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生難忘的一天。
不知道他忘不忘得了。
總之, 我忘不了。
——《蘇在在小仙女的日記本》
張陸讓的嘴角抿的僵直,像條平直的線。
目光掃視著她身上的傷口,仔仔細細。
卻又是一掃而過, 不敢再看。
他眼眸一閃, 有什麼情緒在涌動著。
聽著蘇在在的哭聲, 張陸讓有些心煩意亂。
像是胸口中塞了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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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陸讓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臂,眼裡帶了點小心翼翼。
「能站起來嗎?」
蘇在在立刻搖頭, 像個撥浪鼓。
她胡亂的說著:「我站起來之後, 那指甲會不會啪嗒一下,直接就掉了。」
蘇在在想象著那個畫面, 哭聲加劇。
彷彿想引來整個小區的人。
聽到這話, 張陸讓的臉色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幾秒后。
「你爸媽在不在家?」他問。
蘇在在正想點頭。
可突然, 有一股力量驅使著讓她搖頭。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順著那股力量,紅著眼說了謊:「不在。」
張陸讓想打電話找他舅舅,卻又瞬間想起他舅舅在出差。
「我幫你單車停好, 然後送你去醫院。」張陸讓做了個決定。
蘇在在抓住他衣角的手半點沒松, 眼眶紅紅的, 帶著警惕。
「你要偷我單車。」
張陸讓:「……別發神經了。」
蘇在在指了指一旁的薩摩耶犬, 抽噎道:「你的狗在我手上。」
言下之意就是。
你敢偷我的單車,我就搶你的狗。
他忽略了她的話,聲音帶了點安撫:「我很快就回來。」
「不行!」蘇在在任性的喊。
他垂下眼, 盯著她:「那你單車不要了?」
蘇在在啪嗒啪嗒的掉著淚,說:「你真的想偷我單車。」
張陸讓:「……」
半分鐘后。
「鬆開。」張陸讓冷聲道。
蘇在在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攥的更緊。
張陸讓那冷淡的眉眼開始瓦解。
他嘆息了聲, 把口袋裡的手機拿了出來,放到她的手裡。
「在你這押著。」語氣帶了點哄意。
蘇在在猶豫著鬆了手。
張陸讓鬆了口氣, 把單車停在不遠處的單車棚,小跑著回來。
他彎下腰,低聲問道:「是不是站不起來?」
蘇在在根本不敢動,立刻點了點頭。
聞言,他背對著她蹲下了身子,低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我背你去。」
蘇在在的哭聲止了下來,吸了吸鼻子。
改了口:「算了,我覺得我應該能站起來。」
張陸讓側頭,皺著眉看她:「快點。」
她非常猶豫:「我大概可能有點重。」
「嗯。」他敷衍般的應了聲。
蘇在在也沒猶豫太久,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稍稍的站起了身,將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
張陸讓托住她的大腿,一個使勁便站了起來。
這是他們最親密的一次。
蘇在在想起了在操場見到他的那次。
那時候他還那麼不喜歡她的碰觸。
到現在,居然會自願的背她。
蘇在在突然有了點成就感。
他穩步的向前走。
蘇在在想了想,很小聲的解釋。
「我重不是因為我胖,我是因為高,我這個身材比例很好的。」
「嗯。」
聽他承認了,蘇在在又有些不高興。
「我哪重了?我差一點點才一百。」
「嗯。」
「嗯什麼?」
