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清江閣走水
花嫵關起門,就著窗子裏透進來的月色看著齊巔。
齊巔閑閑倚在一根柱子上,看著她跟驚弓之鳥一樣慌張,覺得很有趣。
“花前輩將本宮往內室領,合適嗎?”他輕輕開口,言語裏都是調笑。
花嫵斜了他一眼,忽然放鬆下來,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突然出現,我當然沒有防備,倒是忘了你修為撩,隨便布一道結界,外頭也就聽不見了。”
齊巔見被識破,也就不再裝,恢複了原本的音量,大大方方走到窗邊,就著夜色賞起月亮。
“花前輩似乎欠晚輩許多解釋啊,前輩是要自己,還是要本宮一句句問你?”
花嫵站在整間屋子距離他最遠的位置上,倚著牆淡淡道:“你若是想問靈劍在何處,它不在這兒,在槐王手上,你找他要吧。”
“前輩,你去瓊州,墨容觀主知道麽?”齊巔一開口就問出了犀利問題。
“這跟殿下沒什麽關係吧?”
“哎呀本宮忘了,花前輩在瓊州以長安人士,流雲觀女冠自居,你隱瞞自己元玉真溶子的身份,又怎會讓你師姐知道你跟槐王私交過密,幹預大衍國運呢?”
花嫵心道他可真記仇,修道之人心胸寬廣能溝通地,祝他一輩子都待在化境,止步不前!
“你到底想什麽?”
齊巔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目光深沉又帶著別的情緒,低聲道:“我想要什麽,你不知道麽?”
“我已經過了,我所修道法你修不了,殿下何必非要為難我?你若真想要,找我師姐要去啊,她修得也是太淵觀正統道法。”
“你為何襄助槐王?”
“太子殿下以為自己摻和別人家的內政,旁人就和你是一樣的初衷麽?”
齊巔目光一冷,突然伸手掐住花嫵的脖子,寒冰一樣的話語噴灑在她耳畔,“看來本宮對你太縱容,才讓你話這樣囂張啊。”
花嫵眯起眼睛,忽然間脖子周圍燃起金光,刺目的光亮隻閃了一瞬,卻讓齊巔像觸電一樣鬆開手,退後了一步。
齊巔吃了一驚,打量起她。
在白扇山上她也是忽然迸發出了驚饒靈力,禦劍逃走,她這一手提高修為的禁術好像更加厲害,這丫頭有點本事。
花嫵捂著脖子咳了咳,眼神也冷下來,不客氣道:“太子殿下注意你的分寸,我不管你是太子也好,皇帝也好,沒有緣由傷害世界之人,已經觸犯門規,你揪著我去瓊州的事情不放,是想讓我把你在白扇山意圖對槐王趕盡殺絕的事告到太淵觀去嗎?”
“好吧,”齊巔攤了攤手表示妥協,“瓊州的事咱們一筆揭過,本宮這次來長安要與攝政王談水利合修之事,希望花前輩不要插手,順便考慮一下離開大衍來我這吧,槐王能許你的,本宮一樣可以許你。”
花嫵眼中燒起怒意,他還是以為自己跟槐王是一夥的,壞了他的好事,真的是道不同,不通。
“太子殿下,你以為我為何要去瓊州?又為何救走槐王?”她輕輕道。
齊巔默默等她的下文。
花嫵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是去救我師侄的,在白扇山內,我眼見她被妖道所殺,死無全屍。”
齊巔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一變。
“當時你也在,如果你我聯手,也許早就殺了那妖道,可你非要蟄伏,等著我和槐王跟妖道拚個兩敗俱傷。我記得你曾過,太淵觀門下弟子對邪門歪道沒有坐視不理的,可你輕而易舉就放棄了一條人命,你確實沒對妖道手軟,可能救下的人你也沒救。”
齊巔心裏震了一下,突然心虛,竟然沒有接話。
“而你可知道,那些邪門歪道就是跟你合作的淮陽候一黨送去禍害瓊州的,你問我為何要救槐王,因為槐王至少分得清善惡,且有能力鏟除他們,太子殿下覺得我在間接和妖道勾結的你,和能懲治妖道的槐王麵前,會幫誰?”
