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天帝
孫悟空眸光一轉,將閻王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
靈明石猿,本就擁有所有神猿的一切優點。
“你無需如此,俺來此,並無他意,”孫悟空口中淡淡說道。
然而包括閻王在內的鬼神,哪裏敢真的放鬆下來?依然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孫悟空眉頭微皺,心中浮現出索然無味之感,突然心頭微動,雙目望向前方的虛空,透過一切阻礙,看到了一隻神獸。
這神獸集群獸之瑞象與一身,聚眾物之優容為一體,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卻又似虎非虎、似獅非獅……
形態別致,氣象莊嚴,縱然是在陰氣彌漫的地獄,也無比神聖。
諦聽!
此獸乃是地藏王坐下神獸,可聆聽世間萬物、別真假識虛無,一切皆可“聽”,可謂是神通廣大。
曾經,孫悟空與六耳獼猴鬥得難分難舍,便是觀音菩薩與天界的照妖鏡都難分真假,恰是這隻神獸,能一眼看出孫悟空本心,然當時因心有忌憚,並未出言。
可說是與孫悟空有過一段因果。
在孫悟空神目望穿虛無,看到啼聽之時,這隻正遨遊虛空的神獸,也若有所覺的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諦聽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震。
“大聖這是有所決斷了?”地獄萬裏之外的諦聽,神念穿越虛空,在孫悟空心海響起。
孫悟空心頭一動,不由感歎道:“這神獸果然非凡!”
孫悟空念頭一閃而過,神念同樣傳出:“勢在必行,不得不如此。”
啼聽沉默了片刻,神念中的情緒有些複雜:“既然如此,勝佛走好,若有因果,在下定不會躲避。”
孫悟空點了點頭,收回望穿虛空的眸子。
啼聽周圍時空氣息流轉,便要消失,接著似有所覺道:“菩薩有請勝佛。”
孫悟空本就打算去往九幽之地,自然不會推辭,微微頷首。
啼聽不再多言,緩緩消失在地獄的那處虛空之中,此獸性喜自由,平日間經常遨遊太虛,活得相當滋潤。
收回目光的孫悟空,看著地獄戰戰兢兢的眾鬼神,有些無味的搖了搖頭,對著閻王認真說道:“俺初得道時,性子桀驁,曾經多有得罪,望閻王海涵。”
閻王身體一顫,不住說道:“勝佛言重了……”
孫悟空屈指一彈,一粒仿佛集合了大日精華、蘊含著一方小世界、蘊含著大道碎片的無比璀璨得佛血,射入閻王眉心。
“也算是還了因果了,”孫悟空口中喃喃自語了一聲,身體之上金光微起,消失在原地。
閻王以為孫悟空要出手,待發現那粒佛血之內,除了濃鬱的神力佛氣、以及大道碎片外,再無其他後,頓時喜不自禁起來,仙帝巔峰級別的佛血,對他這樣苦苦在真仙境界煎熬的生靈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
足以還上曾經的那幢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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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下,乃是六道輪回之地,生之極盡,也是死之極盡,蘊含著大希望,卻也有大恐懼。
九幽之地,一尊佛光萬丈的菩薩,突然猛地睜開雙目,望向前方。
金光一閃,孫悟空從虛空中走出,盤膝坐在對麵,看著這尊曾經發下浩大宏願,讓人尊敬的菩薩。
“千年不見,勝佛風采絲毫不減,修為卻是更勝往昔,真是讓我等豔羨,”作為老牌菩薩,修為通天徹地的強者,他話語平和,腦後的佛光,卻是愈發璀璨了。
孫悟空笑著說道:“菩薩謬讚,若非菩薩自困樊籠,或許已經超脫。”
地藏王菩薩搖了搖頭:“那般的超脫,不若在這九幽之地,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的好。”
孫悟空臉上露出敬意,眼前這位大能,用無盡歲月的付出,證明了自己的無私和慈悲,獲得了萬靈的尊重,乃是一尊真正的執行大道者。
“勝佛先前與啼聽對望,勝佛的本心,它已然告訴於我,定會全力相助,”地藏王菩薩直接說道。
孫悟空知道這位前賢乃是真正的大德,認真表示了謝意,接著兩佛仔細推演了一番。
“難!難!難!”地藏王菩薩連續說了三個難字。
“從推演來看,總是有一線希望,待他日俺若回歸,定會還菩薩這樁大因果,”孫悟空亦認真說道。
地藏王菩薩搖了搖頭,表示不必如此。
片刻後,孫悟空告辭離開,隻留下一根用真血凝聚而成的本源猴毛。
地藏王菩薩看著手中的猴毛,長歎一口氣,滿懷敬意的歎息道:“佛說,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如此看來,你才是真正的真佛,可惜了。”
……
……
孫悟空離開地獄,腳踩筋鬥雲,一路向西,偶爾停留片刻,似在回憶,又似在抹除某些因果,消除某些痕跡。
最後,孫悟空一步踏出,直上九天。
刹那之間,時光倒退、空間縮短,勝佛神通,讓人駭然。
就在孫悟空快要接近天庭之時,突然若有所覺的,猛地停住了腳步。
虛空一震扭曲,佛光與帝氣交織,接著一道空間之門出現。
一位身穿月白僧袍、容貌清俊的和尚,與一位身穿青色儒袍、氣質儒雅的仙帝,從空間之門中走出。
這一帝一佛,身形恍惚,有些模糊不清,分明不是真身。
孫悟空臉上第一次露出異樣神色,突然微微低頭,口中說道:“師傅……”。
能被孫悟空稱為師傅的,自然是那位聖人大弟子——金蟬子。
金蟬子看著丟下金箍棒、不帶任何因果的大弟子,突然嘴唇微顫,雙目閃著晶光,不斷說道:“悟空,你這是何苦來?你這又是何苦來哉?難道就不能等些時日嗎?”