一分鐘后。
「不重。」他輕聲道。
蘇在在沒聽清,好奇地問:「你剛剛說什麼了?」
張陸讓沉默下來。
蘇在在也沒在這上面糾結。
她盯著手上的手機,突然問:「讓讓,我能玩你的手機嗎?」
「……」他嘴唇動了動,還是沒答。
勾住他脖子的手抬了起來,將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蘇在在換了個叫法:「張陸讓,我能玩你的手機嗎?」
這次他回答的很快。
「嗯。」
這回答讓蘇在在猝不及防。
她舔了舔唇,細聲道:「我開玩笑的……」
張陸讓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你玩吧。」
但蘇在在還是沒碰他的手機,只是緊緊的握著。
手心覺得有些灼熱,滲了汗。
她垂頭,突然注意到乖乖地跟在旁邊的狗。
來了興緻。
蘇在在問:「你家狗叫什麼名字?」
他下意識的回答:「酥酥。」
susu。
酥酥「汪」了一聲。
蘇在在突然笑了,厚著臉皮應了一聲:「我在。」
張陸讓:「……」
她不知廉恥的補充道:「我的小名就叫蘇蘇。」
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像是沒有任何煩惱,也像是沒了疼痛。
張陸讓側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不疼了?」
「疼啊。」她誠實的說。
但有你在,那些疼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沉迷美色無法自拔。
走了一小段路。
蘇在在看著旁邊的那一大團白色。
她的聲音帶了點鼻音:「那酥酥怎麼辦,醫院不能帶狗進去。」
「放保安亭那。」張陸讓想了想,繼續解釋,「他們認識。」
蘇在在又笑出了聲:「你家的狗可真威風,連保安叔叔都認識。」
張陸讓:「……」
蘇在在想起了剛剛喊他「讓讓」依然沒得到回應。
但今天大美人好像對她格外好。
蘇在在玩心頓起,喊他:「讓讓。」
「……」
她笑嘻嘻的,眼睛彎的像個月牙兒:「讓讓,你怎麼不理我了。」
「……」
「讓讓。」
張陸讓終於妥協:「……嗯。」
蘇在在難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像是守得雲開見明月。
但其實並沒有。
如果每天都是今天就好了,她想。
今天雖然受了傷。
但是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放煙花。
就算是在慶祝她受傷。
……她也認了。
******
很快就到小區門口。
張陸讓把蘇在在放在保安亭上的椅子上,蹲下來給酥酥系狗繩。
隨後轉頭對一旁的保安說了幾句話。
說完之後。
張陸讓剛想把蘇在在背起來,卻聽她開了口。
「不用了,我不是很疼了。也不遠,走過去就好了。」
他的動作頓了頓,但還是彎了腰,說:「上來。」
蘇在在乖乖的「哦」了一聲。
後面的保安叔叔還在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蘇在在的臉莫名有點熱。
小區附近五十米左右就有一家社區醫院。
到那后,張陸讓先去給蘇在在掛了號。
這次蘇在在說什麼也不讓他背。
她單手抓著他的手肘,慢慢的往外科那邊走。
走進那個帶著外科標籤的小單間里。
蘇在在走了過去,坐到醫生前面的椅子上。
因為來得急,蘇在在也沒帶病曆本。
張陸讓就出去給她買了一本。
回來的時候,就見原本已經止住哭聲的蘇在在再度嚎啕大哭。
張陸讓:「……」
他走了過去,把病曆本放到了醫生的面前。
然後彎腰,跟蘇在在平視。
雙眸黝黑深邃,低潤的嗓音從口中出來:「怎麼了?」
蘇在在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找到了救星:「張陸讓,醫生說要拔掉,腳趾甲要拔掉……」
