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最難辜負母親心

  “煙兒，煙兒你若是心裏難受盡可與娘親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裏最後膈應著了自己。”四夫人從如雲閣跟著蘇涼煙出來走了許久，忽的在她身後說道。 蘇涼煙聽著四夫人小心翼翼又滿是擔憂忍不住出聲的語氣，已經多年沒有淚水的眼裏竟有了些許濕潤的感覺，這般擔心著自己，為自己著想，明明比任何人都焦急卻因為害怕傷害到自己而不知如何開口的，天下間也隻有自己的娘親了吧。 “娘親莫要擔心，煙兒對那二皇子無意，更是從未將蘇慕言放在眼裏，即便他們二人有些什麽，煙兒也決計不會去在意的。”蘇涼煙壓製下鼻子裏湧起的酸澀，慢慢地轉身，握住四夫人的手道。 “煙兒，盡管你與大皇子有著禦賜的婚約，但你與娘親都清楚，這不過是陛下為了安撫你外祖父痛失愛子，如今我們沈家比不得從前，雖然外表看起來風光，但沒有男丁，到底是沒落了，你在蘇府又是庶出，若嫁入二皇子府，也很難做個有威信的主母。” 蘇涼煙偏著頭倚在四夫人肩上，極為認真地聽著她用溫柔至極的語氣緩慢地說著。 似乎為了讓蘇涼煙安心，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盛京內名門望族的主母，可不是那麽好當的，除了府中瑣事事無巨細都要打點，光是日日對付那群爭風吃醋的姬妾便是極為不易，更休說抓住夫君的心了。若是可以，娘倒情願你嫁個小戶人家，不必日日麵對這些個醃臢事兒。” 望了一眼蘇涼煙，見她神色未變，四夫人方才繼續說下去：“二皇子雖說身份高貴，也頗受陛下寵愛，相貌更是過人，但二皇子妃的位置卻不是這般容易坐的。旁的不說，單是眼前的一個慕言，憑著她與二皇子自幼結識的這份感情，便極有可能威脅到煙兒你，娘不願你因為一時的富貴與皮相，落得個與姐姐共侍一夫的下場。” 蘇涼煙聽到四夫人的話，不禁一怔，在這個門第觀念如此之重的古代，自己的娘親從小便受著三從四德的教誨，卻對自己說出這麽一番話，看她臉上毫不作假的認真與莊重，蘇涼煙知道這定然是娘親的心裏話，不覺心裏的感動更是無法抑製。 “娘親盡可放心，煙兒從未有過嫁入二皇子府的打算，北辰墨淩那樣的男子，煙兒棄之如履，他，配不上我！” 蘇涼煙篤定地話語讓四夫人在片刻的怔忪之後露出了笑容：“如此，娘親便也放心了。我的煙兒，定會找到惜她愛她的良人，切莫像娘親這般，遇人不淑，卻是白白賠上了一生。” 四夫人話裏的哀傷並不濃烈，卻讓蘇涼煙的呼吸一滯，心疼地攏住她的娘親，柔聲安慰道：“娘親不是還有煙兒麽，煙兒會好好陪著娘親的。” 看到四夫人眉間仍無法散開的一抹哀傷，蘇涼煙挽住她的手臂撒嬌道：“煙兒想吃娘親做的蓴菜羹了。” 明明如此生疏的動作，做起來卻這般熟稔流暢，仿佛自己天生就會這般撒嬌似的，蘇涼煙心中湧起一股奇妙的暖意，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母女二人在初蟬的清鳴中相攜而去，身後的樹上，一隻通身墨色的雀兒振翅飛起，右爪下係著一個小小的竹筒，悄無聲息地飛向東方。 水邊的香榭中，戴著玄色麵具的男子從一隻雀兒腳下取出紙條，看完後不禁輕笑：“我的小丫頭，我又怎的會讓你遇人不淑呢。” 唇角溢出的笑意，看得身後的屬下連同雀兒，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