孫悟空眼神微暗,語氣卻是極為堅定的說道:“師傅,你知道的,這是唯一的機會,俺不得不為。”
突然,孫悟空語氣微軟:“您知道俺性喜自由,不受束縛,就讓俺去吧。”
接著,孫悟空轉臉,看向那位儒袍仙帝,認真說道:“後麵之事,便拜托你了。”
楊戩分身神色凝重,嚴肅說道:“這是應有之事,勝佛放心便是。”
孫悟空點了點頭,對著金蟬子認真行了一禮,便揮手破除空間,逍遙遠去。
金蟬子分身還欲阻止,卻被楊戩分身所阻:“勝佛已非曾經的頑猴,禪子萬不可阻擋,此次見麵,已是接了因果,還請放手吧,也算是幫了勝佛了。”
金蟬子苦笑一聲,身體化為無數晶光,消失不見。
楊戩望了一眼頭頂隱在雲霧中的天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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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之上。
天庭巍巍而立,亙古不朽。
帝座之上,那尊天帝,高坐在上,一動不動,仿佛跨越萬古而來,氣勢之盛,不做第二人想,足以壓塌諸天萬界。
而在對麵,坐著一道金色身影,氣息內斂,氣勢卻是絲毫不輸。
這金色身影,自然便是孫悟空。
孫悟空看著對麵的天帝真身,突然想起他大鬧天宮時的桀驁與囂張。
當時,淩霄寶殿之上的,隻是一道天帝分身,任憑他如何鬧騰,那尊天帝分身,也並無任何表示,可說是極為包容。
千年之後,孫悟空方知他大鬧天宮之際,佛道兩家正陷入某種紛爭,而他卻是不管不顧的一頭就衝了進去,陷入了那場紛爭之中……
可以說天帝對孫悟空算得上不錯,而天庭的諸仙神,對他也是因此而極為尊重,二者之間,並未真正紅過臉,甚至隱隱間有種惺惺相惜之感,便如他與楊戩之間一般。
然而……
“悟空,你知道以我的身份,無法做太多,”天帝開口了,他以“我”自稱,語氣平和。
孫悟空揮了揮後,笑著說道:“俺當然知道,你這尊天帝,修煉無數歲月,最終力壓眾仙帝神佛,不靠聖人之力,便得到了天地認可,成就前所未有的天帝之位,自然不會做那些逾規之事。”
“我並非為了天帝之位,”天帝解釋道。
孫悟空沉默許久,道:“俺明白,俺來此,也並非要你做什麽,隻是想見見老朋友罷了。”
“老朋友……”,天帝重複了一遍,突然,他豁然起身。
九重天上,法則交織、帝道軌跡顯身,壓製萬道。
甚至,有微弱的天道和鳴!
“蔚藍仙帝,擅自幹涉天劫,行事無端,本帝奪去他天門之主之位,以作懲罰!”
隆隆的帝音,響徹九重天上每一位仙帝、神皇等至高強者耳中。
一股莫大的因果之力,從上蒼降臨,帶著絲絲聖力,落在天帝身上。
孫悟空見此,目光微亮,滿是感懷的說道:“你終究不願做傀儡。”
天帝變得嚴肅起來:“本帝,從來不是傀儡!”
突然,天帝臉色微變。
一聲冷哼,從上蒼之上響起,宛如炸雷一般,響徹天界。
九重天上,所有仙帝級別的生靈,神識之內,突然猛地黑了一下,接著便是一片血色,隨之又恢複了正常。
其他低階生靈,卻是無感。
聖人不喜,這是在警告某些仙帝,尤其是……天帝!
“多謝。”
孫悟空認真說了一聲,接著金光炸裂,一道寬有一丈的空間裂縫,被孫悟空暴力撕開,他鑽了進去。
那一撕之力,將先前的因果與絲縷的聖氣,同時撕裂,將聖人的情緒,同樣也直接撕裂!
當真霸烈到了極點。
天帝有些無奈的看著逐漸彌合的空間裂縫,澀聲說道:“這段因果,我還是能承受的住的。”
上蒼之上,聖人之地。
那位道法自然的聖人,收斂了情緒。
作為萬古聖人,他可說是絕情滅性了,眼中隻有道。
隻是,天帝果位非同凡響,方才天帝毫無征兆的表態,可說是讓聖人意誌,略微偏了那麽一絲。
隻是一絲而已,或許連頭發絲的萬分之一都沒有,然而這尊聖人,依然有些不喜。
這尊聖人望向對麵,似乎變得冷漠了一些:“該開始了。”
對麵的聖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