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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原來就是他

  靈霄告訴她,聽這人常常傍晚十分偷偷摸摸去聽雨軒,隻待上一個時辰便離開,從不留宿,且他每次去,隻點一個叫清溶的男子。


  於是花嫵打探到這個清溶住在哪間屋子後,便悄無聲息等在屋裏。


  不一會兒,果然從外麵進來兩個男子,一個生得俊俏,一個長相魁梧。


  花嫵屏住氣息偷偷看去,記住他們的臉,便又悄無聲息從牆邊溜了出去,等在外頭。


  果然,一個時辰後,那身材魁梧的男子離開聽雨軒,坐上了一輛馬車,在夜色下悄悄離開,花嫵一路尾隨,來到了一處府邸。


  “蘇府?”花嫵瞅瞅大門上掛著的匾額,心裏有點意外,此人約莫中年,五官硬朗,步伐穩健,看起來像個練家子,他住在這麽氣派的宅子裏,莫非是個當官的?


  花嫵跟進去,就聽這人從馬車上下來後,有人喊他將軍。


  花嫵突然睜大眼睛,蘇將軍?這稱謂好熟悉,不會就是當初扣下靈霄,把他送進榮安侯府的蘇將軍吧?


  原來他這人男女通吃,花嫵翻了個白眼,跟他往書房去。


  蘇將軍吩咐下人給他燒水沐浴,花嫵便在浴桶裏下零迷藥。


  他進來泡了一會兒,便在浴桶裏迷迷糊糊睡著了,花嫵暫時封住門,從屋裏繞出來。


  此人色欲極重,卻不流連煙花之地,每日隻在聽雨軒待上一個時辰,明是個戒備心挺重的家夥,做事也相對謹慎,很是愛惜自己的聲望。


  很難想象這種人竟能做出將當時已經名動長安的靈霄軟禁在府裏的事,可有些過於衝動了。


  花嫵走進木桶邊,見人睡得很熟,也不猶豫,上手便將他身前的頭發撩開。


  隻不過這場景讓她冷不丁想起,幾月前在槐王府,南宮懿也是這般熟睡著倒在自己麵前,她懷疑他是【禍者】,心試探。


  花嫵忽然笑了一下。


  她記得那時的槐王身中神仙露許久,被毒折磨得虛弱不已,靠在木桶邊上昏睡的一幕簡直我見猶憐,那時候,她也不知是被美色迷倒了還是怎麽了,幾乎在瞬間就心軟了,滿心祈求他千萬別是【禍者】,甚至希望他直接醒過來。


  可對眼前這個蘇將軍,花嫵就沒那麽多內心戲了,她甚至暗暗期待這個人就是她要找的,趕緊將人抓回去,可別再叫她茫茫人海中撈針了。


  花嫵將人扶著仰麵躺好,看向他胸口。


  這一看,將她嚇了一跳,睜大眼睛驚在原地。


  月牙形紅斑!花嫵揉了揉眼睛仔仔細細看去,蘇將軍的心口位置,確實長著一塊月牙形的紅色胎記,大概有半個手掌那麽大,形狀的邊緣不是十分規整,但不影響看出形狀。


  花嫵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個人就是【禍者】。


  她不禁沉默地站在一邊,端詳起這個人。


  就是這麽個人,叫她從初春一直找到深冬,從年初找到年尾,跑遍大半個長安,期間還受了罰,被暗算好幾次,還得忍氣吞聲。


  蒼不負有心人,可總算把這個禍害找到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外頭有廝問:“將軍,可要的進來給您搓背?”


  蘇將軍動了動眼皮,似乎要醒了,花嫵趕緊閃避到屏風後頭。


  有下人端著東西進來,蘇將軍笑罵了一聲什麽,有點不雅,花嫵皺眉。


  對了,這個人男女通吃,可別一會兒撞見什麽不可描述的場麵,於是花嫵帶著滿心震驚暫時離開將軍府。


  ——


  回流雲觀後,花嫵坐在桌邊皺眉發呆,看到那月牙形紅斑的震驚還是令她感到不真實。


  不過不管怎樣,【禍者】算是找到了,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把他帶回太淵觀。


  此人是大衍一位將軍,若是偷偷帶走,很快就會被察覺。


  現在官府到處在查失蹤人口,丟了一個將軍,必要引起關注。


  可師父讓我悄悄將人帶回太淵觀,且【禍者】的存在不能泄露,這我有什麽借口能把一個朝廷官員帶走呢?