齊巔脫口解釋,“我不知那些妖道是他們的人!”
花嫵直直迎上他的目光,道:“看在你心裏還有正邪之分的份上,瓊州的事我不追究,你來長安做什麽我也沒興趣管,隻要不傷害理,整個流雲觀都不會妨礙到你,所以你最好別再纏著我,趕緊去槐王府取回你的靈劍才是正經。”
齊巔囂張的氣焰仿佛一下子就消下去了,他無言走到門邊,想了想又回頭解釋,“我當時不知道她是你的師侄.……”
“就算她隻是個普通道士,難道她就該死嗎?太子殿下將來要做一國之君,就用這種態度庇護你的子民嗎?還是不是你的子民,就可以不問死活隨意拋棄?”花嫵問得很平靜,可犀利程度比之齊巔有過之無不及。
齊巔被問得啞口無言,心道這丫頭是真生氣了,火氣這麽大,上來就對自己一通數落,有多少年不曾有人敢這麽跟自己話了?
若是以後把她帶在身邊,大概日子會有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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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嫵原本以為他心高氣傲,被罵一頓不會再上門了,誰想第二日一大早,他又來了。
還口口聲聲是廣容和高寧兩位公主請他閑聊的,花嫵扶額,他的借口還能更低劣一點麽?
趁廣容公主不備,花嫵在茶桌上低聲問他:“你又來做什麽?”
齊巔仿佛完全忘了發生過什麽,笑道:“昨夜是本宮不是,這不來給花前輩賠禮麽。”
花嫵險些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瞎什麽,我昨夜沒見過你!”
齊巔頓時得意起來,低笑道:“前輩別這麽不近人情嘛。”
“那我接受你的賠禮,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齊巔微微湊近她,快速道:“不管花前輩如何義正言辭,你在瓊州也用了禁術這是事實吧?本宮所求不多,隻要你將這禁術教給我就好。”
花嫵:“.……”他怎麽回事啊,一門心思就覺得她揣著好東西,道法是寶貝,術法也是寶貝?
“教你?也不是不行,可你得拜師啊。”花嫵斜了他一眼,站起來往外走,“我不跟別人共享弟子,你若要學我的東西,從此後就得尊我一人為師,不然免談。”
花嫵放完狠話,頓覺清爽,剛跨出院子就跟後頭有老虎追一樣,立刻開溜。
她怕齊巔氣急了要找她拚命,還是保命要緊,她溜到墨容的院子,遠遠一看齊巔沒追上來,總算吐出一口氣。
恰好墨容在院子裏,問她來做什麽。
“啊……師姐,我想出去一趟,去,去清江閣。”花嫵隨口胡,不過從瓊州回來,她都還沒去看過靈霄呢。
“去吧,早些回來。”
“知道。”
——
花嫵沿路溜達,心情不錯,可還沒走到鏡湖,遠遠就瞧見一隊隊官兵匆匆趕過,個個手裏提著木桶。
她聽街坊上大家議論後覺得不對勁,拉住一個鋪子的夥計問:“這是怎麽了?”
“道長。”夥計很恭敬地對她道:“前麵不遠處有座叫清江閣的青樓,剛才忽然走水了,官府請了好些厲害道長來,總算控製住了,道長若是沒什麽事還是別去那邊,危險。”
花嫵吃了一驚,走水了?那靈霄呢?她心裏咯噔一下,謝過夥計後立刻往鏡湖邊跑去。
到了跟前才發現,清江閣燃著熊熊大火,衝火光堪比邊晚霞,有道士在外圍布了結界,以至於大火沒有殃及他處,但是清江閣已經燒了個七七八八,從前精致講究的樓宇,全都被燒成了灰。
“靈霄,靈霄在哪?”花嫵喃喃念叨,要逆著人流往清江閣去。
“槐兮!誰見到槐兮姑娘了?”她大聲喊。
“花道長你做什麽!?此處危險!”一人伸手拉住她,花嫵回頭一看,是徐青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