想到那個畫面,她立刻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我死也不拔,我死也不。」
雙眼與張陸讓對視。
眼裡全是「你難道想要我死嗎」的情緒。
張陸讓也有些無措。
想了想,他轉頭看向醫生,輕聲問:「一定要拔掉嗎?」
醫生又掃了一眼蘇在在的腳趾甲,考慮了一會兒。
「也不一定,她指甲掀起來的部分還沒超過二分之一,但不拔除可能會感染。」
聽到這話,張陸讓還是想讓蘇在在拔掉。
但一轉頭。
看到她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他的心臟莫名一顫。
他收回了眼,瞬間改了口:「那就不拔了。」
聞言,蘇在在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她鬆開了張陸讓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擦眼淚。
「那就處理一下傷口吧。」醫生開始在病曆本上寫字,邊寫邊說,「回去記得每天用碘伏消毒。」
一聽到不用拔指甲了,蘇在在的精神立刻回來了。
聽著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她還能乖乖的應幾聲。
突然有些分神。
蘇在在往張陸讓那邊看了一眼。
見他垂著頭,表情似乎有些懊惱。
******
處理完傷口后。
蘇在在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張陸讓跟在她的後面,看著她手臂和腿上的擦傷。
他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蘇在在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在在接了起來。
聽到那頭的聲音,她有些心虛的瞟了張陸讓一眼。
蘇在在壓低了聲音。
「媽。」
「我,我遇到了個朋友,沒去買早餐。」
「明天給你買嘛。」
「鑰匙帶了,你跟爸去上班吧,路上小心。」
「好。」
她掛了電話。
見張陸讓似乎沒察覺到,蘇在在才鬆了口氣。
蘇在在又往前走了幾步,轉頭催促他:「讓讓,快點呀。」
張陸讓看了她一眼,長腿一跨,幾步就走到她的旁邊。
兩人沉默著並肩走。
過了一會兒,蘇在在主動開口。
「剛剛花了多少錢啊,我回學校還給你。」
他沒答。
蘇在在耐心的再問了一遍:「多少錢啊?」
張陸讓抿了抿唇,突然問:「你早上出來幹什麼?」
「買早餐啊,想吃許記的鮮蝦腸。」蘇在在下意識的回答。
一提起吃的,她瞬間就感覺到餓了。
「好餓。」蘇在在摸了摸肚子。
「……」
「好餓好餓。」
「……」
「好想吃鮮蝦腸。」
「……」
「超級想吃。」
張陸讓嘆息了聲:「那家店在哪?」
「就文化廣場那邊,公交車不直達,我只能騎單車。」
他應了聲。
不知道他為什麼問,但蘇在在還是要將厚顏無恥做到徹底。
「你要給我買?」她笑吟吟的。
意想不到的是。
他很直接的承認了。
「嗯。」
前方有輛單車過來。
張陸讓下意識的把她扯了過來,提醒:「過來點。」
蘇在在還沉浸在他剛剛的回答中,思緒掙脫不開。
反應過來后,她說:「不用,我就隨便說說。你家酥酥還等著你回去接它啊,再不回去它會以為你不要它了。」
說出「你家酥酥」那四個字的時候。
蘇在在突然彎了彎唇。
張陸讓沒再說話。
蘇在在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跟你家酥酥沒什麼關係,是我騎車技術不好。」
張陸讓側頭看她。
蘇在在毫不心虛:「真的。」
所以別愧疚了。
「蘇在在。」他突然喊。
「啊?」
「不會騎車就別騎。」語氣有些沉。
蘇在在:「……」
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不應該說她心地善良,非常顧慮別人的情緒嗎!