  要是師姐在就好了,能找師姐商量一番,可惜……流雲觀上再沒人能給她提主意,就算臨朝已經成為新觀主,也不能把這事告訴他,他畢竟不是太淵觀弟子。


  桑若師兄也回去了,還能找誰幫忙呢?


  花嫵腦海中猛然蹦出一個聲音:找南宮懿。


  這聲音一響,花嫵愣了一下,回過神後立刻拍了拍腦袋。


  你想啥呢花嫵?你還敢找他?當日在清涼山頂得多明白,你有多絕情,你忘了?啊?


  另一個聲音卻道:可是南宮懿是攝政王,大衍的官員都歸他管,有他幫忙,就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帶出長安,這不是最省事的嘛?


  花嫵使勁搖頭,省事也不能去找他啊,這讓我的臉往哪放嘛。


  可是他一定會幫你啊。


  花嫵噌一聲從桌邊站起來,臉上火辣辣的,她圍著桌子走了兩圈,就盼著趕緊把心裏那個聲音屏蔽掉。


  這腦子裏怕是住了個魔鬼,淨跟自己唱反調。


  花嫵長歎一聲,出門去了蝴蝶巷子。


  ——


  將這蘇將軍的外貌與靈霄了一遍後,靈霄很確定,此人就是將她囚禁在府裏,逼迫於她的蘇晁。


  “此人行事卑鄙,手握兵權,似乎是個厲害角色,你找他做什麽?”靈霄詢問。


  花嫵道:“我先前聽我師父這世上有人身帶奇異命格,似乎這個蘇晁就是,我便想見識一下,也沒什麽。”

  靈霄默默點了下頭。


  “對了,”花嫵忽然道:“我下山修行也有一年時間了,也許年底就要回去,我來也是想同你一聲,我可能不久就離開長安了。”


  剛端著茶走到門邊的紅豆聽到這話,往裏瞄了一眼,止住步子。


  靈霄驚訝地抬頭,“啊,你要走了。”


  “是啊,我希望把事情都在年底解決,除夕能跟師父在稷華山上守歲。”花嫵歎了口氣。


  靈霄眼裏露出羨慕的神情,又很快藏好,笑道:“那你早些出發呀,免得氣惡劣,耽誤了時間。”


  兩人笑笑到很晚,花嫵離開蝴蝶巷子的時候覺得心情舒暢得很。


  ——


  槐王府。


  南宮懿在書房一個人下棋,桌上隻有一盞燈,亮著微弱的光。


  東梧站在他旁邊,輕聲提醒,“殿下,您該休息了。”


  “嗯。”


  “也不知西柏那子又跑哪去了,殿下要他去打聽消息,他就知道到處瞎逛。”


  “他愛玩,但到底還是有分寸的。”南宮懿笑了笑。


  外頭忽然響起一陣勁風,西柏跪在外麵地上,“殿下,屬下回來了。”


  “進來吧。”


  西柏進來回話:“殿下,屬下打聽到,齊國太子已經回到皇都了,關於水利修繕一事,齊國那邊似乎沒什麽異議,正調集物資往邊境,雨城那邊的官員上任後,也在著手準備,估計來年開春便可動工了。”


  南宮懿道:“合作雖然各為利益有所拉扯,可好歹這是一樁利國利民的好事,齊巔為人狡詐不可捉摸,但總歸是個做實事的,他日他若登基,必會對大衍構成威脅。”


  “那我們為何不在他來長安時殺了他,以絕後患。”東梧眼裏露出殺氣。


  “有敵人也算是好事,陛下年幼,性子真難當大任,若日子都順風順水,他如何能接管這萬裏山河。”


  “殿下用心良苦。”


  南宮懿搖搖頭,忽然胸口一陣憋悶,咳了起來,直到咳到臉色都白了,才慢慢止住。


  他忍不住歎,這副身子,便是解了毒,在冬夜裏還是撐不住啊。


  “殿下,早日休息吧。”


  “將這一局下完,你們沒事先出去吧。”


  “對令下,”西柏突然道:“今日我從蝴蝶巷子路過,意外聽,花道長年底要離開長安了。”


  一聲清脆響聲落下,南宮懿手裏的白玉棋子掉在了棋盤上,屋裏突然靜下來,隻有火盆裏的木炭劈啪冒出兩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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