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邪煞的源頭
煞氣是由不好的意念形成的,一個人的怨恨也許不足以撼動什麽,但一百個一千個人的惡念匯集在一起,效果往往驚人。
“你們不要往前走了。”花嫵牽著小花驢攔住眾人,“前麵煞氣重,在這裏等著我。”
“道長,山裏真的很危險,你還是找找幫手吧。”
花嫵跟徐青衛對視,兩人心道若是能找到幫手就找了。
“小道長,你是太淵觀的道士,若在我大衍境內出事,我們可賠不起,你謹慎些。”徐青衛冷著臉道。
“我明白,貧道也不願給大衍惹麻煩。”花嫵笑了笑,這個人還挺擔心她,帶著禁軍絲毫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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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潮濕死寂,氣氛詭秘。
花嫵爬上一條羊腸小路,邪煞的源頭就在那裏。
那個位置正好在柳溝村的上方,村子常年被山上飄來的煞氣籠罩,難怪會出事。
花嫵走上去一瞧,愣了愣。
山頂有一座簡淨的竹房子,周圍用籬笆圍著,四周清幽美麗,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駭人場麵。
她聚精會神,掏出縛靈咒,隨時防備。
可惜這裏沒有人,也沒有屍變的屍首,四下靜悄悄的。
小花驢也很安靜,這說明周圍沒有危險。
那麽濃鬱的煞氣,竟然是從一座空房子裏飄出的?這屋子的主人又是誰?
花嫵從門前走了進去,院子裏的地被犁過,兩側分別種著東西,看著都像草。
“是藥草。”花嫵驚訝。
進屋後,她更發現裏麵幹淨整齊,鍋碗瓢盆都擺得規矩,而且她在架子上看到了醫書和各種瓶瓶罐罐。
看來這裏住著一個大夫,而且一定還住著一個女人,架子角落裏有一小盒胭脂。
她一下子想起了青年所說的,不幸慘死的許神醫和他失蹤的女兒。
神醫的住所,為何會有如此大的煞氣?花嫵不解。
她隨手薅一把藥草,掐著葉思量,小花驢忽然躁動起來,鼻孔直哼哼。
花嫵一把甩出一疊縛靈咒,金色的咒印在空中融化,不多時,數十條黑漆漆的魂魄在半空中浮現,張牙舞爪,極為駭人。
他們張著血盆大口衝花嫵發狂,縛靈咒的金色紋路陣陣發光。
花嫵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身後又無聲息鑽出數十條惡靈,陰惻惻襲來,花嫵手上的縛靈咒已然不夠,再加上她昨日淨靈,耗損過多,情急之下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直發黑。
一條強有力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腕,在惡靈撲過來的前一刻把她甩出了院子。
花嫵坐在地上,回頭一瞧,竟是昨日剛見過的混混頭子九爺。
九爺晚了一步出去,被追來的惡靈撲中後心,瞬間就被啃食了一塊皮肉,鮮血淋漓。
“你怎麽在這?”花嫵極為驚愕。
九爺微微呲牙,秀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惱意,回頭就罵:“你不要命啊,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我是道士,除煞是我的職責。”花嫵皺眉,怎麽哪都有他。
“呸,怎麽不見宮觀其他人來?都知道這裏不好惹,就你他娘的不怕死。”
花嫵警惕地往院子裏看,隻見那些惡靈瘋狂地在半空中竄來竄去,像是一群食人魚,連縛靈咒都被他們咬食殆盡,凶惡得很。
“咦?他們不能離開那個院子嗎?”
“不然咱倆早沒命了。”九爺坐到一旁喘氣,“那個院子下邊埋著他們的屍體,所以他們出不來。”
花嫵坐到他麵前,細細看他,問:“你怎麽知道?你認識這家主人?”
九爺痞氣一笑,笑意綻放在他秀氣的麵孔上,奇異地誘人,“想知道?求求爺,爺就告訴你。”
“是不是一位姓許的神醫,前些日子剛去世,他還有個女兒,如今下落不明?”
九爺笑意散去,無聊起來,“切,這不是都知道。”
“他為何要圈養這成群的惡靈?”
“不圈著他們,讓他們下山去吃百姓?”
花嫵被噎了一下,又問:“那你來這做什麽?”
