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自此門庭重改換
張氏歎了口氣，她雖然嘴上著不情願，但也知道，兒子都把人帶回家了，這事兒也就有了定局。
她看了裴微音一眼，便走了，也沒再什麽。
劉淼站起身，叫他們二人起來，對裴微音道：“她就這麽個脾氣，你別往心裏去。”
裴微音也早就料到了婆婆會不喜歡自己，隻是置之一笑。劉士林帶她去迎春居，劉家的丫鬟翠竹迎上來請安。她見進門的院子裏種滿了各色的花卉，有芍藥有牡丹有睡蓮，不禁心生歡喜。
劉士林，這原本就是母親為了他將來娶媳婦準備的，如今終於有了主人。
裴微音低頭玩賞了一會芍藥，道：“你娘是為了你的媳婦準備的，卻不是為我準備的。”
“胡，就是為你準備的。”劉士林叫翠竹將團團抱去窩裏，牽著裴微音的手進了迎春居的內室。
“因為先皇的緣故，婚禮暫時還沒法辦，不過你放心，我會把聘禮送到你家去的。”
“我不要騁禮。”裴微音立馬回絕，“我來時沒有嫁妝，怎好要你的聘禮。再，我爹當初狠心送我進宮，便是不要我這女兒了，這些年他因我得的宮裏的賞賜已經夠多了，也算是我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她堅持，他隻好作罷。
隻是沒能給她一場光明正大的大婚之禮，他心中稍稍有些遺憾。
她能出宮，已經是來之不易，從此之後朝朝暮暮，長相廝守，也足以補上那一點缺憾。
院子裏還有一株剛剛種下的樹，隻有光禿禿的枝幹，沒有長開，裴微音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樹。
劉士林答紫薇花，她心照不宣的笑了。
他們這段傳奇的姻緣傳了出去，街頭巷尾都有人議論紛紛。保守的男人們覺得改嫁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但是很多寡婦們卻因唇了極大的鼓舞。連皇帝的寡婦都能改一下，那下還有什麽能阻擋她們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婚後夫妻二人琴瑟和諧，美中不足的是婆媳間仍有隔閡。裴微音每次去給婆婆張氏請安，張氏都閉門不見，表示不願意承認這個兒媳婦。
同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張氏不想看見裴微音，也總是有機會碰巧路過。
這日婆媳在抄手遊廊相遇，裴微音連忙迎上去，福身打招呼：“真巧，在這裏遇見母親。問您安好。”
張氏的氣還沒消，她想不通，自己費盡苦心找了那麽多媒人，介紹那麽多門當戶對的良家女子，兒子都不感興趣，偏偏要娶一個寡婦，還差點兒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也不知這寡婦到底哪兒好。
她沒好氣：“讓開，別擋著我的路。”
“母親息怒。”裴微音賠笑道，“您這是上哪去？”
張氏信佛，此次是照例去佛寺祈福的。
“我上廟裏問問菩薩，我兒子到底怎麽想的，竟娶了您這麽尊大佛回家來。”張氏見她一身穿著素淨，頭上隻插了一朵珠花，並無金銀玉飾，冷笑道，“我倒是不明白了，您好好的娘娘不做，到我家來吃苦幹什麽。”
“我沒有吃苦，能和大人相守是我的福分。”裴微音著，跟著走在張氏的後麵，“我跟您一塊兒去寺裏祈福。”
遇都遇上了，橫豎也甩不走，張氏不得不與裴微音一同去了潭柘寺。氣炎熱，兩人坐在一輛馬車，裴微音貼心地為張氏打扇。
張氏素來怕熱，扇子的風一起，微風拂過麵頰，便覺得清涼許多，轉頭看了她一眼，倒是殷勤，沒想像中娘娘般的嬌貴。
從劉府到潭柘寺路途不短，一路上近半個時辰，裴微音都在不停地給張氏打扇，沒有喊累。
等到了潭柘寺，裴微音先下了馬車，親自為張氏打傘。
張氏原本的火氣滅掉些許，沒再什麽，與她一同進了寺廟。
寺內的方丈與張氏是老熟人，笑著與她打招呼：“您來了。”
方丈見張氏旁邊站著另一女子，雖然是在替她打傘，卻不像是丫鬟，便問：“這位是？”
張氏看了裴微音一眼，裴微音自己回答：“女裴氏，是劉家新過門的媳婦，見過大師。”
“不敢不敢。”方丈忙擺手，對張氏笑道，“原來是您新得的兒媳婦，恭喜恭喜。”
張氏尷尬的笑容停留在臉上，最後還是無奈地點零頭。
兩人進了大雄寶殿，虔誠地向佛像叩拜。正好這時杳杳鍾聲響起，悠遠得像從邊傳來。
快離開潭柘寺時，張氏對裴微音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方丈單獨。”
“是。”裴微音福身，退下等候。
張氏拿出一包用福袋將好的銀子，遞給方丈，道：“這是給寺裏的香火錢，請大師不要嫌少。”
方丈雙手合十，收下後微笑道：“多謝施主。”
“我還有一事想向方丈求證。”
“您請。”
“實不相瞞，我兒子娶的這媳婦，是個年輕寡婦，不合我意，然而我兒執著，非迎進門不可。我沒有法子，幾日都不曾好眠。方丈可否讓我求個簽，算一算這段姻緣的吉凶。”
方丈聽了，便順從張氏的意思，讓她默念所求之事，擲簽盒三次。
抽到的正好是個上簽。
上麵寫著：千年古鏡複重圓，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門庭重改換，更添福祿在兒孫。
張氏得到了簽詞，如獲大寶，心中的一塊石頭落霖，連聲向方丈道謝而去。
裴微音在馬車裏候了一會，等來熱的滿頭是汗的張氏，忙掏出帕子替她拭汗。馬車徐徐開動，張氏揭簾對車夫命道：“先別回府，去布莊和胭脂鋪。”
車夫忙應：“是！”
裴微音以為張氏要去給她自己買東西，沒想到張氏放下簾子，就對她道：“你看你打扮得這麽寒素，出去人家還以為你是個丫頭呢。以後胭脂水粉衣裳這些都不必省，不然要被人看輕的。”
雖然是責怪的語氣，但是也包含著一種委婉的認同，認同她這個兒媳婦。裴微音連忙低頭笑道：“母親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