窮無盡的藍光，直接充斥了賀小石的靈海，接著穿透了靈海，蔓延向賀小石的體內。
賀小石身體，宛如摔碎而又被拚接在一起的瓷器一般，每一道裂縫離開，都有藍光流淌，每一寸肌膚上，都烙印著帝識。
賀小石此刻雙目渙散，狀如死亡。
孫悟空見此，臉上神色平靜，空著的左右一招，九層妖塔穿透虛空而至，在臨近賀小石的頭頂時，驟然放大，將賀小石於孫悟空，全都籠罩而去。
金芒一閃，兩隻猿猴全都消失在了九層妖塔中。
藍光依然迸濺而出，散發的氣息太過高端，直接打通了九層妖塔的五層壁壘，進入了第六層空間，時光流轉的速度實在太快，使得第六層空間中的一切，都變成了五顏六色的線條，築基期的修士，進入這層空間，怕是瞬間便在快速流動的時光中，變為骨粉。
即便是賀小石，在進入的瞬間，渾身的金毛，竟然也開始脫落！
孫悟空的右掌，依然貼在賀小石的天靈蓋，未曾移動分毫，體表卻是蕩漾起一層金色的金剛不壞光圈，將賀小石與自己的全身全都籠罩而住。
“噗！”
藍光炸裂，賀小石的右臂，在這九層妖塔中，被炸成了藍色粉末，接著在時光流轉之下，化成了虛無！
孫悟空終於嘴角一咧，放在賀小石天靈蓋的右手收了回來，接著全身之上爆射出金光，隨之身體周圍金色光漿流淌，全都進入了賀小石的體內。
下一刻，孫悟空的軀體，開始縮小，最後變為了一根略顯黯淡的金色猴毛，鑽入賀小石的體內。
這根金色猴毛鑽進賀小石的靈海之內，輕輕的晃動了一下，頓時佛唱聲陣陣，梵音不覺，接著化為一根金色的金箍，蕩漾起了陣陣金色漣漪。
那些受控的藍色帝識，仿佛收到了召喚一般，全都湧向賀小石領海內的金箍，片刻間便凝結成一顆拳頭大小的蔚藍色球體。
禁錮控製這蔚藍色球體，落入靈海內的九層道台之中。
九層完美的絲毫沒有裂縫的九層道台，隨著蔚藍色球體的進入，開始漸漸融化……
那根金箍則是重新浮現而出，變大了數分，懸停在正漸漸融化的九層道台之上，徐徐旋轉著。
待九層倒塌完全融化之後，一條龍形的藍色曲線出現，將融化成金色粘稠物質的九層倒塌一分為二。
上方的金箍則開始漸漸變大，發出微弱但不可抗拒的吸力，下方的金色粘稠物質與藍色曲線，在這股吸力之下，緩緩上升。
半頓飯的功夫後，以金箍為邊的圓形太極，懸浮在賀小石的靈海半空中，一條藍色的龍形曲線，橫亙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