“那老頭生前把這地方看得極重,誰也不告訴,老子還以為這兒有財寶呢,後來才知道,關著一群鬼!”
“你之前認識許神醫嗎?”
“老子身上許多傷都是他治好的,想不想看看?”九爺朝花嫵曖昧不明地笑。
“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花嫵麵無表情,繞到他身後,就著被燒焦的後心一扯,衣衫盡裂。
九爺:“……”
傷口猙獰,被煞氣沾染的地方黑乎乎一片,花嫵找出一瓶太淵觀特製的傷藥,三下五除二給他抹上,空氣中頓時漂浮著清甜香氣。
九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挑釁地笑起來。
花嫵冷冷瞧他一眼,“我的確不能用術法傷你,可若是想殺了你,根本用不上術法。”
“哈哈哈,”九爺大笑,“是個狠勁的丫頭,不愧是爺我看上的女人!”
花嫵扯下他的上衣,露出雪白平整的胸口。
她心中不由一陣失望,沒有紅痕,這人不是禍者。
“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回來了,我們扯平,你莫要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快快下山去吧。”她神色正經道。
九爺眉目一立,立刻問:“你還想進去?”
“這裏就是聚煞的原因所在,定要破了這處煞氣才行。”
九爺陰暗地盯著她,半晌後冷漠道:“你想送死,隨便你,老子不管了。”
花嫵站起身,自顧自道:“其實想破了這處煞氣也不難,我問你,許神醫生前是不是經常醫治像你這樣的凶惡之人?”
“老子很凶???”九爺瞪圓了一雙杏眼。
“那麽九爺您溫婉若水,柔情萬千?”
“……他是治過我一些兄弟,有時候抬過來就剩一口氣了,他也不嫌棄,一樣救,救不活爺我不會怪他,人死了就埋在他這院裏,養藥草。”
所以他是來看死去的弟兄嗎?花嫵心道,原來還挺有情有義。
“許神醫身為醫者不得不對病患一視同仁,可他也知道有些人惡貫滿盈,罪不容誅,所以布了個陣把他們都困在此,讓他們不得往生,不把罪孽帶去下一世。”
“什麽意思?”
花嫵大步走到院門口,院內一群惡靈蜂擁擠在她麵前,就像是魚缸裏的魚,她回頭道:“許神醫是好心辦了壞事,這些魂魄之所以會變成惡靈,就是因為被困在這裏,不能輪回。”
她素手搭在籬笆上,輕聲道:“所以隻要拆掉這圈籬笆,毀了陣,讓他們自然離開就是了。”
九爺想過來攔著已經來不及,眼看著花嫵拆開一塊院牆。
奇跡出現了,原本凶惡地想往外鑽,瘋狂食人血肉的惡靈在將要觸碰到花嫵的下一刻停住,他們在半空中靜止,像是忽然失去了進攻目標,茫然地從那處缺口一個一個飄了出來。
九爺震驚地走過來,看著那些黑乎乎的鬼魂顏色慢慢變淡,最後消失在四周,滿臉不可思議。
“許神醫靠道法強行留下他們的魂魄,乃逆天而行,最後他自己也死於這場惡果中,家破人亡,可見天地無情,人不可逆天。”花嫵輕聲歎氣。
九爺端詳她片刻,忽然大聲笑道:“逆天又如何?不過一死而已,你個小丫頭才多大就在這兒嘰歪,爺我都看不下去了。”
花嫵眯起眼睛,像一隻要炸毛的貓。
這裏就他們倆,可以毀屍滅跡吧?
“你是宮觀的道士?有趣,”九爺繞著她走,“宮觀還能出你這樣的笨人?往後若有麻煩,派人來洛州的無望樓尋我,爺看上你,自然是要護著你的。”
花嫵隨意接道:“提九爺的名號好使麽?”
九爺冷笑一聲,“你可以去洛州問問,除了我誰敢自稱一聲九爺。”
花嫵撇撇嘴,提醒他:“禁軍在下山的地方等著我,等我走了你再回去吧。”
“去吧。”九爺朝她笑了笑,格外迷人。
他不胡攪蠻纏,令花嫵分外詫異,她糊裏糊塗往山下走,還往回看了兩眼。
這個人可真奇怪,他說看上了自己,卻連自己叫什麽都沒問過。
果然是個大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