蘇在在覺得自己有些抑鬱。
每次她為了大美人才說出來的話,他都聽不出來。
上次的結論是說她智障,這次說她不會騎車。
……她要說什麼好。
兩人走到保安亭,把酥酥領了回來。
蘇在在突然記起來,大美人的手機還在她這。
她摸了摸口袋,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遞給他。
張陸讓慢條斯理的接了過去。
走了一會兒。
張陸讓突然開口:「你家住哪。」
蘇在在很誠實的指了指其中一棟樓:「13棟9樓B座。」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又過了一陣。
張陸讓用舌頭抵著腮幫子,莫名其妙的問:「還餓嗎?」
蘇在在全身無力:「……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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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一個人獨自承受著飢餓帶來的痛苦。
蘇在在的心底有些不平衡,剛想問他是不是想刺激她。
就見張陸讓撓了撓頭,輕聲道:「你把你微信給我。」
蘇在在:「……」
她這副驚嚇的模樣,讓張陸讓的耳根有些發燙。
可面上卻半分不顯。
像是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很快,蘇在在反應了過來。
垂下頭,心情低落。
「這次兩科加起來,我肯定也考不到一百分。」
張陸讓動了動唇。
還沒說出話來,蘇在在又繼續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啊,這次太突然了,期末考試我肯定能考上一百,成嗎?」
「……」他該怎麼說。
「好不好?」蘇在在滿臉期待。
張陸讓挪開了視線,重複了一遍:「你把你微信給我。」
這下蘇在在才真正的反應了過來。
她激動的超級想跳起來給他一個親親。
可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張陸讓的那句話。
——「如果你期中考物理和化學都及格了的話。」
想起了自己之前那沒有回應的好友申請。
也想起了張陸讓每次提到微信就說謊的態度。
她惡劣的笑了,說:「你求我。」
張陸讓:「……」
「你求我呀。」
見狀,張陸讓側頭看了她一眼。
似乎也不太在意,漫不經心的說:「那算了。」
蘇在在立刻慫了,討好道:「……我就開個玩笑。」
蘇在在快速的給他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故意刁難他。
可他依然正確又快速的在手機上輸了出來。
蘇在在戳了一下手機屏幕上的「通過驗證」。
而後低聲控訴他:「我每次跟你開玩笑你也不配合配合我,這樣我們之間的友誼很容易就破碎的,你不知道嗎?」
走了幾步后。
張陸讓突然扯了扯嘴角,說:「好。」
蘇在在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他繼續說:
「求你。」
******
張陸讓把蘇在在送到了她家樓下。
蘇在在沒拿鑰匙,直接按了幾個數字鍵就開了。
餘光注意到張陸讓一副疑惑的樣子,蘇在在立刻解釋。
「這個是密碼,先按『#』號,然後再按1245,就能直接開。」
張陸讓點了點頭,叮囑她:「記得塗藥。」
蘇在在高興的朝他笑:「大美人真是賢惠。」
張陸讓掃了她一眼,轉頭就走。
蘇在在盯著一人一狗的背影,彎了彎唇。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裡面等電梯。
蘇在在拿著鑰匙開了門。
看著身上的傷口,憂愁的想著要怎麼跟蘇父蘇母解釋。
想著想著,莫名就偏了思緒。
蘇在在突然想起剛剛張陸讓說的話。
——「求你。」
她激動的在沙發上滾了一圈。
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
蘇在在吃痛的「嘶——」了聲。
眼淚驀地又冒了起來。
蘇在在咬了咬牙。
然後站了起來,走到電視櫃的旁邊。
打開櫃門,從裡面拿出一排未拆封過的果凍。
被痛和飢餓折磨的心情不好,只能吃這個了。
她吸了吸鼻子,單腳跳著回到沙發上。
拆了一個下來。
草莓味。
果肉特別多,咬起來爽。
吃完一個之後。
蘇在在百無聊賴的打開了電視,看了半小時。
正當她準備回房間補覺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
她點亮一看。
大美人發來一條消息。
——開門。
與此同時,門鈴響了起來。
蘇在在完全不敢相信。
她慢騰騰的走了過去,順著貓眼向外看。
……真的是。
確認好之後,蘇在在連忙開了門。
他依然是早上那身裝扮。
