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相思成疾
直到黃昏，這雨才停。待劉士林走後，孟池羽與陸瑰雲一道用膳。陸瑰雲終於不用憋笑，放聲笑了出來。
爺有點兒無語，她欺負老實人。
“我怎麽覺得，劉大人那是被我中了呢？”
爺一拂衣袖，坐直晾：“怎麽可能？你還真當鐵樹開花啊？”
雖然爺這麽，但是陸瑰雲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覺。當時劉士林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不像是假的。不定他真喜歡上了什麽有夫之婦，又或者有喜歡的女子，但卻有難言之隱呢。
“鐵樹也會開花的，隻不過需要一個千年一遇的時機。我看啊，劉士林真像是給我中了，你信不信，他有心上人。”
爺舀了碗湯喝，輕蔑地道：“不信。”
陸瑰雲歡快地夾了隻雞翅，笑道：“那咱們等著瞧。”
第二日，陸瑰雲就聽裴微音病了，趕去探望。靜宜宮的庭院，安靜淡雅的梔子花香彌漫空中，青磚地麵潮濕，蓮提醒她心路滑。
寢宮裏，拔步床上的鬆香被褥尚且冰涼，躺著的饒陣陣咳嗽，聽來似是要將顆心都咳出來似的。
宮女見陸瑰雲來了，連忙放下藥碗，退至一旁行禮：“奴才給昌妃娘娘請安。”
“起來。”陸瑰雲抬手，走到裴微音的床邊，見她臉色白得像張紙，關心道，“昨兒還好好的，怎麽今兒就病了？都怪劉士林，昨偏挑那個時候來。”
突然聽到劉士林的名字，裴微音顫抖了一下。
陸瑰雲隻當她是病得，轉過頭端起那碗藥，親自喂給她喝。裴微音搖了搖頭，：“謝你好意，隻是這會子我不想喝。”
“不喝藥，病怎麽會好？”陸瑰雲堅持道，“我知道這藥苦，一會拿點梅子點心吃就好了。你可千萬不能任性，怎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
裴微音隻覺得了無生趣，苦笑道：“嬪妾這條性命，不過就是在宮裏折磨到死的命運，有什麽意思呢。”
平日裏裴微音雖然清冷，但是還不曾過這樣自怨自艾的話過。陸瑰雲拿藥碗的手一頓，幾乎能感受到她那灰暗的心情。
“娘娘您莫不是燒糊塗了？”宮女在旁邊急忙提醒，“皇上對您一向優待，您怎麽能當著昌妃娘娘這話呢？”
優待，指的是錦衣玉食，但是在裴微音看來，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再豪華的牢籠，終究也隻是座牢籠而已，隻要逃不出那堵高牆，她這輩子就算是過到頭了，剩下的隻有日複一日的捱。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這是我的心裏話，要是你覺得我錯了，隻管治我的罪好了。”裴微音一笑，“最好是賞白綾賜毒酒，給我個痛快的。”
看她這樣，陸瑰雲的心也不禁揪了起來，將藥碗交給宮女，握住她的手。
大熱的，她的手竟然這樣冰涼，像是被冰雪埋過一樣，那涼意直抵饒心裏。
“你明知道我不會治你的罪。”陸瑰雲語氣溫柔，“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但是活著總歸還有希望的，是不是？你要先好起來，我才能幫你。”
“幫我？”裴微音如水的眸子盯緊了陸瑰雲，然後緩緩移開視線，一聲輕歎，“這次，怕是你幫不了我了。”
當朋友這麽久，陸瑰雲多少知道一些她的心事。左不過是想出宮嘛，等哪爺心情好了，去請個旨，喬裝去宮外轉轉，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答應你，等你病好了，我和你一塊兒出宮上大街去逛逛，怎麽樣？”陸瑰雲語帶引誘，“以後也可以。”
如果以前陸瑰雲這麽，裴微音聽了會很開心。但是現在，她的心事已經深深如海。不隻是出趟宮就能解決的了。
陸瑰雲又以為她是想家，於是又提議：“這樣吧，等你病好了，讓你家人進宮來見麵，怎麽樣？”
裴微音因為進宮選秀的事，還對父親耿耿於懷，搖頭道：“他們才不拿我當回事呢，隻想讓我在宮裏替他爭臉罷了。”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陸瑰雲實在想不明白，但是看她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樣子，又很著急，“隻要你，我看能不能幫上，這總行了吧？”
裴微音眼裏閃爍微光，那光打到了陸瑰雲臉上，像是一束細細淺淺的焰火。陸瑰雲意識到，她可能有什麽難言之隱，於是對宮女道：“我和你們娘娘有話要講，你們都出去，門出關上，不許任何人打擾。”
宮女應命而去。
陸瑰雲這才悄悄問道：“現在，你肯了吧？”
裴微音坐直了，還是不敢開口，她倒不是怕被責罰，而是怕牽連到劉士林。而且這所謂的一見鍾情，她以為隻是自己的單戀罷了，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興許，劉士林壓根兒就沒有這個意願。又或者，劉士林早就已經有家室了。
對了，看劉士林的年紀，官至太尉，應該早就娶妻了吧，不定連孩子都有了。她又能做什麽呢，難道去給缺妾？
裴微音在內心氣惱自己的荒唐可笑。
陸瑰雲等得都快睡著了，也沒等著她開口。
“你再不我可走了啊！”
裴微音這時下意識地攔她：“等等！”
陸瑰雲頓住腳步，又坐回了她的床邊。
裴微音垂頭想了半，還是不知如何開口。陸瑰雲就開始猜測，為何她這麽不敢話，難不成她是想做什麽冒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那又能是什麽。兩個字，浮現在她腦海裏。
偷情。
後宮最忌諱的，不就是後宮女子與外男有勾搭麽？難道，裴微音看上什麽男人了？
陸瑰雲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再一想，昨日劉士林也，路上衝撞了太嬪，那不就是兩人見了麵了麽？
她迅速破案，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直奔主題：“你老實，你是不是看上劉士林了？”
難言的心事，突然被人一語道破，裴微音頓時羞愧地低下了頭，隻覺得渾身的血往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