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密謀
“你現在還能說話,證明你還沒有到極限。其實就是一咬牙一跺腳的事,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之所以有放棄的念頭,隻能是因為我的意誌還不夠堅定。
??袁英低聲喃喃著:“出國前咱們說好的,誰都不許主動退出……”
??來這之前,我們的確有過這樣的約定。意外和傷病我們無法左右,但至少我們要堅定決心。
??“好……”
??我喃喃著回應了一句,感覺袁英應該沒有聽見,但我卻已經沒有力氣再重複了,意識再一次變得恍惚……
??分不清是昏迷還是沉睡,反正是意識喪失了。
??不過很快,噪音就再次響起,我也再一次被驚醒了。
??噪音每十分鍾一次、每次一分鍾。這樣的折磨讓我很崩潰,如果再得不到睡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手腳都被拷著,頭上又戴著麵罩,這就意味著我喪失了空間感和時間感,身體和心靈都得不到自由。
??我一直遊離在昏迷和驚醒的邊緣,已經超出了崩潰的狀態,可以說整個人都快瘋了,隻是沒有力氣表現出來而已。
??基本上噪音過後我就陷入沉睡,然後再被驚醒,而在這個過程中,我的體力也漸漸地恢複,可能是因為在我昏迷的時候,軍醫為我注射了生理鹽水或者葡萄糖吧。
??當23號吳天和25號汪鵬相繼被丟進來的時候,我開始試圖調整崩潰的情緒,忍著渾身的痛楚來和袁英聊天。
??其實袁英也沒比我好哪去,剛剛退燒後的身體虛弱的很,他隻是心態上沒有崩潰而已。
??袁英呼喚著吳天和汪鵬,讓他們通過聲源爬向我們,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辦法。
??吳天在我旁邊不停的咳嗦,因為他受的是水刑,就是當初選拔猛虎突擊隊的時候,我用在段弘毅身上的那一招。
??而汪鵬和我一樣,接受的是電刑,但比我少了一頓拳打腳踢。
??如此看來,我選擇反抗的確有點不聰明,但也是因為被艾登抓住了弱點,直接用電刑把我搞崩潰了,把腦子電壞了……
??汪鵬躺在地上直哼哼,含糊的說道:“哥幾個,這樣不是辦法,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逃出去?
??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還真是被打糊塗了。
??本周第一天就是虐俘和審訊,那這應該不是“虐俘周”,而是“SERE周”。
??SERE是個係統的科目,虐俘和審訊不過其中一個小科目,生存、躲避、反抗、逃脫的四大項,一個都不會少。
??國內SERE訓練多用於特種兵選拔,而在其中虐俘訓練中,教官團隊都會設置一個預案:如果受訓隊員逃出去怎麽辦?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這,我忽然精神了不少,注意力完全從痛苦中轉移出來。
??吳天咳嗦著說道:“先不說這裏戒備森嚴,手銬腳鐐我們都沒辦法搞定。”
??很好,一盆冷水澆下來了。
??如果是一般的警用手銬腳鐐,我們都能很快的打開,畢竟國內精銳特種兵,都接受過這方麵的訓練。
??可我們現在身上的銬鐐都是特製的,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根本打不開。
??我也說道:“吳天說的對。銬鐐是最大的難點,我們隻有在外麵才不會戴這東西,但在外麵會有大批的教官看守。我認為,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話,盡量不要和這些教官正麵對抗,畢竟我們手無寸鐵。”
??這裏的教官不比國內,身上長期配槍,而且是實彈,雖說他們不會故意向我們開槍,但真要發生衝突的時候,槍彈無眼,難保不會出現差錯。
??如果要逃跑的話,那麽計劃一定要周全,否則會陷入更加嚴峻的境地。
??汪鵬低聲說道:“我也隻是提出這樣的設想,SERE都會有備選預案,如果獵人學校想對我們進行生存考驗的話,甚至會故意留下些漏洞。”
??“或許吧,但漏洞設置在哪裏?這群王八蛋也不給我們發現的機會啊。”
??別說逃跑路線了,我現在連這間牢房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根據說話回音,可以推斷牢房大概一百平米左右,水泥地麵、青磚牆體,頂棚材質不詳。
??除此之外,幾乎一無所知。
??袁英低聲說道:“牢房可以排除掉,這裏根本出不去。”
??“為什麽?”