只不過外頭太陽已經高升,悶熱又燥。
張陸讓的額間冒出了幾滴汗,髮絲也有些濕潤。@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垂頭看著她。
眼睛黑亮,讓人挪不開眼。
這突然的狀況讓蘇在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想了想,她突然猜到他到來的目的。
「你要找我拿錢的嗎……」
張陸讓:「……」
他額角抽了抽,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拿著。」
蘇在在接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是許記的鮮蝦腸。
蘇在在懵了:「……你怎麼去買了。」
張陸讓從口袋裡拿出她的單車鑰匙,抬手遞給她。
然後說:「我走了。」
蘇在在看著手中的鑰匙,突然有些高興。
「你騎我的單車去的嗎?」
張陸讓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不是。」
「那你怎麼去的?我騎單車來回都要二十分鐘。」
張陸讓抓了抓頭髮,說:「計程車。」
蘇在在瞪大了眼:「這腸粉才八塊,你路費還要二十。」
「……」
她覺得有些憋屈,不高興的問:「你為什麼不騎我的單車,別人我都不讓碰,你居然還嫌棄。」
「……我不會。」為了堵住她的嘴,他實話實說。
蘇在在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的問:「什麼?」
張陸讓看著她,淡淡的重複了一遍:「我不會。」
「你不會騎單車嗎?」蘇在在問。
「嗯。」
他的表情很無所謂。
可蘇在在的心臟卻莫名有些堵。
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不會騎單車也沒什麼,挺正常的。
但看到張陸讓現在的表情,蘇在在突然很難過。
她站在原地,沉默。
張陸讓剛想開口說他要走了,眼前的人開了口。
蘇在在低喃著:「可愛的小讓讓。」
張陸讓:「……」
她對他眨了眨眼,輕聲說:「你等我一下。」
蘇在在走到沙發旁邊,將剛剛那排果凍拿了起來。
她再度走到門旁,將那排果凍遞給他。
她胡亂的扯著話:「我跟你說,如果是平時,我摔成這樣,我肯定要吃一排果凍心情才會好……但今天你給我買了早餐,我只吃一個就好了……」
張陸讓沒說話,也沒動彈。
蘇在在一副很大方的模樣:「吃果凍能讓心情好呀,我把剩下五個給你,就當是把我的好心情都送給你了。」
張陸讓終於有了點動靜。
他抬了抬手,剛想接過的時候,就聽到蘇在在再度開了口。
她嬉笑著,眼睛又彎又亮。
嘴裡發出清脆又悅耳的聲音。
「作為報答,你要讓我教你怎麼騎單車。」
******
晚上。
蘇母比蘇父先回到家。
在房間里的蘇在在聽到動靜后,立刻撲到床上,將自己裹在被子里。
要怎麼說好……
就直接說自己騎單車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吧。
只能這樣說了。
蘇母走過來敲了敲她的房門:「在在,你吃晚飯了嗎?」
反正早晚都得發現……
蘇在在起身,走過去開了門。
看到她滿身的傷痕,蘇母的音調一下子就揚了起來。
蘇母抓著她的手臂看著她身上的傷口,聲音著急慌亂。
「怎麼回事?傷口怎麼弄的?啊?你怎麼不跟媽媽說啊?」
蘇在在聲音低低的:「我,我騎車不小心摔了。」
她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怕母親說她騎車不看路,怕被罵。
只想躲起來,假裝自己沒受過傷。
意外的是,她沒被罵。
「你去醫院沒有?」
「去了。」
「傷口處理好了?帶葯回來沒有?」
「好了,也帶了。」蘇在在乖乖的一一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
蘇母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以後騎車小心點,還有,受傷了記得跟爸媽說,你不說你是要嚇死我。」
「我沒有。」蘇在在囁嚅著,「也不是很嚴重……」
蘇母喃喃自語:「要不要請假幾天?等傷口好些再去學校。」
蘇在在有些懵,是不是太誇張了……
兩人說話的期間,蘇父也從外頭回來了。
他從玄關走到沙發,餘光看到站在房門前的蘇母和蘇在在。
望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蘇在在身上的傷口。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往這邊走:「怎麼回事?」
蘇母:「摔了。」
一瞬間,蘇在在覺得救星來了。
她怎麼能請假!請假怎麼見大美人!
爸爸一定會說媽媽大驚小怪的!
蘇父擰了眉,盯著蘇在在身上的傷口:「去醫院了嗎?」
蘇在在低眉順眼:「去了。」
可沒想到,蘇父更誇張。
蘇父轉頭看向蘇母:「這樣不用住院?這就回家了?」
蘇母的表情有些憂愁:「我是想,想給她請幾天假。」
聞言,蘇父一臉反對:「幾天哪夠?請一周。」
蘇在在:「……」
看到蘇母已經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了。
蘇在在有些著急的喊:「不用請吧……」
聽到她的話,蘇父和蘇母望了過來。
蘇在在捏了把汗:「就看起來傷口多,但沒多嚴重。」
她磨了半天,終於得到兩人的同意。
但蘇父說周日要送她去學校。
蘇在在又磨了半天,終於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完飯後,她回到房間。
拿起手機,點開和大美人的對話框。
裡面對方只有發來的兩個字。
——開門。
蘇在在彎了彎唇,手指飛快的在上面敲打著:讓讓。
那邊沒回應。
蘇在在想了想,撇著嘴重新打:張陸讓。
張陸讓:?
蘇在在:明天我怎麼去學校。
張陸讓:……
蘇在在:怎麼去?
張陸讓:你幾點出門。
蘇在在在心裡偷笑。
卻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想跟我一起去啊?
張陸讓:嗯。
蘇在在忍住打滾的衝動:那三點車站見吧。
張陸讓:好。
過了一會兒。
蘇在在繼續問:讓讓,果凍好吃嗎?
其實她也沒想過他會回復,畢竟「讓讓」那兩個字在那。
今天大概是自己的哭聲把他嚇到了。
不然按他那堅貞不屈的態度,絕對不會應的。
現在……大概也會直接忽略吧。
發完之後,她就丟開手機,準備去洗澡。
在衣櫃里翻衣服的時候,蘇在在聽到後頭的手機響了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
……大美人嗎。
雖然可能性不大,蘇在在還是抱著期待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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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所願,是意想中的人。
「嗯。」他說。
蘇在在的胸口一陣酥麻。
像是被他隔空放了電。
******
周日。
蘇在在走到玄關處,看了看自己的運動鞋。
她不敢穿襪子,直接穿了拖鞋就出門。
出了樓下的大門。
她一下子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張陸讓。
蘇在在走了過去:「讓讓。」
聽到聲音,張陸讓轉過頭。
下意識的伸手,想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蘇在在將袋子塞入他的懷裡,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是要給你的?」
「……」他不知道。
「你看看呀。」蘇在在催促他。
張陸讓猶疑的看著她。
袋子有些沉。
他打開一看。
……六排果凍。
「你不是說好吃嗎,我把我的存貨都給你。」
「……」
「有沒有感覺我對你至高無上的寵愛。」
「……」
蘇在在走路的速度有點慢,張陸讓也放慢了步子。
她的話尤其多,像是一輩子都說不完。
「跟我當朋友是不是很幸福,我能把你寵得沒有生活自理能力呢!」
張陸讓:「……好好走路。」
「讓讓,你住哪呀?」
「……」
「張陸讓。」
「就這小區。」張陸讓隨口道。
蘇在在:「我的意思是,哪棟哪單元。」
兩人走出了小區。
張陸讓想矇混也矇混不過去,只能答:「25棟。」
蘇在在有些不高興了。
他問的問題,自己全部一字不落的回答他。
而問他的時候,還要一點一點的擠出來。
「哪……」單元。
蘇在在突然反應過來:「25棟?那不是獨棟嗎?」
「嗯。」
張陸讓攔了輛的士,對著她說:「走吧。」
蘇在在有點懵,但還是乖乖的上了車。
除了一開始張陸讓對司機報了目的地,兩人沒再說話。
蘇在在這麼安靜,張陸讓以為她睡著了。
他轉頭,恰好撞上她的視線。
蘇在在舔了舔唇,終於開了口。
「你是個有錢的讓讓。」她說。
張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