??“首先,這裏一定有監控,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中。”
??“其次,牆麵是青磚、地麵是水泥,別說徒手了,給你工具也挖不開。你們仔細感受下這裏的通風,是由上而下的,證明這間牢房沒有窗戶,通風口在頂棚。”
??“最後,就算我們能搞定監控和銬鐐,也隻能通過頂部通風口逃走,怎麽逃?疊羅漢嗎?根據外麵的腳步聲判斷,至少有兩組巡哨,間隔不超過一分鍾,別說大家一起逃了,一個人都很難。”
??我們都沉默了,不是因為逃跑的希望破滅,而是驚歎於袁英的冷靜。
??其實他也被審訊折磨的很慘,但如此絕境他依舊能有著冷靜的頭腦,這大概就是我和兵王的差距吧。
??都說特種兵到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但殘酷到如此程度時,隻有袁英做到了。
??吳天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
??“我隻是說牢房裏沒有逃跑的可能。”
??汪鵬問道:“那你覺得獵人學校的SERE,逃生漏洞會設置在哪裏?”
??袁英想了想說道:“論SERE,獵人學校堪稱鼻祖,我們不能拿以往的受訓經驗來推斷了,從開始到現在,你們沒感覺他們搞的太真實了嗎?”
??的確如此,先不說虐俘的殘酷程度,這些教官完全進入匪徒角色了,隻要不把我們弄死,怎麽虐都隨他們心情,沒有任何底線。
??“所以我覺得,艾登不會故意留下漏洞,他根本沒打算讓我們逃出營區。”
??我讚同道:“艾登已經進入‘匪徒’角色了,所以我們也要進入‘俘虜’的角色,不能把這當成是訓練,而是要想盡辦法逃出艾登的魔爪。”
??袁英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吳天有些遲疑道:“隻是,我們跑出去算不算違規?萬一被淘汰了怎麽辦?”
??我鬱悶道:“你不懂SERE嗎?逃出去算我們本事!俘虜還不能逃跑了?”
??袁英也苦笑道:“我們手腕上有體感手環,有定位的功能。逃出去之後,如果他們真的想抓我們,我們跑不遠的。”
??“那跑的時候要不要摘掉?”
??“不行!這東西檢測身體狀況的,萬一逃出去身體出問題了怎麽辦?如果他們真的順著定位來抓我們,那就證明艾登沒設計逃脫環節。說到底,我們還是不能把這當成實戰的,基本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嗯……”
??正聊著,噪音又如期而至,驚得我們趕緊捂住耳朵張大嘴巴……
??汪鵬和吳天是剛進來的,根本不知道還有噪音這回事,有些觸不及防。
??噪音結束後,大家都緩解了一下聽覺,然後繼續商量。
??其實未必有機會逃出去,主要是都想建立一絲希望,讓內心的崩潰感和絕望感能夠減弱一些。
??最起碼,能夠分散注意力,讓此刻沒那麽煎熬。
??“那麽,眼下我們要怎麽辦?”
??袁英沉思了一會兒,說道:“現在快審訊到30號了,時間應該也過了中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整個審訊會在晚上結束,到時候又是新一輪的虐俘。”
??汪鵬接著他的話,說道:“到那個時候,我們都要注意周圍的情況,還有營區布防,然後再研究計劃。”
??袁英說:“對,不過現在,我們需要和其他學員打好招呼。一來是人多力量大,二來是到時候分散逃走,成功率比較高。”
??“這個簡單。”
??汪鵬下命令說道:“陳鋒,你英語最好,我西班牙語最好。咱倆現在就和其他學員交流一下。”
??我有些遲疑的問:“萬一他們泄露了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我們有什麽計劃?最多算是想法。再說了,那些向艾登妥協的,根本不會丟到牢房裏,直接去吃香喝辣的了。”
??說得我肚子咕咕叫,從昨天黃昏到現在,又是油鹽未進。
??“說的也是,不過我現在有件大事要辦。”
??“什麽大事?”
??“拉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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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就有學員要求上廁所,結果牢房外的看守教官根本不理,隻能就地解決。
??“吳天,幫我把褲子弄下來……”
??“憑啥是我?”
??“你離我最近,快點快點……”
??吳天背過身,費了好大力氣才幫我脫下來,而我也廢了好大力氣才湊到角落裏,腳鐐的間隙比手銬大多了,所以我還是能勉強蹲下的。
??“陳鋒,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啥問題?”
??吳天嘖嘖嘴說道:“一會兒你怎麽擦屁股?”
??我愣了愣:“你幫我啊。”
??“滾!”
??為什麽戰友的關係鐵?就是因為他們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樣子,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歲月。
??不過,吳天這小子最後也沒有幫我擦,畢竟戴著頭套什麽也看不見。至於我最後是怎麽解決的,這就無可奉告了……
??解決完這件大事後,我和汪鵬開始滿牢房爬,和所有學員都打好招呼。
??國內學員自然不用說,肯定會跟著我們幹的,至於其他學員,態度也都大同小異。
??像安東這樣的,態度就比較明確,說動手的時候一定要叫上他。也有態度模棱兩可的,說到時候會盡量配合。
??其實大家都想逃出去,也知道逃脫是SERE訓練中的必訓科目。那些態度不鮮明的,大概是對我們不夠信任吧。
??也不知道這牢房裏是否有監控,我們密謀的還是挺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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